翌日。
一大清早,皇甫軒便匆忙進宮了。
儘管皇帝近些日子一直臥病在牀,但衆官員依舊像平常一般,前去皇宮上早朝。
但今日,卻似乎有些不同。
丞相府裡,依舊是一團亂,凌延和凌青蓮忙着尋找凌若瑤的蹤影,幾乎是一夜沒閤眼。一晚上過去了,依舊沒有凌若瑤的下落,兩人也沒有半點心思去上早朝。
四王府的狀況,同丞相府一樣,亂成了一團糟。大家不僅要忙着尋找凌若瑤的蹤影,甚至還要尋找皇甫逸。
只因爲,昨天半夜,皇甫逸便不見了蹤影,幾乎四王府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大家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格外的着急。
其中,當屬姚青茹最爲緊張擔心。
偌大的王府,突然間沒有了當家做主的,所有的事情,全都壓在了她一個人的肩上,姚青茹頓時便感到了強大的壓力。
但越是在這個時候,她越是需要冷靜。
若是連她也失去了理智,不能冷靜思考,那麼,整個四王府算是徹底的亂了。
本來凌若瑤的失蹤,讓她感到很是慶幸,可誰知,昨天半夜裡,她卻突然被吵醒,告知說,皇甫逸不見了。
不僅如此,就連時常跟在皇甫逸身邊的夜淵,也是下落不明。
這可急壞了姚青茹,原本還困頓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不見,整個人也立馬清醒過來。只是稍微的怔愣了一下,她便吩咐下人趕緊去找。
可找了大半夜,依舊沒有半點消息。
如今的她,已經快要無計可施了。
而慌亂中的衆人,沒有發現的是,一抹瘦小的身影,趁着大家忙碌的時候,偷偷地走出了大門,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時的丞相府裡,凌延正坐在大廳裡,稍顯蒼老的臉龐上,籠罩着一層駭人的冷冽,一雙犀利的眼眸,更是一瞬不瞬地緊盯着廳外。因一夜未閤眼,他的雙眼已經佈滿了血絲。
凌青蓮則在大廳裡來回地走動着,顯得格外的急躁。俊逸的臉龐上,是一抹不耐煩的神情。一邊來回地走動着,他一邊時不時地朝着外面望去。
找臥在延。突然,一抹瘦小的身影,闖進了兩人的視線,兩人一愣,臉上都浮上了一抹疑惑的神情。
彩珠快步走進了大廳,朝着兩人行了一禮後,便朝着上首的凌延說道:“奴婢見過丞相大人。四王爺命奴婢將這封信,交給丞相大人。”。
說着,她掏出了一封信,恭敬地遞到了凌延的面前。
接過彩珠遞來的書信,凌延疑惑地打開信封,掏出了裡面的信紙。
皺着眉頭看完了信上的內容,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陰沉冷冽,面色格外的凝重冷峻。沉默了稍許,他纔出聲說道:“你回去告訴王爺,老夫自會按照他所說的做。”
“奴婢也不知王爺身在何處。王爺說了,只要丞相大人按照信上所說的來做就行了。”
愣了愣,凌延也沒再說什麼,便揮手將彩珠給打發了下去。
待到彩珠離開後,凌青蓮才湊了上來,疑惑地問道:“爹,信上都說了些什麼?四王爺讓您做什麼?”
將信紙收了起來,凌延長嘆了一口氣,語氣低沉地說道:“先暫時不要找若瑤了。”
凌青蓮頓時就愣住了,一臉詫異地看着他,下意識地出聲說道:“爹,爲何不找若瑤了?到現在都還沒有若瑤的消息,那萬一她要是有個什麼閃失,那可如何是好?”
擺了擺手,凌延低沉着嗓音說道,語氣裡有着掩飾不住的擔心:“我是說,你不要去找若瑤,找若瑤的事,就讓下人們去辦,你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什麼事,比找到若瑤更重要?”凌青蓮依舊很是不滿,說話的語氣,也冷冽了幾分。
擡眼看向他,凌延語氣嚴肅,一字一句地說道:“此事關係到車轅國的江山社稷,你說重不重要?”
有那麼一瞬間的怔愣,凌青蓮沉默不語,抿脣沉思了起來,面色顯得格外的嚴肅。稍許過後,他纔出聲說道:“王爺讓我們做些什麼?”
“你且隨我同去,路上我自會告訴你。”凌延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來,邁步朝廳外走去。
跟在他的身後,凌青蓮抿着薄脣,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當中,心中暗自琢磨着,這四王爺究竟在打什麼算盤?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卻不找若瑤了。他就那麼放心?
皇宮。
巍峨的宮殿,在朝陽的照耀下,透着生命蓬勃的氣息,彰顯着一股威嚴和霸氣。
一抹挺拔的身影,正揹負着雙手,邁着優雅的步子,氣定神閒地朝着前方走去,俊朗的臉龐上,帶着一抹胸有成竹的淺笑。
徑直往前走去,直到來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前,他才停下了腳步。
擡頭看了一眼面前這一座宮殿,他邁步走了進去,嘴角邊卻帶着一抹詭譎的淺笑。
來到殿門外,太監總管迎了上來:“奴才給二皇子請安。二皇子這麼早就來看望皇上吶?”
朝着他微微頷首,皇甫軒語氣平靜地說道:“心中放心不下父皇,便進宮來看看。父皇近來可好些了?”
太監總管的臉上,露出了些微的難色。只聽他輕嘆了一口氣說道:“皇上還是老樣子,不過比起前幾日,氣色好了不少。”
很認真地聽着,皇甫軒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本王先進去給父皇請安,你們都先去忙吧。”
“是。”微彎着腰,太監總管便退了下去。
待到太監總管退下後,皇甫軒才收回視線,推開了面前緊閉着的宮殿大門,邁步走了進去。卻在關上殿門的那一刻,脣邊露出了一抹陰冷的淺笑。
走進寢室,他儘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響動,而一雙幽黑的眼眸,則開始打量整個宮殿。那眼神犀利如鷹隼一般,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搜尋一番過後,他卻沒有看到自己要找的那一件東西,心中不滿有些失望和煩躁。
眉頭緊蹙着,垂在身側的雙手也瞬時間收緊成拳,皇甫軒忍不住在心中咒罵了一句,面色冷峻得有些嚇人。
扭頭看向熟睡當中的皇帝,他輕哼了一聲,邁步便朝着他走了過去,心中暗自嘀咕道,彩珠告訴他,老四將玉佩給了父皇,彩珠自然不敢對他說假話,那麼,玉佩肯定在父皇的身邊。如若不然,就是老四騙了他。
視線鎖定在了皇帝的身上,皇甫軒突然微眯起一雙幽黑的眼眸,一個箭步便走了上去。
站在牀邊,他凝視着熟睡中的皇帝,稍許過後,他便移開視線,開始打量整張牀,不放過任何的角落。
在搜尋了一番過後,他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了皇帝的枕頭下,只因爲,在枕頭下,有一條紅色的穗子,露了出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條紅穗,就是玉佩上掛着的穗子吧?
心中一喜,他趕緊將手伸向了枕頭,格外的小心翼翼,儘量不要吵醒皇帝。
卻是在突然間,他的手剛觸及到枕頭,就被一隻手一把抓住了手腕,着實把他給嚇了一跳。
心中一驚,他下意識地望去,看見的便是皇帝正睜着一雙凌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眼神犀利得似是能夠將他整個人看穿一般。
“你做什麼?”語氣依舊顯得很虛弱,皇帝低沉着聲音,冷冽地問道。
見他突然醒來,皇甫軒着實被嚇了一跳,但立馬,他便冷靜了下來,俊臉上反而沒有半點的異樣,看向皇帝的眼神,也帶着幾分的冷漠兇狠。
“父皇,你明知道我想要做什麼,又何必多此一問呢?”挑了挑眉頭,皇甫軒滿不在乎地說道,並擡手想要推開皇帝抓住自己的手。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不管他如何用力,始終無法掙脫皇帝的鉗制。
“朕問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皇甫軒頓時不滿起來,猛地一用力,一下子甩開了皇帝的手,冷哼了一聲說道:“父皇,這玉佩明明就在你的手裡,你卻還讓我到處去找,你若是不想立我爲太子,不想讓我繼承皇位,當初又何必在朝堂上,宣佈我爲太子的不二人選?!”
皇帝愣了愣,似是在琢磨他這一番話一般,稍許過後,纔出聲說道:“我也是剛得到玉佩,只是還沒來得及交給你罷了。卻沒想到,你竟然偷到朕的頭上來了!你又是如何得知,這玉佩在朕的手中?莫非,你在朕的身邊,安排了人手!?”
譏諷一笑,皇甫軒滿不在乎地說道:“就算我不在你的身邊安排人手,我也一樣能夠打聽到玉佩的下落。既然如今玉佩落在了我的手中,那我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登基即位了。父皇,您說是不是呢?”
“朕還沒死呢!”皇帝被他的話給氣得直喘粗氣,“既然朕已經立你爲太子,這皇位遲早是你的,可你竟然這般沒耐心,竟敢將主意打到朕的頭上來了!”
“立我爲太子又如何?”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皇甫軒滿不在乎地說道,“太子之位,還沒一塊小小的玉佩重要呢!太子之位,只不過是能讓我更加快速的登上皇位的捷徑罷了。”
“原來,你不僅想要得到玉佩,還一直在打太子之位的主意!”皇帝震驚地看着眼前這人,就好像根本不認識他一般,只因爲,眼前這人顯得太過陌生。
“試問,兄弟幾人當中,又有誰,不想當太子,不想當皇帝呢?”不以爲然地笑了笑,皇甫軒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只不過是做了大家都在做的事情而已。要怪,只能怪他們沒用,爭不過我!”
“你——”
皇帝頓時就怒了,看向他的目光,也帶着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怨憤。
昨日,皇甫逸將玉佩給他的時候,還對他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當時他便有些疑惑懷疑。於是,在皇甫逸離開後,他便立馬命人去調查。
可一天不到的時間,他根本查不出什麼消息,以至於,他也沒有太過在意。
可如今面對這般讓他陌生的皇甫軒,他纔再次回味着昨日皇甫逸所說的那一番話,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懊悔起來。
“父皇,既然你已經將太子之位給了我,又叮囑我一定要找到玉佩。”皇甫軒說着,脣邊漾開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容,“那麼,就把玉佩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好好的保管玉佩,絕對不會出現玉佩丟失這樣的事情!”
聽了他的這一番話,皇帝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本就虛弱的臉上,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雙脣哆嗦着,似是想要說話,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朕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冷眼看着皇甫軒,皇帝冷聲說道。
撇了撇嘴,皇甫軒滿不在乎地說道:“若是我不讓你問,那是否顯得我太不孝了?”
“不孝”二字,徹底的激怒了皇帝,深深地刺激着他的所有感官系統。
他真希望眼前這個人,只是一個僞裝的皇甫軒,並非他最疼愛的二兒子。不然,他實在難以接受如此陌生的他。
“你爲何這般着急的想要找到玉佩,想要當皇帝?朕的皇位,遲早都是你的!”
“就算我當上了太子,可一天沒找到玉佩,我便一天不能登基。我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
“朕還沒死,你就想着登基的事情,你是不是巴不得朕現在就駕崩?”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皇甫軒不以爲然地說道:“這可是父皇您自己說的,不是我說的。”
“你——”
被他的這一句話給氣得發抖,皇帝指着他的鼻子,很想怒罵,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見他這般生氣,皇甫軒趕緊出聲說道:“父皇,您先別動怒,不然,若是你聽了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事情,兒臣怕你會被氣死呢。”
言語裡,帶着滿滿的不以爲然,甚至還帶着幾分的狠戾,皇甫軒冷眼看着皇帝,就好像是在看着一隻待宰的獵物一般。
迎上他那陰冷的目光,皇帝不由地怔愣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