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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漁船上,夏展顏將自己項上的一條珠鏈摘了下來,“恩人爲我付出良多,展顏實在無以爲報,現下身上最值錢的也不過這條珠鏈,還請恩人收下,莫嫌輕薄。”

完顏赫看着那條珠鏈,淡淡道:“你無須如此,我完顏赫並不是貪財之人。”

“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不然我無法心安。”夏展顏伸着的手沒有縮回,她欠完顏赫太多,而她,不想欠他的。

完顏赫聽了,嘴角扯了一個微笑,想了想也便將珠鏈接了過來,而後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裡的貼身口袋。

整個下午,夏展顏都顯得神情鬱郁,她呆坐在船板上,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總不能就這樣與一個陌生人一直住下去。

完顏赫打量夏展顏,她爲何會愁眉不展,他都懂。

“這裡,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你不是給過我酬金了嗎?”完顏赫對着夏展顏柔聲道。

夏展顏收回呆望着江面的美目,笑笑,“其實我最好的去處便是尋一處尼姑庵,落盡三千髮絲,青燈相伴一生罷,只不過我心中還有念念,未能放下塵緣。”

夏展顏說着,腦子裡便現出楊安的模樣,那個英俊的男子一別兩年,只以爲再有一年,他們婚期一至,她便嫁他爲妻,誰知世事難料,她竟家道中落。

這一切,不知楊安可否得到消息?若得到消息,他會不會來尋自己?但轉念一想,自己被充爲官妓,便是他尋來,又能如何?

完顏赫看着夏展顏雙目明亮又黯淡,又聽她說心中有所念念,便忍不住問道:“姑娘所說的塵緣,可是婚嫁之事?”

“是。”夏展顏毫無隱瞞,面對陌生人,她反倒更能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不過如今也是空想罷了,他在前方鎮守禦敵,後方之事不知可曾有消息。”

說到這裡,夏展顏又眼神冷冷地看了一眼完顏赫,“你是大金的人,我是鄭國的人,兩國交戰多年,論起來,你是我的敵人呢。”

完顏赫聽此言,並未介懷,淡淡一笑道:“戰爭只是當政者之間的對弈,與你我這等百姓何干呢?”

“我懂,不然我也不會仍與你待在一起。”夏展顏也淡淡一笑。

“但是,戰爭也不完全是當政者間的事,黎民百姓因戰爭而飽嘗的苦果比比皆是……就比方你,一個大金的人,爲何會隱居在我們鄭國?完顏,可是大金的國姓……”夏展顏說着,目光灼灼地看向完顏赫。

完顏赫將頭扭向一邊,迴避了夏展顏的目光。但心裡卻在讚許她,這女子既聰慧又有見識,他很喜歡與她相談。

“我們該去下一個鎮子了。”片刻,完顏赫起身握住船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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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江上靜靜前行,二人沉默着,浩瀚江上,倒像相濡以沫。

“我想去前線尋他。”良久,夏展顏說道。此刻,完顏赫竟成了她唯一可傾述可信任之人。

“你在無別的親戚了?你可知邊境前線離此地有多遠?”完顏赫沉聲道。聽到夏展顏想去尋自己的心愛之人,完顏赫的心莫名不悅。

“我是戴罪之身……”夏展顏說着,而後看了看完顏赫的表情,見他表情如舊,才又繼續道:“近親皆受牽連,那些遠房親戚,早將我視作禍患,無人會收留的。”

“你爲何是戴罪之身?”完顏赫問道。

“那你爲何會來鄭國?”夏展顏問道。

而後,二人相視看了看,皆無奈地笑了笑。而後,又是一大片沉默。

“日頭太曬,去船篷裡避一避吧。”良久,完顏赫對夏展顏道。

夏展顏聽了,應了一聲,便彎身進了船篷,起初是坐在船篷裡,靜靜看着完顏赫搖槳的背影,這個男人的背影寬厚結實,竟是好看的。

過了會兒,夏展顏便睏乏了,於是躺在船篷裡,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