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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當初隨口應承不過是心疼我兒你,不必當真,未經皇室下聘書行大禮,便不算是我皇室的媳婦,往後不必入宮,哀家來了她也不必出來迎接,讓她退下吧。”待在正堂入座,蕭太后又道。她真是看都懶的看夏展顏一眼。

“顏兒是準兒的娘,是兒子的心愛之人,母親你接納她最好,不接納也請莫要如此對她。”完顏赫對蕭太后沉聲說着,自顧自扶了顏兒在自己身邊坐好。

蕭太后一再被兒子嗆聲,心裡不悅,面上卻仍是未變,親密地託了蕭未央的手,對完顏赫道:“未央跟了你這麼久都還未有消息,左右那個有着身孕,你也多去未央的院兒裡走動走動,完顏家和蕭家的孩子,才能保證皇室血統的高貴。”

這蕭太后明明是來看準兒的,但打進了正堂,便一個勁兒地撮合着完顏赫和蕭未央,對準兒只看了幾眼,逗了幾下,連抱都未抱。

“兒子都已過而立之年,這些牀笫之事便不勞母后費心了。”完顏赫笑笑,目光盯着顏兒的肚子,眼神溫柔。

蕭太后的目光也隨之往顏兒肚子上瞥了一眼,不由嘆了口氣,這皇室有喜,本該是多高興的事,可是看到懷着孩子的這個女人,真是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便調轉目光對蕭未央道:“過幾日便是九月初九,是皇室爲天下蒼生祈福的日子,你陪着攝政王一道入宮,順便也爲自己祈福,求上蒼早日讓你懷上子嗣,爲完顏赫家開枝散葉。”

蕭未央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對蕭太后點了點頭。

“唉,”蕭太后看了看蕭未央的樣子,嘆了口氣,“瞧你這孩子都蒼白成什麼樣兒了,”說着蕭太后扭頭看向完顏赫,“都是你府裡的女人,你也不能偏的太厲害了,未央的性子都不似從前活潑明媚了。”

蕭太后的手一直拉着蕭未央的手,怎麼看都覺得蕭未央美貌如花,實在想不通完顏赫爲何會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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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蕭太后留在攝政王府裡用午膳。

午膳前,夏展顏回凌霄閣休息了會兒,想到蕭太后對自己的種種刻薄和冷遇,夏展顏便頗感無奈,她倒不生蕭太后的氣,只覺得自己令完顏赫屢屢受到自己母親的苛責,有些不忍。

完顏赫也擔心顏兒會因蕭太后的話而氣鬱,中途還趕回凌霄閣安撫她。

“太皇太后的脾氣我又不是第一次領教,我也自知不是你們皇室期待的女人,能得你獨愛已是萬幸,又怎敢希冀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和讚美呢?”顏兒對完顏赫輕輕笑了。她壓根不介意蕭太后對她的態度。

呵。完顏赫聽了顏兒此言,由衷一笑,“這世間貌美如花者衆,惟有我的顏兒蕙質蘭心善解我意,別人哪懂你的好啊。”

顏兒也笑了,伸出小手捧住完顏赫的臉,“就你嘴甜。”

完顏赫捉住顏兒的小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不是我嘴甜,是你值得我如此相待。”

言畢,二人相視,目光糾纏,暖暖笑了。

午膳時,夏展顏仍是出現在膳堂上。蕭太后見了她便是面色一黯,礙於完顏赫在她身邊,蕭太后便也未說什麼。

一頓午膳,都不大說話,吃的冷冷清清。

用過膳,蕭太后未做久留,便起駕回宮了。

完顏赫帶着顏兒,還有蕭未央,一直目送蕭太后的鳳駕走遠,才轉身回了府。

蕭未央對完顏赫淡淡施了一禮,便先行回自個兒院裡了。夏展顏看着蕭未央的背影,面上皆是疑惑。

“看什麼呢?”完顏赫順着顏兒的目光看過去,卻只看到蕭未央的背影而已。

“你覺不覺得蕭未央變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她的眼神透着一種說不清的狂熱。”顏兒若有所思道。

完顏赫聽了,不由又看了看蕭未央遠去的背影,他素來不大注意蕭未央,此番更是連認真看看她都沒有,更不知顏兒所說的眼神是何種樣子,故而也未將顏兒的話放在心上,只隨口叮囑了句:“左右她也不出院子,你離她遠遠的便是了。”

顏兒應了一聲,二人便回了凌霄閣。

小憩了一會兒,午後,露香入了府,得知準兒回來了,她自然也是歡天喜地,帶了許多自己親手縫製的褂子,棉衣,棉鞋過來。

夏展顏見到露香來了,自然是開心的,命人將準兒抱過來,露香見了,一個勁兒地誇着可愛,而後扭頭對夏展顏小聲道:“真是和攝政王長得一模一樣。”

夏展顏一直笑着看準兒,準兒也早已與夏展顏熟了,一見她便伸着小手要抱抱,夏展顏便將準兒報過來哄着,準兒偶爾一個好玩的表情,便令凌霄閣上上下下充滿了歡聲笑語。

歡鬧了會兒,露香才摸着自己的肚子,扭扭捏捏地對夏展顏道:“王妃,奴婢現下又有了身孕了,也不知是男是女。”

夏展顏聽了,忙恭喜了,而後道:“不管男女,都是你們的骨肉,簡雲自然都喜歡。”

“奴婢希望是男孩,男人啊嘴上不說,心裡誰不喜歡男孩呢。”露香說着,便看向夏展顏的肚子,“王妃有福氣,第一胎便是男孩,這一胎是男是女都是好的。”

夏展顏笑笑,安慰露香道:“你也別太胡思亂想了,生兒生女皆是老天的恩賜,我們懷着感恩之心迎接便好。”

露香聽了,忙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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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府。夜。

律朗錚正對着一封書函愣神,而後將書函湊到蠟燭上燃了。

書函是如今已身爲皇太后的律元平遞來的,聽聞完顏赫的兒子回府,最不能淡定的便是律元平了。如今她的兒子完顏可寧雖名義上是皇上,但朝中大權盡在完顏赫之手,若他想篡權簡直易如反掌。

過去也便罷了,如今完顏赫的兒子回了府,那漢人女子肚子裡又揣了一個,萬一又生個兒子出來,那皆是對小皇上的威脅啊。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未雨綢繆,律元平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完顏可寧的皇位的,她的性命,她律氏一族的榮華可都全仰仗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了。

律朗錚又何嘗不是和律元平一樣的心思,自從知道完顏赫有個兒子以來,他也便派人暗中查探下落,想要秘密地解決了這個後患,卻不料總也未探出下落,如今,那孩子回了攝政王府,想要下手便不那麼容易了。

但不容易也得做,他律朗錚一步步登上刑部尚書的位置,又有哪一步是容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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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府。

夏展顏哄睡了準兒,才與完顏赫一道回了臥房。

“準兒現在也肯親近我了,睡覺也不再哭着找陳大哥了。”顏兒欣慰道。

“只是累了你了,懷着身子還要如此操勞。”完顏赫一隻大手扶在顏兒的腰上,心疼道。

“哪有那麼嬌貴,又不是做什麼苦力活,照看自己孩兒的天倫之樂真是求都求不來呢。”顏兒舒心一笑道。

顏兒的話總是令完顏赫聽的從心底歡喜,他將顏兒往自己懷裡摟緊了點,“得妻如你,此生足矣。”

“若你沒遇見我,會不會也會有另一個女子能讓你如此傾心相待呢。”顏兒看着完顏赫,竟有些異想天開了。

“不會,這世間只有一個你,若未遇見你,我此生也不過縱情享樂地虛度罷了。”完顏赫將顏兒摟得更緊了,顏兒的問話令他更覺珍惜,此生能遇見自己的至愛是件多麼幸運的事。

說到縱情享樂,顏兒的眼風便有些促狹了,他從前諸多侍妾,又與歡場女子有往來,這檔子事她從未介意過,虧他此刻還有臉提起來了。

顏兒的一個眼神過來,完顏赫便明白她的意思,不由笑了,“都是過去的事了,自遇見你之後,我可是老老實實的。”

這話顏兒也是不領情的,他接二連三地納妃,哪裡老實了?顏兒便輕哼了一聲。

完顏赫見了,將她攔腰抱了,“越來越放肆,竟敢哼我。”

顏兒便做出有恃無恐的模樣,摟在完顏赫的脖子,“就哼你,你能把我怎樣?”

“上了牀你便知我能把你怎樣了。”完顏赫在顏兒耳邊說完,便哈哈笑了。

“沒羞沒臊。”顏兒嗔了一句。

上了牀,顏兒自然也是不許完顏赫胡來的,她身子越來越大,整日裡乏得很,對牀笫之事也是興致低落。

完顏赫柔聲求了會兒,也便體諒了顏兒,不再癡纏,摟着顏兒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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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這日,深秋的豔陽高照,天氣好的不得了,夏展顏一早梳妝妥當,只等着時辰一到,便帶着準兒,由阿卡護送着入宮。

夏展顏本來並不想入宮,只不過完顏赫一再與她商議,他不曾給她大婚之禮,一直心有愧疚,此刻有了這樣在朝臣面前昭告夏展顏身份的機會,他斷然不肯放過。

夏展顏想着長在府中也實在無聊,入宮看看熱鬧也好,也便同意了。

何況準兒到底是完顏赫的子嗣,雖然還小,但這種時候,他也該在場的。

收拾妥當,顏兒便與抱着準兒的奶孃一道坐上馬車,阿卡與一隊侍衛在馬車兩邊小心護衛着,往皇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