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麟居高臨下的注視着地上渾身是血的男人,嘴角謙虛有禮的上揚些許,他道,“痛嗎?”
塞耳夫身體因爲疼痛而不受控制的顫抖着,幾乎每一次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子彈凌遲自己血肉的劇痛感,他有些怕了,任憑面對火山爆發也能面不改色的塞耳夫竟然怕了。
沈慕麟調試了一下槍支的協調力,雲淡風輕的繼續說着,“你放心,我射擊的地方都不是致命位置,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殺了我,殺了我。”塞耳夫掙扎着想要撲過去。
沈慕麟慢慢悠悠的蹲下身子,笑意盎然的按了按他的肩膀,“想死嗎?”
塞耳夫突然噤聲,強大的精神壓力壓迫着他的喉嚨,他竟是如鯁在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沈慕麟將槍支放在地上,月夜下,他的面容被隱藏在黑暗裡,周圍的人似乎都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塞耳夫莫名的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好像逆流了,是的,每一個傷口位置正在瘋狂涌出來的血液瞬間停止了。
沈慕麟擡眸,面色風平浪靜,說出的話也只是普通的家常便話,他道,“軍人的陣亡是榮耀的,而你卻妄圖把他變得不值一提,甚至是一種最難堪的回憶,你讓我很憤怒。”
塞耳夫蒼白的臉頰一點一點的變得血紅,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雙臂,血管處凝聚了大量的血液,彷彿隨時都會爆炸似的,疼痛,無力,膨脹,他更加劇烈的顫抖起來。
血液充斥了血管,最後全部涌進了心臟處,突然被注入大量的血液,心臟來不及支配。
“噗。”塞耳夫張開嘴,吐出了一大口紅色的鮮血。
沈慕麟雙手一點一點的握緊。
“啊,啊。”塞耳夫感受到自己的四肢被什麼東西鉗制住了,他的身體正在被擠壓,他慌亂的瞪大雙眼,倒流之後的血液好像又恢復瞭如常,瞬間從傷口處噴涌出來。
“隊長?”秦齊單手掩鼻,血腥味隨風散開,一陣一陣濃烈,他忍不住的出口喊了一聲。
沈慕麟閉了閉眼,緊繃的神經緩慢的鬆懈下來,他看向被解救出來的另外幾名士兵,拿起槍支的瞬間連看都沒有再看一眼地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塞耳夫,當衆開了一槍。
子彈穿透了塞耳夫的眉心,他瞳孔一張,呼吸一停,身體因爲子彈的衝擊力而微微彈了彈,最後悄無聲息的躺在了地上,死不瞑目的望着漆黑的夜空。
“隊長,我們在地下室裡找到了兩名陣亡同志的屍體。”方子異將兩人平放在地上,血液早已凝固,呈現黑紫狀態。
沈慕麟沉默不語的走上前,掀開了白布一角,每個人身上都是血肉淋漓,可想而知他們死亡之前經受了何等的非人遭遇。
他站直身體,面朝着二人遺體,高高的舉起右手,敬禮!
“我來帶你們回家。”
雲霧被夜風吹散,月光柔和的落在恢復了安靜的戰場上。
兩輛吉普車不露聲響的進入被戰火侵襲過後的軍事中心。
男子從車上跳下來,神色凝重的看着已經宣佈死亡的塞耳夫,冷冷哼了哼,“沒用的廢物。”
“將軍,如何處理?”士兵環顧四周,早已是死傷無數。
男子擡手一揮,“清理乾淨了,不留一點痕跡。”
飛機翱翔在夜空中,猶豫璀璨的星星一閃一爍,不過片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翌日,天色一如既往晴空萬里。
林傾剛推開窗戶就見到院子裡一閃而過的身影,雖說看的不是特別清楚,但她依舊認出了對方是誰。
沈慕麟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不以爲意的轉身回頭。
林傾尷尬的站在宿舍前,她好像是從樓上跳下來的。
是的,她一個沒有穩住,掀開窗戶然後英勇無畏的蹦了下來,還很牛逼的用了一個分腿側空翻二週轉體270度完美落地!
好像耍雜技的。
沈慕麟見她面色微紅,氣息平和,看來這兩日養傷養的還不錯。
林傾尷尬的進退爲難,她這麼興奮的從樓下跳下來幹什麼?就爲了和長官大眼瞪小眼嗎?
沈慕麟上前兩步,莞爾,“林教官這是剛起還是準備睡覺?”
林傾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隨便,衣服鬆鬆垮垮就像是逛集市的毫無紀律而言。
沈慕麟擡起手輕輕的替她抖了抖肩膀上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蹭到的牆灰,道,“這兩天辛苦你了。”
林傾低下頭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右手,心裡恍若被強硬的塞進了什麼東西,跳的一抽一抽的,她下意識的輕喚一聲,“長官。”
“嗯。”他很平常的回覆。
“任務結束了嗎?”
“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