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認爲現在蕭家兄弟已經身亡,而那同謀逃走,王爺就算有那通天本事,猜到自己與此事有關聯,也拿不出證據了,抵死不認賬就是了。
於是,王妃笑道:“王爺,你這是氣糊塗了?臣妾從來只管府中的事情,恪守婦道,爲了王爺爲了兩個孩子操碎了心,如果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王爺敬請明示,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現在沒有外人,愛妃又何必再辛苦做戲?”滄蘭榮重重坐到椅子上,與剛纔在高臺上衆人眼前的恩愛體貼判若兩人,冷冷道:“不要以爲你和覺兒平素怎麼對待鈺兒的本王都不知道,只是沒出什麼大亂子,本王給你留上幾分顏面,沒想到你卻變本加厲,勾結外人在本王面前行刺……覺兒是你親生的,鈺兒難道就不是?虎毒不食子,鈺兒難得喜歡一個人,動了心思要成親,只不過納個妾,值得你這樣大費周章?凡事不要做得太過分。”
滄蘭榮這是真生氣了,王妃只得低眉順眼道:“是,臣妾一時糊塗,一心只想揭露葉落的來歷身份,沒有想到會鬧出這麼大的亂子來。其實,臣妾這也是爲了鈺兒好,怕他被女人欺騙,時日久了受到的傷害不是更大?”
“兒臣的事情自有主張,不勞母妃費心。”滄蘭鈺冷笑道。
“鈺兒,你母妃說的有理,你怎麼能爲一個女人迷惑到如此地步?明知道有問題還幫她遮掩隱瞞。本王看那個葉落倨傲倔強,表面順從與你,心裡未必沒有別的打算,你們的婚事,暫且不提,現在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她身上到底有沒有傳說的美人圖,混入王府到底是何居心?”
看來滄蘭榮對蕭家兄弟的話並非全然不信,高臺上那一幕不過是做給別人看,他手中有葉落,蕭家兄弟留下也沒什麼大用,砍了他們,只會表明他沒把傳說中財富當真,也不打算與王妃爲,而敵臺下那些追蹤至此的中原武林人士自然也不懷疑他會暗中調查,這樣滄蘭榮化明爲暗,沒有查到寶藏也惹不了腥,要是真找到寶藏,更是神不知鬼不覺。
他認爲滄蘭鈺一向少言寡語,但心中有數,先前還有些不明白這個兒子爲什麼會忽然這麼狂熱的愛上葉落,現在似乎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
於是滄蘭榮打發走了王妃後,以教訓滄蘭鈺爲名,只剩下父子倆時,他才讚賞地對滄蘭鈺說:“鈺兒果然聰明,這麼巨大的財富,中原武林人人夢寐以求,追逐殺戮,直到現在都沒有眉目,可見葉落意志頑強,就算抓住嚴刑逼供,也未必能問出什麼來。而你以情打動,表現的如此感人,就連父王也真假莫辨,以爲你真是愛到不可自拔,更讓她深陷其中,何愁她不會主動將寶藏的秘密告之與你?這纔是真正的高手,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父王對你一向另眼相看。”
滄蘭鈺的臉色在滄蘭榮無法察覺間,極其細微的變了幾變,得意道:“還是父王最瞭解兒臣,現在葉落最信任的人莫過於兒臣,她的身份被揭穿,中原武林步步緊逼,父王也要對付她,在這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兒臣再努把力,對她溫柔體貼,誓死不渝,一定能夠贏得她徹底的信任,那批寶藏何愁不落在我們手裡?”
滄蘭榮很滿意滄蘭鈺的自信,點頭道:“並非父王貪婪,而是這足以左右一個國家興衰的寶藏,與其落入那些胸無大志的江湖人手裡,被他們吃喝玩樂揮霍,不如讓本王用來整治滄蘭,使之更富強。有了它,吞併風國,壓制了外戚,都不再是難事,到那時,我們父子才真正是滄蘭的主人。”
滄蘭榮意氣風發的說着,感覺前途一片光明,接着他又說:“對了,既然葉落的身份是假的,那麼她那個兄長葉離也很可疑,不管他知不知道葉落的真實身份,對寶藏是不是有企圖,都得趕快把他除掉。”
“父王,這些事情都不用你操心,父王只需注意母妃那幾個兄弟的動向,別讓他們鑽了空子。兒臣只需要幾天時間,一定會讓父王看到滿意的結果,但是這期間無論兒臣做什麼,父王都不要阻止,兒臣自有打算。”
滄蘭鈺與滄蘭榮又商議了一番,然後才告退出了門,將一羣侍衛叫來,要他們大力去尋找葉離等人,尋找結果除了他以外不得告訴任何人。
就在大家忙着在高臺上審理行刺案的同時,葉離獨自在人海中漫無目的的往前擠着,走着,腦子裡都是葉落與滄蘭鈺在一起種種溫馨快樂的場景,在這熱鬧與喧囂中,他卻覺得有些落寞。
當人羣漸漸稀疏,葉離眼前出現了一家小酒館的時候,那濃烈的酒香吸引着他不由自主的邁步過去,一跨進門就覺得腿沉重的擡不起來,隨意就往門邊的桌子旁坐了下去。
這個時辰酒館本來早就該打烊,只因爲今天街上熱鬧,才臨時開着想多招攬些生意,此時大家全在前面看熱鬧,酒館裡還冷清的很,只有葉離這一個客人,因此小二十分殷勤的跑前跑後招呼他。
葉離也不多話,只顧悶頭喝酒,一杯接一杯,覺得那酒聞着那麼香,喝起來卻覺不出什麼滋味,於是索性叫小二拿了碗過來,一碗碗的喝,不一會就喝得醉眼朦朧,可是他還想喝,以前怎麼沒覺得酒是這麼個好東西?喝得可以模糊一切,讓人想不起來那種心酸是因何而來。
於是,葉離就這樣,在路邊不知名的小酒館裡,一碗接一碗的喝,直到醉倒趴在了桌子上。
就在這時,那被葉落的鞭子刷掉了半個風帽的滅口者——陳先生正從人羣裡鑽出來慌慌張張的從這裡路過,他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王妃一直沒有開口,看那樣子是想棄車保帥了,現在誰也指望不上,只能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看看形勢再做打算。
無意間瞟見路邊的酒館裡,那醉倒在桌上的人好像有些面熟,那不是葉離,號稱是葉落兄長的傢伙嗎?他怎麼在這裡?
只是那麼一眼,一個念頭便在陳先生的腦中形成,他上前推推葉離:“葉公子。”叫了幾聲,葉離都沒有反應,確認他真是醉了,於是陳先生自稱是葉離的朋友,輕易取得小二的信任,背起葉離離開了小酒館。
事有湊巧,陳先生揹着葉離行不多遠,只見前面吵吵鬧鬧的,原來是滄蘭覺終於換好衣服,在路上又調戲了一位與家人失散來賞月的姑娘一番,終於緊趕慢趕的來到了這裡,雖然前面已經差不多曲終人散,但是滄蘭覺怕自己不來更加惹惱了滄蘭榮,而且之前他與母妃還有陳先生的計劃算算也應該有了結果,他還趕着去看看滄蘭鈺怎麼收場,看有沒有可能把葉落再搞到自己身邊來……
侍衛們在前面呼叫推搡着一些百姓,給滄蘭覺開道,他騎在馬上越接近廣場就越是走得慢,正在着急,忽然有什麼東西輕輕打在了他的頭上。
“誰?敢襲擊本公子。”滄蘭覺擡頭生氣的囔道,就看見一邊的屋檐上,一個黑衣人揹着一個人,向他暗暗點頭,月光下那張疤痕縱橫的臉被照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