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鋒利的竹籤當胸穿過一尺多長,你覺得還有命交待後事?”龍澈鄙夷道:“滄蘭覺幹這事情決不是一次兩次了,下手可真夠毒的。那天我正好經過,看見滄蘭鈺真是死不瞑目,怎麼說我也是堂堂大俠,路見不平當然要拔刀相助,所以我就打算幫滄蘭鈺討個公道,當然,最重要的是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你們意想不到的內應,驚喜吧?”
“神不知鬼不覺?”葉落不屑道:“簡直就是漏洞百出,要不是我裝糊塗,早就把你揭穿了。”
“哦,真的?落落是怎麼發現滄蘭鈺是我假扮的?”龍澈興趣盎然,問道,心裡卻在想,要不是他故意露出破綻,葉落能那麼容易察覺這些漏洞?
葉落端過杯水來,,慢慢餵給龍澈喝,不緊不慢的說:“起先我並沒懷疑什麼,因爲我沒有見過真正的滄蘭鈺,以爲和你一樣叫我落落,知道我大致愛穿什麼顏色的衣物只是巧合罷了,真正把你們聯繫到一起的是那次晚上看月亮。”
那次白日滄蘭鈺約了葉落晚上去駐地附近的小溪邊看月亮,葉落根本沒有當回事,忘了。
於是龍澈出現了,也是拉着她去了同一個地方看月亮,還有意無意的幫滄蘭鈺說好話,言語間還說出了龍澈並不在場不可能知道的一些事情,那時葉落起了疑,被他遮掩過去。
後來,發生了葉離行刺楊志的事情,按道理那麼大的動靜,滄蘭鈺無論如何會在第一時間現身處理這事情,可是,他直到葉落回到駐地還過了很久才急匆匆地趕來,而且一身水淋淋的,雖然那樣子就像剛從浴桶裡爬出來,卻與龍澈被推進水裡不謀而合。
其後龍澈說他暗中處理了跟蹤的奸細,仔細算來龍澈與滄蘭鈺出現的時間總是錯開,卻又前後腳十分吻合,而且滄蘭鈺此人聽說冷酷無情,也從不會在一個女人身上留情,可是,那些以喜歡葉落爲藉口,處處都那麼碰巧的,正好幫了她的忙的事情,反而顯出不那麼巧的懷疑來。
葉落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把自己僞裝成另一個的人模樣,連父母兄弟都能騙過的,她不能肯定那個揹着人與龍澈倒有七分相似的人真是他僞裝而成,她不能認錯,在這步步殺機四伏的滄蘭,稍有差錯,不但自己性命不保還會連累葉離他們。
可是後來與聖鷹搏鬥,龍澈的手受傷,同樣的傷又出現在滄蘭鈺身上,還有他那越來越接近龍澈的性情和處事方式,終於讓葉落認定這個滄蘭鈺就是龍澈,只是那時候,她還以爲龍澈就是滄蘭鈺,和所有人一樣不知道真正的滄蘭鈺已經死了。
“你對滄蘭覺說了什麼?會讓他那麼害怕,主動承認殺掉滄蘭鈺的事情?”這是葉落怎麼也想不通的,滄蘭覺明知道這樣的大罪別說做世子,就是性命也難保,怎麼會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能威脅到他?
龍澈笑得曖昧:“打蛇找七寸,落落真想知道我對他說了什麼?”
葉落一看他那有些眉飛色舞的樣子,料定沒有什麼好話,淡淡說:“我現在又不想知道了。”
“你越是不想知道,我還就越想說。”見葉落嘴硬,卻沒有走開的意思,龍澈惡趣味的壓低了聲音:“你應該知道滄蘭覺最喜歡的是什麼。”
想到那次將滄蘭覺與花魁芳芳關在一起慾火焚身的樣子,葉落知道滄蘭覺就是個大色鬼,最喜歡的當然就是和美人廝混。
見葉落有三分領悟,龍澈倒不覺得難爲情,說:“我只是對他說,趁他不備的時候,給他下了讓他最引以爲豪的地方從此一蹶不振,永遠都消受不了美人恩的藥,要是不乖乖的合作,後果……那傢伙就信了。”
別人也許不會被龍澈這話嚇倒,可是滄蘭覺最看中的不就是這個?藥不在有多麼的名貴,而是看是不是用在合適的地方。龍澈的話換個人也許就不會是這個效果了,可是對滄蘭覺卻卻是特效。
看着龍澈說到這裡原本病怏怏的樣子煥發出神採來,葉落有些羞惱地呸了一聲,起身就走。
“落落,我可是爲了你把滄蘭從上到下,連帶着中原武林都得罪光了,你可不能就這樣丟下我一走了之。”龍澈又是一臉可憐樣:“現在隨便一個孩子都能欺負我,要恢復功力起碼得三五個月……”
“如果你不怕成天跟着我東躲西藏,時刻會丟命,我可以照顧你到功力恢復爲止,然後,我們就扯平了。”就當是償還自己欠他多次相助的人情,葉落想龍澈之前想與自己打賭,就是想以此爲注吧,這也不算太難,只要他不怕過天天東躲西藏刀口舔血的日子。
龍澈見葉落爽快答應,倒有些出乎預料,隨即便猜到葉落心裡是如何想法,不由暗笑。
葉落與糖糖輪流照顧龍澈,每日她都會爲龍澈輸送內力,助他修復經脈,龍澈也安心靜養,恢復的很快,閒暇時,他們會商議找出路和再去地下宮殿的事情。
糖糖則很高興,有哥哥姐姐在身邊,有小可愛陪他玩,抓了魚給大家吃,開心又滿足。
這洞裡雖然不見陽光,但是有水有魚,也餓不着他們,只等外面戰事稍微平息,龍澈行走方便一點就可以想辦法出去了。
這天睡醒,糖糖和葉落都不在,估計是一起去河邊捕魚去了,龍澈慢慢地支撐着坐起來,當着葉落的面,他可從不起身活動,那樣葉落纔會對他比較溫柔。
他慢慢挪到桌邊,先喝了兩口水,休息了一下,比較滿意自己恢復的狀況,只是這裡太安靜無聊,沒有什麼好打發時間的,正閒的沒事,忽然想到有次醒來,似乎看見葉落把什麼東西藏在了花架後。
他以爲那是女孩子家喜歡的什麼小玩意,想帶出去留着玩,不好意思讓她們知道,所以也就裝作不知道。現在想來,那東西長長的象根棍子,再仔細想想,如果是幅畫卷起來不也是那形狀?
而且葉落這兩天提到地下宮殿也少了,不那麼心急……龍澈覺得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趁着她們不在,他好奇的一步一挪走到花架旁,伸手在那粗大的古藤支架後一摸,果然有一個油紙包裹得好好的長條狀物。
龍澈仔細聽聽連接石屋的通道里很安靜,於是飛快的將那油紙包拆開,裡面果然是一幅畫,見多了奇珍異寶的他,此時也不免心跳有些加快,深吸一口氣,將那畫卷打開。
隨着畫卷徐徐展開來,一個無法用任何詞藻形容的國色天香的女子呈現在龍澈眼前,只見她淡妝蛾眉,衣袂飄飄,手中握劍,拈了個劍訣,不見英姿颯爽,卻更嫵媚動人,身後羣山環抱,雲遮霧掩,險峰高聳。
這畫中山水都平平無奇,那女子卻刻畫的栩栩如生,脣邊一抹笑,素手纖纖,無一不令人心動。
傳說中擁有無盡寶藏線索的美人圖就是這樣,畫者全部心思都在那美人身上,別的不值一提,龍澈敢肯定這就是武林中爲之瘋狂,將葉落追得無處藏身的美人圖。
他仔細看了又看,不放過任何一處筆墨,哪怕就是那紙張的底紋和新舊程度全部一一盡收眼底,看完,龍澈將那畫卷按照原樣包好,正要塞回花架之後,頸間一涼,只聽一個冷冷的女聲道:“終於忍不住了?”
龍澈一怔,目光撇到頸間那鋒利的劍刃,笑意立時浮現:“落落,這玩笑可開不得,一不留神我的腦袋掉了可就再接不上了。”
說着,他伸手看似不在意的想推開頸間利劍,葉落卻將劍往下一壓,沉聲道:“別動,再動一下,我就叫你頭顱落地。”
說完唯恐龍澈不信,葉落又冷冷加上一句:“沒人跟你開玩笑,不信你就試試!”
“我信,可是落落,你這是幹什麼?我現在頭暈,有些站不穩,能不能把這劍拿開坐下再說?”龍澈又想博取葉落同情,可是這次卻失效了。
不過,葉落也不是全然拒絕了他所有的要求,而是將劍架在他頸間示意他坐下。
在桌邊坐下,龍澈將手中來不及放回去的畫軸隨意放在了桌子上,葉落眼中閃過一絲動搖,手中卻沒放鬆。
“我幹什麼?我正要問你在幹什麼?”葉落厲聲道。
“我幹什麼?你不都看見了?沒想到睡覺長了也是件很無聊很累的事情,我就想起來活動活動,閒來無事,誰知道就翻出了這個,還沒來得及看,你就回來了,還拿劍這麼對我,我還想問你到底是什麼回事。”龍澈委屈道。
“是嗎?”葉落一手執劍,一手將那油紙包抖開一半:“我在這裡故意夾了根頭髮,現在我想知道那頭髮上哪去了?”
“是嗎?”龍澈故作驚訝道:“原來落落也有這樣機敏的心思,看來真是我小看了你,對了,你能孤身一人從中原逃到滄蘭,沒有些手腕和心計怎麼可能……”
眼見他就要囉嗦個沒完,葉落再次緊了緊手中的劍,明晃晃的反光印着他的脖頸,只要再稍有動作立馬就能切進年輕緊實的肌膚裡。
“少廢話!你到底是誰?跟着我究竟是什麼目的?”葉落打斷了龍澈話。
“落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叫龍澈,真龍天子的龍,清澈的澈,怎麼今天又來問這個?”龍澈目光流轉,笑吟吟道:“目的你也知道,我喜歡你纔跟着你啊。”
“收起你這套甜言蜜語,我要的是真話,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爲的是美人圖,只是你用的是更卑鄙的手段,先騙取我的信任,再伺機奪取寶藏。”葉落多麼不願相信龍澈,這個目前唯一能信賴幫助自己的人,會和那些一路追殺冤枉自己是女魔頭的人一樣,可是在她看到龍澈鬼鬼祟祟的去翻那幅畫時,心裡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