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及時出現引我們走出迷宮,救我一命,還讓我們在一起不受人打攪的相處……”呸,這些都是他想得到寶藏啊,落落。
龍澈替葉落悲哀,這時他已經想到,瞿懷山很久之前就已經在打獨吞寶藏的算盤了,還利用了他的門派,女兒,徒弟。
他對葉落好,不惜一切地栽培她,就是因爲她是個沒有家的孤女,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去找濯香門的麻煩,了不得,瞿懷山掉上幾滴老淚,悲嘆一番,就能掩人耳目了。
葉落因爲感念他的活命之恩,這些年來,爲瞿懷山做了多少事?他卻詐死,不爲她洗刷罪名,任她還在四處找尋,成爲衆矢之的的爲他完成“遺願”,將她置於風口浪尖上,他卻在暗處等着坐享其成。
從一開始,瞿懷山對葉落就沒安好心。
可是此時他能將這一樁樁一件件剝開向葉落說清楚嗎?
她如何感覺不到,心中不清楚?否則怎麼會如此痛苦煩惱?
她只是想自欺欺人,不想去面對曾經視之爲父親之人的真實面目。
那麼他幫着她先保留一點幻想,等待時間的流逝,將那人漸漸淡忘吧。他不要她那麼痛苦,就當是善意的欺騙吧。
“是啊,師父一定有苦衷,所以纔不得不這麼安排,犧牲濯香門,不能出來與女兒團圓,我又算得了什麼?”
“不,你是最重要的,尤其對我來說,不要說自己不算什麼。”
龍澈寬慰了葉落半天,又說了半天笑話逗她開心,直到兩人都有了睡意,才相擁入眠。
洞中不知時辰,幸好瞿懷山來的時候,他們正一覺睡醒,而瞿懷山遠遠的便以咳嗽來提醒他們——他來了,想必是想到他們一對小情人獨處必定是不方便外人隨意闖入。
葉落要龍澈休息,她出去與瞿懷山交談即可,龍澈卻堅持要與她在一起,還支撐着坐起來,彷彿瞬間身體恢復了許多,與前兩天奄奄一息簡直判若兩人。
他是不想瞿懷山拿自己去脅迫葉落。
但瞿懷山爲他療過傷,怎麼不知他的身體狀況?
若是瞿懷山沒有心機,又怎麼能隱藏那麼深,暗中操縱葉落爲他賣命那麼久,甚至到現在連楚玄玉和瞿素素只怕都還不知道他死而復生了。
瞿懷山走到洞前,看到葉落在前,龍澈在後,正準備往外走,他沉聲道:“看來龍少主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這就想走了?”
龍澈瞥了眼背在他身後的無名劍,心裡盤算怎麼將這定情信物拿回來,臉上卻是燦爛的笑:“承蒙瞿掌門援手,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他就這麼輕鬆隨意的將瞿懷山的身份揭穿,事先也沒有與葉落商量,只是想着她肯定不會同意他這麼做。
但他就要這麼說,把別人都當傻子嗎?瞿懷山,不要以爲你什麼都清楚什麼都盡在把握中,葉落不傻,但是她太重情,所以她寧願做你手裡的棋子,而我——龍澈不是,我只想我的女人平安快樂。
葉落與瞿懷山同樣驚訝的看着龍澈。
龍澈一臉無辜:“怎麼?難道我說錯了?”
沒有龍澈知道而葉落還不知道的道理,瞿懷山也不再僞裝,將頭上大大的風帽掀開,從前那張親切帶着仙風道骨的臉終於再次出現在葉落面前,少了從前的健康光澤,變得有些泛青的白。
那是葉落熟悉,但又帶着點陌生的模樣。
“師父。”她眼中重逢的喜悅不假掩飾的自然流露。
“霜兒,現在應該是叫葉落吧。苦了你了,孩子。”瞿懷山慈父般地伸出手撫上葉落的秀髮。
“師父,我不苦,能再見到師父,真像做夢,我好高興。”葉落紅了眼圈。
“我也是,有時會聽到你的消息,心裡好生牽掛,但是想到有神通廣大的逍遙島少主在身邊保護,也就安心了。”瞿懷山說起舊情來,真是令人動容。
龍澈含笑道:“瞿掌門太擡舉晚輩了,我要是神通真有那麼大,還能差點被前輩一掌擊斃?被困在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生死都不由已?”
瞿懷山倒也鎮定:“之前的事情一場誤會,而且少主不是輸在瞿某手中,要不是落落那一聲,少主手下留情,恐怕傷到的會是瞿某。”
龍澈笑裡藏刀,步步緊逼,瞿懷山以柔克剛,綿裡藏針。
葉落怕他們再說下去會翻臉,忙插話道:“師父,當日在濯香門究竟是怎麼回事?後來師父去了哪裡?爲什麼不來找我呢?”
瞿懷山將目光轉回到葉落身上:“當日,爲師身體欠佳,後來素素與玄玉爲了他們的親事來找爲師,我們爭執了幾句,素素不小心將玄玉手上的劍碰到爲師身上,當時爲師也以爲必死無疑。他們兩人慌慌張張逃走後,沒想到爲師又醒了過來,爲師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勾結了幽冥宮。幽冥宮爲美人圖和寶藏而來,爲師爲了武林和天下蒼生怎麼能讓這些東西落入邪派之手?當時爲師想只有死了,他們無可奈何纔會放過濯香門離開,於是爲師服下假死之藥。可是爲師沒有算到素素他們會栽贓於你,幽冥宮仍是沒有放過濯香門……等爲師醒來,已經無力迴天,又不知你去了什麼地方,只好隱姓埋名,以圖機會再尋找你們和寶藏的下落。”
看來楚玄玉說的實情。
龍澈在葉落身後,看到她緊繃的背脊,心中冷笑,瞿懷山可真會籠絡人心,這樣漏洞百出的話,只有傻子纔信。
不過,好像葉落遇見瞿懷山,滿眼就是對於師父的崇拜,滿心是對曾經救命恩人的感激,她真的就會做傻子。
果然,葉落眼神複雜,但關切之色最終佔了上風:“師父,你辛苦了,以後有事,還是象從前一樣吩咐弟子……”
手一緊,卻是龍澈上前握住了葉落的手,他不想她再傻乎乎的發誓,爲瞿懷山賣命。
“落落,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去武林大會,幫你師父先奪得武林盟主,是眼下的大事。”他溫情脈脈的看着葉落,不忘譏諷瞿懷山。
“嗯。”葉落點頭,問瞿懷山:“師父,我們現在就以濯香門弟子的身份參加最後的決鬥嗎?不過,這樣一來,對震天門就不好交待了。而且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瞿泠霜知道美人圖的秘密,大師兄和二師姐也借朝廷之力在追捕我,要洗脫我的罪名,必須師父親自出面,那樣一來豈不是暴露了師父未死的事情,幽冥宮只怕又要興風作浪,師父會很危險。”
“落落,你一定以爲師父愛慕虛榮,沽名釣譽纔要奪得武林盟主之位,但你知不知道唐羽錫此人陰險狡詐,自他做了武林盟主,表面上滿口仁義道德,濟世救人,實則與官府勾結,利用武林盟主身份之便,貪贓枉法,還暗中殘害那些對他不滿,或者知道他爲人不義罪證的武林同道。師父知道他的罪行累累,卻苦於沒有證據,將他從那個位置趕下來,師父成爲武林盟主才能真正的將武學發揚光大,還武林正義之士公道,造福於武林。”瞿懷山一派大義凜然的樣子。
他不敢去看龍澈那穿透內心與謊言的雙眼,龍澈果然名不虛傳,實在太聰明又有能力,可是誰要瞿懷山運氣好,葉落征服了龍澈的心,而這個徒弟又那麼信任自己,龍澈就算不是重傷,此時沒有還手之力,也得看在葉落的面子上,不會將他怎麼樣。
所以瞿懷山不怕龍澈看穿,他只要吃定了葉落對他有着仰望,感恩,對待父親一樣的情節,就不愁降不住龍澈。
何況龍澈身後那神秘的逍遙島,就連當今皇上都厚愛的地方,瞿懷山如何不想得到這隻助力?
這也是爲什麼瞿懷山明知龍澈很不好對付,還會毫不猶豫救下他的原因。
“好,師父,不管怎麼樣,弟子一定全力助你奪得武林盟主之位。”葉落看樣子是不打算問是非曲直,不顧後果,一心要幫瞿懷山了。
“落落,我幫你。”龍澈眼角餘光瞟向瞿懷山,看他如何虛僞得下去。
果然,瞿懷山一看他們打算攜手並肩而行,有些急了,卻滿臉關懷道:“落落,你先幫爲師打頭陣,贏過司徒瀟就好。龍少主身體虛弱不易運功,他還是暫留此處休息,等你贏得這一場回來照顧他,師父再去與那唐羽錫一較高下。”
瞿懷山,你終於耐不住露出真實意圖了吧。
龍澈冷笑。
葉落不解道:“師父,我現在武功沒有恢復,司徒瀟武功非比尋常,我一個人肯定對付不來,澈幫我纔有贏的勝算。他的傷這兩天休養的很好,已經沒有大礙,師父不用擔心。而且,我們三人分開,萬一哪邊有個什麼事情也沒有辦法相互照應,或者你們先和我一起去比武場,我先看看情況需不需要澈出手。還有大師兄和二師姐萬一不理解我的做法,鬧起來,師父在場也可以幫我解釋。”
咦,落落這話說的真真假假,這次連龍澈也有些覺得她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