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羅剎教也分析過七星幫的陣法和有可能出戰之人的招數特點,今日沒打算讓韓蕊兒出場,七星幫也是要留一手,沒想到七星幫今日全力以赴,派出一個誰也沒有見過,可是周身的殺氣卻昭示這是個絕頂高手的神秘人來,他的武功路數如何,功夫究竟深到何種地步,無人知曉。
如果這一關不能勝,後面就不用想了,倉促間,羅剎教臨時改變計劃,讓韓蕊兒提前出場。
“女人就喜歡在嘴巴上爭個輸贏,武林盟主不是靠嘴贏,靠的是真功夫和實力。”紫衣少年用一根手指輕佻地指指韓蕊兒:“來吧。”
韓蕊兒對他如此無禮態度很是生氣,也不客氣道:“在下羅剎教韓蕊兒,你也通報個姓名,免得輸了我們羅剎教還不知道你是何方狂妄無知小兒。”
“我叫什麼不重要,只要你們輸了認賬就好。”紫衣少年說完再不理會韓蕊兒的冷嘲熱諷,就是不開口搭腔。
韓蕊兒氣急,無可奈何做個起勢道:“分明是你怕輸了會被人恥笑,纔不敢留名,那就成全你。”
說罷,她手在腰間一抽,一條銀色長鞭便握在了手中,說句“承讓”便向那紫衣少年揮去。
紫衣少年的目光在看到那如同銀蛇狂舞的銀鞭時,在斗笠下不爲人所見的陡然一亮,手上卻不慢地反手抽出背後寶劍,只聽金玉纏繞之聲中,點點銀光對上了片片飛舞的白雪一般,兩人鬥在了一處。
臺下人只見一深一暗,一高一矮,兩條人影在銀光中分分合合,兩人俱是那麼快,令人眼花繚亂看不清具體招數。
只有韓蕊兒清楚,這少年的劍法比她苦練多年引以爲傲的鞭法還快,而且出手陰損狠毒,根本不是比武,卻像是前世有怨,今世有仇一樣,招招都欲置人於死地。
下面多少有人是見識過的:“這個好像,好像是邪派那個什麼特使,出手這麼毒辣,從不留情……”
可是人微言輕,又沒有足夠的證據,這話也就轉瞬消失不見。
羅剎教的衆女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形勢對韓蕊兒相當不利。
再看七星幫,擔心之態卻沒有憤悶不甘怒意來得更多,如果可以,他們恨不得跳上臺去將那個紫衣少年拉下來痛揍一頓,他贏了又怎麼樣?卑鄙小人,七星幫纔沒有這樣的門人。
不過三十餘招,韓蕊兒就已經顯露敗跡,不但是她,所有的人均是大驚,前面的比試中七星幫雖然勝的順利,可也沒有如此迅速悍猛,且這人沒有采用七星幫的陣法,就連武功路數也大不相同,這到底是七星幫一直偷藏的秘密,還是他們請到相助的高人?
一般幫派前面請人相助的不少,但是到了最後時刻,還是會由本派高手親自上陣,一來那樣勝的光明正大,二來也證明自己的幫派不是沒有能力,先前只是養精蓄銳而已。
紫衣少年的出現引得衆說紛紜,在那些猜疑不解的指指點點中,有七星幫的弟子按捺不住,想要起身解釋,但看見掌門鐵青的臉,又不敢輕舉妄動。
瞿素素自那紫衣少年上臺,便有些坐立不寧,楚玄玉奇怪地看看她:“你害怕了?”
“怎麼可能?他功夫再高,還不是一個人?只要我們雙劍合璧,未必不能贏。”瞿素素臉上的笑怎麼看都不自然。
“好了,我知道你都是爲我好,我不該給你臉色看。”楚玄玉見瞿素素心神不寧,好言安慰。
見他如此溫柔,瞿素素心裡又感到不少安慰,嫣然一笑:“你明白就好,咱們夫妻倆還客氣什麼。”
就在這時,只聽得四周一片驚呼,兩人趕緊往臺上看去,只見銀鞭帶着凌厲的風聲呼嘯着凌空向臺下的人羣飛去,衆人驚慌的叫喊躲避,立刻讓出一片空地,那銀鏈做的長鞭狠狠砸在地上,頓時顯出一串小坑來。
臺上紫衣少年一手扣住了韓蕊兒的後腰帶,一手托住她的背,將人舉過頭頂,看樣子準備往下扔。
“放開大師姐。”羅剎教弟子們緊張的起身大叫。
唐羽錫剛纔的心思不全在場上兩人身上,他暗中一直注意着前排空着的那張桌子和桌子後面那空着的兩把椅子。
他們會不會不回來?那麼他該是喜還是憂?
龍澈拉走葉落,一開始,他也以爲是那精明的小子心疼心愛的女人,不願讓她吃這些與別人一般的粗茶淡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小兩口吃些美味佳餚,再順便調調情,少年人有這種心思也可以理解。
別人也許做不到輕鬆往返于飛龍鎮和這山巔,可是有了小可愛那隻怪鳥,一切都輕鬆容易的多。
可唐羽錫馬上想到不對了,今天是十月初八,以那老婆子留下的線索,一切就要在今日揭秘,龍澈葉落先前姍姍來遲,而後漫不經心嬉鬧,全是在掩人耳目,瞞過他而已,這時候他被諸般事務纏身,分身乏術,而小可愛載他們飛走,又無人能追蹤,此時,他們才真正行動去了。
唐羽錫一驚,隨即卻老謀深算的笑起來:龍澈葉落縱然你們有千般妙計,我卻只需守住一個糖糖,到時候你們還不乖乖地將一切送上門來!
只是,他們去尋寶,這邊又如何能兼顧?龍澈可是拍着胸脯說過要助他一臂之力,那麼說來都虛言?
唐羽錫看看滿山枯黃的秋葉,爲自己感到一絲英雄遲暮的悲哀,想當年自己是何等英雄年少,指點江山,雄才偉略,今日卻落到要依靠別人扶持來打這場武林盟主之戰。
不過武林盟主與那絕世武功和驚人寶藏比起來自然是後者重要,盟主失去了,只要自己有財力就不怕籠絡不到人心,得到失傳百年的邪派武功秘笈就不怕練不成絕世武功,那時武林盟主還不是探囊取物?
這麼一想,唐羽錫頓覺心情開朗,倒希望葉落龍澈不要那麼急着回來,一鼓作氣找到秘密所在,最好是直接找到寶藏地點再回來,那時候,他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羅剎教弟子們的驚呼將唐羽錫的注意力帶回了臺上,比武說好儘量不傷人,如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這紫衣少年放肆無忌,看樣子就要行兇,他怎能不管?
“這位英雄,你已經獲勝,請將韓姑娘放下來,先到一邊休息,下一場比武馬上就要開始了。”唐羽錫站起身來,十分客氣地說。
這紫衣少年來的突然,他也不知道對方姓名,七星幫事先也沒有打招呼,不知道是事起倉促,還是覺得他們這次一定能奪到盟主之位,所以輕慢與他這個盟主?唐羽錫心中暗想。
紫衣少年竟不買賬,只是冷笑一聲,似乎衝頭頂的韓蕊兒問了一句什麼,韓蕊兒眼中閃過迷惑的神情,說了一句話,別人離得遠看不到他們倆這小動作,唐羽錫可看到韓蕊兒的脣形,她回答的是:“不知道。”
這答案令紫衣少年相當不滿,於是,當着武林這麼多英雄豪傑的面,他既沒有男人風度,也不講什麼道義,更沒有一絲憐香惜玉的擡手一擲,將韓蕊兒遠遠地拋了出去。
“大師姐。”
“韓姑娘。”
下面一片混亂,好在羅剎教弟子衆多,而與他們熟識交好的幫派也不少,有人幫忙就近接住了韓蕊兒。
羅剎門的弟子趕忙圍過去查看韓蕊兒的傷勢。
臺上的紫衣少年更見張狂道:“什麼八大幫四大派的,不過如此。剩下還有兩個一起上吧。”
韓蕊兒臉色煞白,從來沒有輸的這麼慘,還令師門受到如此羞辱,她耳邊不斷迴響紫衣少年的那句問話:“你知道葉落是誰嗎?”
真是莫名其妙,葉落是誰,她怎麼知道?就因爲她據實回答說不知道,那個男人就想摔死她?
又驚又怒的韓蕊兒聽到紫衣少年在臺子上囂張的大叫,急怒攻心暈了過去。
羅剎教敗得如此迅速慘烈,臺下諸人對那紫衣少年的功夫不禁在心中又要重新評估一番。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人家輸了當然慘,可大獲全勝的七星幫衆人也不見喜色。
唐羽錫只得耐了性子勸的紫衣少年下了臺,而那少年下了臺也並不往七星幫那一羣人裡去,只是遠遠地在一旁也不知道什麼被什麼人備下的空椅子上坐下,一身陰鬱的感覺像是冬日提前來到了一般,周圍的人羣再擠也都自覺的挪開,與他隔了不短的距離。
下一場就是濯香門對震天門,這麼看下來瞿素素的手心已經是一片涼涼的溼意,有些擔憂地看看楚玄玉道:“玄玉,你的傷……這場我一個人上就夠了,你保存體力,我們勝出的話,過兩日會是更加艱難的決戰。”
楚玄玉深知今日這些異常的變化,極有可能會在下一場他們與震天門的交手中也出現,雖然他時常會有些後悔與瞿素素成親,但是憑心而論她在嫁給他之後,受了很多委屈白眼,而且爲了他,瞿素素什麼都能忍,除了面對葉落時就會失態,她有多麼努力想做個好妻子,楚玄玉是看在眼裡的。
他本就溫柔多情,瞿素素越是委曲求全,他就越是不忍。
“素素,我的傷不要緊,一起上吧,勝算大些,到時你主攻,我協助你,沒有問題。”楚玄玉將手覆上瞿素素的手驚覺是那麼冷:“素素,不用擔心,我們盡力就好,這裡藏龍臥虎,人外有人,輸了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是,玄玉,有些輸贏不用計較,但我想贏,我最想贏的是你完全愛我的心,而不是人在心遠。瞿素素用力反手握住了楚玄玉的手,好溫暖,好令人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