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且不說糖糖十之八九不會答應,單週語琴那邊葉落的計劃就落了空。
飛龍鎮上客棧裡,周語琴與葉落龍澈相見甚歡,不等葉落拜託糖糖的事情,周語琴就不無遺憾說她的門派裡最近出了事情,新任幫主人選久久難以確定,導致幾個候選人拉幫結派,從暗鬥轉爲明戰,她雖然近年來很少回家鄉去,但是門派裡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作爲弟子有責任回去盡一份力。
周語琴此去也是危機重重,哪裡還能帶上糖糖?
葉落便不提糖糖的事,戀戀不捨地與周語琴依依惜別。
“落落,看到有人能真心疼愛你,師父就放心了。龍澈是個好男人,他也有能力保護你,但願就像你改了這名字一樣,從此後厄運去好運來,師父盼着去給你們道喜喝喜酒的那一天。”
雖然周語琴一生未嫁,但是看到今日葉落與龍澈恩愛猶如自己要嫁女一般高興,她這生無法得到傾心相愛的男子與他白頭,卻是更希望世上有情人能都長相廝守。
“師父,”葉落歡喜而害羞地摟住周語琴的臂膀:“你怎麼知道他就是真心的?喜歡他的人可多了,而且我這臉……他說不介意,但是你不知道他有多挑剔,就算是街上過路的女子,他覺得長得不好看都說煞風景,還有他的爹孃都沒有見過我的樣子,萬一他們發現原來我是這樣的,說不定就不會象現在這麼對我好了。”
“你呀,就是疑心重。有些人掩藏的再好,但是也有真情流露掩飾不住的時候。我看龍澈那雙眼睛就總是在你身上打轉,從來沒有一絲厭惡。他要不喜歡你圖的又是什麼呢?權勢?錢財?美貌?你想想這些是不是他看上你的理由,不是的話,那就只有一點,他是真心喜歡你。”
“至於龍家,上次我也聽龍澈說了,他爹開始覺得你有些配不上他,可是後來爲了幫你恢復功力,頭髮都白了不少,就算是愛屋及烏,聽說他也是個極其珍愛自己容貌的人,能做到這個份上有幾人?況且那位龍君精於易容之術,怎麼會看不穿你這張臉上帶着人皮面具,而你怎麼也不取下來,他們心裡自然有數,既然應允了你和龍澈的婚事,便是不計較。你何必那麼跟自己較真,苦着自己?女人這輩子能遇着自己喜歡的男人不易,要彼此傾心白頭到老更是難得。落落,師父心裡有個遺憾,希望你今生不要辜負了自己所愛之人,不要象師父一樣遺憾。”
周語琴這番語重心長滿含長者期望慈愛的話,令葉落觸動頗深,情不自禁抱住了周語琴:“謝謝師父指點,我會和澈好好的在一起。”
“好啦,我就要走了,能讓師父跟龍澈說兩句話嗎?”周語琴打趣道,本來她想暗中囑咐龍澈,可是一直沒得機會上飛龍山莊,而現在這小兩口找上門來卻又片刻不離,叫她無法找龍澈單獨說話,只得出此下策,直接找葉落要人。
葉落以爲周語琴是在善意取笑她,臉色更紅:“師父要跟他說話就說,問我做什麼?”說罷起身不好意思地出門佯裝爲周語琴打點馬匹而去。
“美人師父,還是你厲害。”龍澈也想找機會與周語琴再單獨談談,正愁不好開口,周語琴先解了圍,重要的是這樣葉落就不會懷疑他們有什麼秘密要談,只會以爲是師父放心不下託付龍澈好好對待她。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上次我也說得很清楚,以目前情況看,如果找不到徹底解開落落身上蠱毒的法子,她活不了多久,而你爲她解蠱這法子是目前唯一能一試,卻也不一定能行得通。我想能親眼看見你們成親,將來還能看到你們的孩子,白頭老到,如果不能,落自出生就悽苦,希望你能好好的陪她到最後,讓她快樂一些。”周語琴面色凝重。
龍澈眼中有一瞬的傷神,但很快笑道:“美人師父放心,你想看到的都能看到,萬一看不到——最多是下次見不到我罷了,無論將來如何,落落一定都會快樂幸福的。只是,如果真到了我無法再照顧落落的時候,美人師父有空逢個什麼清明鬼節的別忘了多送些金銀元寶的讓我也發達發達,至於落落嫁了個什麼人,生了多少孩子就別告訴我了,我會不安心做個好鬼的。”
他真想與葉落換命?
周語琴沒想到龍澈這麼年輕就毫不懼生死,還能談笑自若。
“還有,關於這個解蠱的法子,美人師父不會告訴落落吧?這可是我們之間的秘密。”龍澈哈哈一笑:“等我下去要是遇見落落的爹孃,看不把他們罵得狗血淋頭雞飛狗跳,說不定鬧得閻王爺煩了,一揮手就趕我回來了。”
龍澈說的眉飛色舞,周語琴不禁撲哧一笑:“難怪落落對你情有獨鍾,我看她比以前也快樂了許多,原來是這樣。”
龍澈自得地伸出大拇指指指自己的鼻子:“還是美人師父識貨,我就說了龍澈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第一武功高強,第一喜歡落落的人,可是每次她不是冷言冷語不信就是不理我。不如這樣,等以後我和落落生了孩子,找個像我這樣的送給美人師父,給你解悶怎麼樣?”
“別說了,落落要是知道你現在密謀將她的孩子送人,看她怎麼找你拼命。”周語琴簡直要笑岔了氣,完全沒有了人前的什麼淡雅高潔一派仙子般的出塵之色,這個龍澈真是會逗人開心。
“是哦,還是不要了,我可想多活幾年。”龍澈也笑起來。
葉落估摸着他們說完了話,正轉身回來,老遠就聽見龍澈爽朗的笑,還有師傅從來沒有這樣不顧儀容的大笑聲,就知道龍澈又在耍活寶,不禁也抿嘴一樂。
送走周語琴,直到暮色中再也看不到那清絕的身影,葉落才轉頭問道:“澈,你跟我師父都說了些什麼?我從來沒有見她那麼高興過。”
“我還能說什麼?不就是告訴她怎麼去逍遙島喝我們的喜酒。還有成親後我怎麼疼你,生多少個孩子,她當然高興,哎喲,你幹嘛又打我?當心把我打殘了,以後疼不了你啦。”龍澈誇張的笑着躲閃開葉落的拳頭。
不過葉落以爲他只是說的有些誇張,並沒有懷疑其它,想來師父與龍澈除了這些話還能說些什麼呢?
兩人又忙裡偷閒地在飛龍鎮上逛了逛,直到天完全黑透纔回到了飛龍山莊,然後各自沐浴休息,一切看來都很平靜正常。
夜半時分,一個黑影溜到葉落屋子的窗後,輕輕敲了敲,裡面的人早有準備,也是一身黑色勁裝從窗子裡躍了出來,兩人沿着牆根貓腰溜到了糖糖住的屋子前,個子比較高的黑衣人看看那洞開的窗子,對同伴點點頭,於是同伴留在窗前望風,高個子跳進屋裡去。
奇怪的是這整個過程中,離糖糖屋子不遠處的那隻大怪鳥小可愛的小木屋裡居然沒有一絲聲響,要是平素,小可愛早就跳起來,邊叫邊向來人進行攻擊了,哪有這麼乖?
屋子裡,糖糖挺着即使躺着也成球狀鼓起的大肚子正一呼一吸的“吹口哨”,黑衣人站到他身邊都一點感覺沒有,繼續香甜的打着呼嚕。
“糖糖,快起來,好好吃的東西啊,晚一點就被搶不着了。”黑衣人將嘴俯在糖糖耳邊輕輕說。
“啊,哪呢,哪呢?什麼好吃的,留給我點。”糖糖的鼾聲立刻停止,一骨碌就爬了起來,揉着睡意朦朧的小眼睛叫道。
忽然看見牀前站着個黑衣人,他嚇了一跳,正要叫,只聽那人說:“別怕,是我。糖糖跟哥哥走,帶你去吃好的,好不好?”
聽到這是龍澈的聲音,糖糖呵呵一笑:“哥哥,半夜你不睡覺帶我去吃好東西啊?肯定很好吃。”
“是啊,因爲特別好吃,想吃的人特別多,所以我們要悄悄的去,不能告訴任何人,也不能被人發現,特別是你爹,馬上就要決戰了,讓他好好休息不要分心好不好?”龍澈耐心地說着,幫糖糖在牀下摸到鞋子遞給他:“你有沒有特別喜歡想帶上的東西,就趕快帶上。”
糖糖一邊穿衣服一邊奇怪地問:“哥哥,要走很遠的路嗎?幹什麼還要帶上那些東西?”
龍澈麻利地用被褥把門窗包裹嚴實,才點亮了火燭說:“嗯,要走很遠,要過很久纔會回來,你去不去?”
“啊?”糖糖手上的動作遲疑了一下:“是不是這麼久我就看不見爹了?”
門外的葉落聽到糖糖這憨憨的話,心想糖糖啊,你要當真什麼都不會想不知道也就好了,偏偏對於骨肉親情,你的心思就是這麼清明敏感,你顧念他,他可未必顧念你啊。
“只是暫時看不到,等我們吃完了,回來不又看見了?我和姐姐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難道你不想多和我們在一起玩玩?”龍澈象哄孩子一樣哄着糖糖,本來帶上他就很危險,如果他再不甘心情願的一起走,那可就更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