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太好吧?”王楚柳有些猶豫地說道。
“怎麼不好?”周真兒眼睛裡帶着幾分激動,“若是錯過這次機會,我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大元帥呢?”
誰知道大元帥什麼時候會想起她呢!想不起來,自然就不會見她。
她不想再拖延下去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大元帥,也好恢復以往的寵愛,讓所有人都對她另眼相看。所以,她一定要見到大元帥,讓他想起自己。
她雖然不夠聰明,但是,趙氏等人對自己的輕視,她還是能感覺的出來的,更別說,她還一直有危機感,後院的女人個個都比她年輕貌美,在這方面,她是爭不過她們的,她唯一比她們強的,只是比她們進門更早罷了。
但她也不是沒有優勢,至少她跟大元帥是青梅竹馬,有一定的感情基礎的,雖然當初在旻州時,鬧得有點不愉快,但都過去這麼久了,大元帥想必也不放在心裡了,她不相信,大元帥會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王楚柳不好打擊周真兒,只好說道:“姐姐說得自然有道理,可是,姐姐現在這副模樣,怎麼可能給大元帥留下好印象呢!不如,咱們先回去,姐姐好好打扮一番,選好時機,再去見大元帥。您說呢?”
周真兒跪了一天,又是負荊請罪,又是下跪磕頭的,現在看起來十分狼狽,膝蓋紅腫,走路時都一瘸一拐的,臉色蒼白,梳好的髮髻也有些散亂,看起來比平時還要蒼老幾分,實在是讓人不忍目睹。
她確定,用這副面貌見大元帥,大元帥會喜歡?
周真兒聽到這話,才注意到自己的形貌,連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由驚慌不已。
因爲是要來請罪,自然是越悲慘越好,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怎麼打扮,現在一番折騰,更是沒有辦法見人了。
“這……這……這可怎麼辦纔好?”周真兒慌亂地說道,“妹妹,你快幫我打扮一下。”
王楚柳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面上卻爲難道:“姐姐,咱們這裡沒有妝奩,怎麼打扮?見大元帥不急在這一時,不如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周真兒非常不想放棄這個機會,但又怕自己的形象太差,被秦佑安厭憎,一時左右爲難。
就在這時,忽然又人在她們背後調侃道:“哎呦,這不是周姐姐嗎?姐姐竟然回來了,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呀,就連我也不得佩服姐姐的厚顏無恥了呢。若我是姐姐的話,怕是早就羞得一頭撞死了,哪還會出來見人?”
來人正是趙涵秋,此時,她一手託後腰,一手扶着丫鬟的手,身邊婆子丫鬟一堆,前呼後擁的地走了過來,見到兩人,不由笑吟吟地說道。
趙涵秋的院子離秦姝的院子最近了,來得也最早,消息自然也靈通,周真兒負荊請罪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雖然她不希望周真兒回來,但既然回來了,她也只能接受。她不會對周真兒做什麼,免得髒了自己的手。不過,此刻碰到了,奚落幾句還是可以的。
料想太夫人也已經厭煩了她,不會再念舊情了。還有這周真兒,被攆回孃家,面子裡子都沒了,竟然還有臉回來,她此刻不嘲諷她幾句,都對不起自己。
周真兒一聽是趙涵秋的聲音,立即厭惡地皺了皺眉頭,說道:“趙氏,又是你!”
隨後冷哼一聲,說道:“你來做什麼?”是特意來看她笑話的嗎?
看到她顯擺自己肚子的舉動,周真兒就厭煩不已,就好像懷了身孕,是多了不起的事情一般,身爲女人,誰還不會懷孕呢?等她復寵之後,肯定比她能生。
到時候,她第一個不會放過這個老是針對她的趙氏。
趙涵秋臉色神色不變,依舊笑着說道:“周姨娘可不要太自作多情了,我是來給太夫人請安的,可不是特意來笑話你的。畢竟,我又不知道,周姐姐從孃家回來了,我還以爲姐姐以後都不會回來了呢?”
周真兒本不欲跟她爭執,此刻終於忍不住了,怒視她道:“趙氏,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回不回來,跟你有什麼相干?”
趙涵秋做出一副被嚇到的表情,張大了嘴巴,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道:“周姐姐,你這脾氣也未免太大了吧?我不過說兩句實話而已,你怎麼就生氣了?真是嚇死妾身了。”
“姨娘小心點,您如今懷了身孕,金尊玉貴的,何必跟這種不知規矩的村婦計較,萬一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扶着她的丫鬟藍芯輕聲勸道。
周真兒一聽這話,氣得渾身發抖,伸手指着藍芯,怒道:“賤婢,你說誰是村婦,你竟敢如此羞辱我,真是好沒規矩,來人,給我掌嘴!我今天就替你們主子管教管教你。”
她對付不了趙氏,難道還對付不了她身邊的丫鬟嗎?若是連區區一個丫鬟,都能用言語羞辱自己,她顏面何存?
她的丫鬟小容和小蝶,跟主子自然是同仇敵愾,她們也早就看趙氏不順眼了,此刻聽到主子的命令,立即應了一聲,就要上前抽藍芯耳光。
趙涵秋不慌不忙地使了個眼色,立即就有幾個粗壯的婆子上前,將小蝶和小容給制服了,暗地裡還使勁掐了她們幾把,讓她們有苦說不出,只能求救地看向周真兒。
趙涵秋冷笑一聲,身邊那麼多人,若是還被周真兒的人給欺負到,那她未免也太沒用了。
何況,她還懷着身孕,怎麼能讓不信任的人近身呢?
“周氏,我的丫鬟,自有我來管教,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教訓我的人!再說,她有說錯話嗎?是你不懂規矩在先,以區區一個妾室的身份,對太夫人指手畫腳,我的丫鬟怎麼就不能對你不敬?現在你倒想起規矩臉面來了,早幹什麼去了?虧你還有臉回來!”趙氏毫不留情地冷嘲道。
“我……我……”周真兒驚怒不已,夾雜着幾分驚慌和心虛,她不由求救似地看向王楚柳。
王楚柳暗地裡握了握她的手,讓她安下心來,隨後說道:“趙姨娘,您這話就不對了。當日只是一個誤會,姐姐也受到了懲罰,太夫人心胸寬廣,早就已經不計較周姐姐當天的無心之失了,趙姨娘又何必對此耿耿於懷?”
言外之意,秦太夫人都不計較了,你趙涵秋又何必多管閒事?
“沒錯,太夫人都不跟我計較了,你趙氏又是個什麼東西,非要跟我計較此事?我看你就是故意藉此打壓我?”周真兒也來了精神,挺胸擡頭,頗有氣勢地對趙涵秋說道。
趙涵秋認真地看了王楚柳一眼,突然一笑,說道:“王姑娘真是伶牙俐齒,我也甘拜下風呢!”
說罷,她又看向周真兒說道:“看你們的態度,我就知道你沒有絲毫改過之心。太夫人不計較,那是太夫人寬厚,並不代表你就沒錯了。太夫人一向疼愛看重我,她能原諒你的行爲,我卻看不慣你的所作所爲,我就是要管這個閒事,我就是要藉故打壓你怎麼了?有本事,你也反擊回來呀?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你……”周真兒氣得眼睛都紅了,但是面對趙涵秋這樣有些無賴的行爲,她還真沒有辦法。
“哼,沒話可說了吧!”趙涵秋一副勝利者地姿態看着她們笑道,“你們聽我一句勸,以後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吧,下次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周真兒哪能聽得進去她的勸,惡狠狠地瞪着她道:“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
趙涵秋不屑地笑了笑,說道:“真是不識好人心,罷了,你倒黴我只會高興,真以爲我會管你閒事呀!我沒工夫跟你閒扯了,你好自爲之吧!”
說完,趙涵秋帶着人就要往前走,然而剛走了兩步,忽然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不遠處,不是大元帥是誰?
她心中一跳,頓時又驚又喜,還有一絲恐慌,生怕自己剛纔撒潑的行爲被大元帥給看見到了,對自己產生誤解。不過,此刻,她只能上前給大元帥行禮。
“妾身趙氏,見過大元帥!”
然而,不等趙涵秋福下身去,就聽秦佑安沉聲說道:“你懷了身孕,快別多禮了。”
“是,謝大元帥!”知道大元帥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趙涵秋鬆了口氣,笑容再次爬上臉龐,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略帶羞澀地看了秦佑安一眼。
大元帥回來後,她還沒有見到他呢,這還是時隔幾個月之後,她第一次見到她。
秦佑安看了看趙涵秋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怕是不到兩三個月就要生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心中對她也寬容了些許。再想到,她剛纔如此維護母親,聽說平時也經常逗母親開心,對母親十分孝順,心中對她又滿意了幾分,臉上立即就帶出幾分笑模樣,說道:“趙氏,你做得很好!”
趙涵秋一聽這話,臉上神色又是激動又是欣喜,大元帥的一句讚賞,對她來說,比什麼賞賜都重要,她努力壓下心中的激動,儘量平靜地說道:“這都是妾身應該做的。”
她以後一定會更加孝順太夫人。
不只是爲了讓大元帥對她另眼相看,還因爲太夫人的確對她很不錯,她也甘願孝順她,討她歡喜。
一旁的周真兒聽到秦佑安的聲音,簡直欣喜若狂,立即轉身循聲望去,因爲轉得太急,她的膝蓋還沒恢復,差點摔倒,幸好王楚柳及時扶住了她,她纔沒有出醜,只是,她也顧不得這些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佑安,似乎很想要湊上前去。
只是,當她看到秦佑安對趙氏那個賤人大加讚賞時,她的臉卻刷的一下白了,心中頓時生出幾分驚慌和不安來。
不過,她到底相信他們多年的感情,深吸一口氣,略帶激動和顫抖地喊了一聲:“大元帥……”
秦佑安這纔將目光落在了周真兒身上,臉上的那那一絲笑意頓時收斂起來,反而皺了皺眉頭,黑黢黢的眸子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麼,氣氛莫名地讓人覺得可怕起來。
趙涵秋很識趣地退到一旁,好似置身事外的模樣。
周真兒雖然心中恐慌,可她卻一再安慰自己,告訴自己,秦佑安對自己還有感情,久別重逢,對方定然也是歡喜的,何況,她現在這麼可憐,佑安就是心裡對她還有氣,肯定會對自己心軟的。
因此,她擺脫了王楚柳的攙扶,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噙着淚激動地看着秦佑安,泣道:“大元帥,我……我總算見到你了……我還以爲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呢……嗚嗚……”
說着,眼淚便不要命地落了下來,幾乎要將自己所有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一般。
她覺得自己很可憐,很悲慘,所有人都給她氣受,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就連爹孃對她都沒以前好了,如今,她只有秦佑安了,她一定要讓佑安知道她的苦,替自己出氣。
秦佑安神色絲毫未變,依舊沉着臉,冷冷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周真兒聞言一愣,心中慌亂了一瞬,囁喏着不知該怎麼說。
“說!你怎麼會在這裡?”秦佑安的聲音比剛纔更加嚴厲了一些,心中卻早已經不耐煩了。
母親不是說,已經將她趕回孃家去了嗎?她怎麼又回來了?
他原本就不喜歡周真兒,周家非要他納了她,他也是看在秦周兩家的情分,以及當初周家的那點恩情上,才勉強同意了。沒想到,這周真兒一點都不珍惜這個機會,三番兩次地碰觸他的逆鱗,實在讓他厭惡至極。
若是換個女人,敢這麼做,他早就讓人拉下去亂棍打死了。
周真兒顫抖了一下,在秦佑安幾句壓迫力的目光下,戰戰兢兢地說道:“我……我……太夫人……”
秦佑安越發不耐了,直接說道:“誰讓你回來的?滾回去!”
“佑安——”周真兒大驚之下,不由喊出了秦佑安的名字,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秦佑安的眼神,瞬間陰沉起來,冷冷說道:“來人吶,周氏不懂規矩,先張嘴二十,再送回周家去。”
周真兒嚇得花容失色,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猛然撲倒在地,快速爬到秦佑安跟前,哭道:“佑……不,大元帥,您不能這麼做呀,妾……妾身不是故意的,求您再給妾身一次機會,妾身已經給太夫人負荊請罪了,太夫人已經原諒妾身了呀……”
然而,她話未說完,就被兩個粗壯的婆子上前拉扯住,毫不留情地猛抽了二十下。
王楚柳亦是嚇得膽戰心驚,她原本想要上前替周真兒求情,順便也好在大元帥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凸顯自己的存在感,沒想到,大元帥半點舊情不念,上來就讓人周真兒耳光,她敢肯定,若是她上前求情,必定也會被懲罰,說不定還會被秦佑安拉下去砍掉。
秦佑安根本不會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
等打完了耳光之後,周真兒再次跪在了秦佑安面前,此時,她的臉腫得已經沒辦法見人了,眼睛都被擠得看不見了。
秦佑安消息何等靈通,他又豈會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剛纔周真兒跟趙涵秋對峙,無論是言語還是態度,看不出半點悔過之心,那個時候,秦佑安就想抽她了,此時,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
此時看到周氏被打成豬頭,他心裡纔算稍稍舒坦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