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涵秋帶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面上還殘留着幾分驚惶之色。
喝了一小碗酸梅湯後,她的心情才慢慢平靜下來,緩緩倚在靠枕上,長舒了一口氣,吩咐道:“綠環,傳我的命令,禁止下人再喊我二夫人,誰若是再喊這個稱呼,先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是,小姐。”我綠環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藍芯看她出去之後,有些疑惑地問道:“小姐,這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不過是個稱呼而已。”
趙涵秋瞥了她一眼,“你懂什麼,夫人已經敲打我了,若是我依舊一意孤行,不把她的話當回事,恐怕那周真兒就是我的下場。”
說完,嘆了口氣。
藍芯有點不敢相信,說道:“不會吧!元帥明明那麼寵愛您,怎麼會因爲這點小事就厭了小姐。再說,周家如何能跟咱們趙家相提並論?就是看在趙家的面子上,元帥也不會對小姐太差的。”
她早就打聽過了,那周姨娘出身極差,要不是佔了跟秦家是舊交的便宜,只憑那個周小將,她哪能嫁給元帥?
據說,當初,那周姨娘是哭着喊着要嫁給元帥呢!
秦家不同意,她就死皮賴臉地住進了秦家,秦家礙於和周家的交情,只能納了她。結果,還不是一樣不得寵。
哪能跟她們小姐相比?
趙涵秋有點懨懨地道:“不能相提並論又如何?她到底比我早進門,見了她,我還要喊她一聲姐姐的。周家跟秦家算是舊識了,結果,她還不是被留在了旻州。我可不信她是因爲生病留下的,必定是她惹得夫人和元帥不喜,纔會有此下場。”
她動了動身體,讓自己靠得更加舒服一些,繼續說道:“元帥對夫人的態度想必你也看到了,我怎麼能犯這種明顯的錯誤,你沒見咱們少夫人一直對夫人恭恭敬敬的嗎?不過是個稱呼罷了,改就改了吧!”
藍芯微微抿脣,雖然她也知道是這個道理,卻總是爲自家小姐感到不值。
趙涵秋又說道:“我既然嫁了人,自然就是秦家人了,一切都要靠夫家。孃家再強,也幫不上我多少的。所以,該低頭時,還是得低頭。若是我跟夫人鬧起來,才遂了某些人的意呢!我還麼那麼傻。”
藍芯一驚,無言地往西邊指了指,那裡是沈靜芳住的方向,說道:“難不成是那位故意縱容小姐的?”
趙涵秋冷笑一聲道:“夫人不喜歡管事,沈氏進門之後,漸漸就將管家權交給了她,她手腕高超,很快就將下人收拾地服服帖帖的,若不是她縱容,那些下人豈會亂喊?更不會傳到夫人耳朵裡,我也不會被夫人敲打了。”
藍芯咋舌不已,隨後,有些憤憤不平道:“我見她一直對小姐禮遇有加,也從不爲難小姐,還以爲她是個寬厚老實的,對她印象還挺好,沒想到,她竟然如此虛僞陰險。”
“她的確寬厚,但也要看是對誰?”趙涵秋神色倒是平淡,“她也不會出手對付我,她只會等着我犯錯,然後推波助瀾罷了,如此一來,既能達成目的,還能有個好名聲,想抓她的把柄都抓不到。說到底,是我最近太得意了,也太大意了,若非夫人敲醒了我,我恐怕還要錯下去。”
說到這裡,她也不禁有些後怕。
不但沒有怨恨秦姝的意思,反而對她十分感激。
藍芯聽了這話,神色有些呆滯,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着急說道:“小姐,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嗎?”至少也得找會場子纔是。
趙涵秋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還是擺了擺手,說道:“這次是我自己不夠謹慎,最主要原因在我,怪不得別人,如今也只能吃了這個悶虧。我在府裡的名聲,可遠遠比不上她。那些下人雖然一直奉承我,可哪個不爲她打抱不平,說我仗勢欺人?就連夫人都以爲我……”
說到這裡,她自知失言,連忙停住了,只微微苦笑了一聲。
轉眼又看到藍芯一臉擔心和不滿,她突然輕輕一笑,說道:“放心吧,只要我以後不犯錯,她也奈何我不得,她是不會髒了自己的手的。咱們以後的日子長着呢,還怕沒有機會報仇?”
藍芯這才舒展了眉頭,“小姐說的是,以後的日子長着呢,奴婢就不信,她就不犯錯。咱們如今有了防備,她再想要算計我們,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
此時,東路正院。
沈靜芳身上穿着寬鬆的衣裳,坐在起居室的坐榻上,即便是天氣悶熱,榻上依舊墊着軟軟的坐墊,周邊侍立着一圈丫鬟婆子,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激動和喜氣,卻又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表現得太明顯,免得透了風聲出去。
這些人,都算是沈靜芳的親信,是她從徐家帶過來的。
蘇嬤嬤仗着自己年齡大,又是徐夫人身邊的人,自覺高人一等,在沈靜芳面前,也隨意了不少。
因此,別人都不說話,只有她她雙手合十,激動地說道:“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少夫人總算是懷上了身孕,若是夫人知道了,不知道會又多高興,這下咱們夫人和老爺總該放心了。”
她口中的老爺夫人,自然是徐召廷和徐夫人。
雖然沈靜芳已經漸漸疏遠了她,將她給供了起來,但蘇嬤嬤本人卻沒有這種意識,甚至還以爲沈靜芳這麼做是尊重她,對此還十分得意,每次回到徐家,還會在徐夫人面前,對沈靜芳稱讚有加。
雖說,她偶爾也會對沈靜芳指手畫腳。所幸,對沈靜芳沒什麼影響,她便也由着她了。
不得不說,沈靜芳的手段的確不俗。
但是,懷孕這件事,沈靜芳還是不能故意瞞着她。否則,這麼重要的事,她身邊的人都知道了,偏偏蘇嬤嬤不知道,蘇嬤嬤便是再缺心眼,怕是也會懷疑她。
所幸,蘇嬤嬤比誰都樂意見到沈靜芳懷孕,一定會更加謹慎小心,絕對不會壞了她的事情。沈靜芳纔會讓人把她也請過來。
沈靜芳用手輕輕摸着自己的小腹,輕輕說道:“蘇嬤嬤,此事還做不得準兒呢!最後還是不要先告訴母親,我只是感覺像,還沒請郎中看過。萬一不是,豈不是鬧了笑話。”
蘇嬤嬤臉上的笑意卻依舊不減,說道:“少夫人不用擔心,我看八九不離十。當初,夫人懷三少爺的時候,就跟少夫人現在的情況一個樣兒。不過,少夫人說得也沒錯,您這胎還沒坐穩,倒不急着將消息傳出去。否則,有人起了壞心,可就麻煩了。”
當然,告訴徐氏夫婦還是沒什麼關係的。
他們盼這個孩子已經很久了,只會幫着少夫人。
沈靜芳自信一笑,垂眸說道:“這倒是無妨,我相信沒有人敢對元帥的子嗣下手。再說,蘇嬤嬤還有你們都是我最信任之人,有你們在,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一番話,讓大家聽得十分激動,恨不得立即跪下來向夫人發誓表忠心。
蘇嬤嬤心中也覺得歡喜,嘴上卻說道:“少夫人就是太好心,將人心想得太簡單了。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那一,別人可沒夫人這麼好的心腸。女人嫉妒起來,比什麼都可怕。何況,您這可是嫡長子,地位超然,老奴可不相信東院的那人會無動於衷。少夫人您一定要小心爲上。”
說完,她又看向在場的幾個丫鬟婆子,說道:“你們以後也都長點心,仔細盯着些,別讓人鑽了空子。”
見到她們都鄭重應下了,蘇嬤嬤才放心,又可惜地說道:“若是院子裡有個小廚房就好了。少夫人到時候想吃是什麼就吃什麼。”
大家圍繞着孩子,說了一會兒話,房間裡充滿了歡聲笑語,似乎比過年的時候都要開心。
過了一會兒,蘇嬤嬤有些累了,才告辭離開,最終還唸叨着要給小少爺做肚兜和鞋襪等物。
她一走,沈靜芳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一些,揮了揮手,讓人都退下去,只留下了從小就伺候自己的心腹丫鬟雙喜。
雙喜知道少夫人想要知道什麼,便湊到沈靜芳耳邊悄悄說了一通。
自從沈靜芳管家之後,她想要知道什麼,實在太容易了。
沈靜芳聽完之後,神色也沒什麼變化,只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此事就到此爲止。”
她知道,婆婆並沒有深究的意思,再繼續下去,也沒什麼用,反而會引起她的反感和懷疑。
雖然婆婆有點喜愛趙氏,但到底還是有分寸的,知道妻妾不能亂,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既然婆婆想要後宅平靜,她就給她一個平靜。
只是,那趙氏被敲打了一番之後,以後再想要抓住她的小辮子,就不容易了。
不過,沒關係。
她現在已經有了身孕,也不用再想方設法壓制趙氏了,她也不吝嗇展示自己的大度。
雙喜鄭重地點了點頭。
懷孕之後,沈靜芳總感覺有些睏倦,因此,趁着還沒到給婆婆請安的時候,趕緊躺下休息了一會兒,免得等會兒沒精神。
她暫時,還不打算將自己懷孕的事告訴婆婆和元帥。
等時機到了,再告訴他們不遲。
如今,天黑的比較晚一點,尚未掌燈的時候,趙涵秋就先到沈靜芳這裡請安來了,她們會一起去秦姝那裡問安。
沈靜芳剛剛起來,正在丫鬟們的服侍下梳洗。
趙涵秋進來見了,笑着行了禮,說道:“姐姐這是怎麼了?莫非是一時貪睡,所以睡到了現在?這可不行,小心晚上睡不着覺。”
沈靜芳在鏡子裡對她微微一笑,等丫鬟給自己重新梳好了頭髮,她才站起身來,一邊向她走去,一邊笑道:“妹妹說的是,難得我貪睡一次,還被你給看到了。到了母親那裡,你可別揭我的短。否則,我可沒臉見人了。”
趙涵秋卻玩笑似地說道:“我若幫姐姐隱瞞,您給我什麼好處?沒有好處,妾身可不依。”
沈靜芳伸手點了點她,好笑地說道:“瞧你,真是猴精猴精的,一點虧都不肯吃。也罷,只要你肯替我隱瞞,不管你從我這裡看上了什麼,儘管拿走就是了。”
“姐姐說真的?”趙涵秋問道。
“那還有假?”沈靜芳又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
她知道趙涵秋的嫁妝,並不比她少多少,說不定,壓箱底的寶貝更多,她眼界、心氣都高,肯定不稀罕她的東西,因此,也不怕她跟自己要什麼。
就算她真看上了,不過是些身外之物,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送給她又何妨?
她並不吝嗇財物。
趙涵秋眼睛在她房間裡轉了一遭,思索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姐姐就把夫人賞給您的西瓜,再送我兩個吧,我那裡的都已經吃完了,又不好意思個跟夫人要,只能向姐姐討要了。”
沈靜芳聞言,看了她一眼,帶了點縱容和無奈,說道:“真是個小饞貓。既然你喜歡吃,那就都拿走好了。我並不愛吃那些太涼的東西。”
“真的嗎?那妾身就先謝過姐姐了。”趙涵秋似乎很驚喜,倆忙高興向沈靜芳福身道謝。
“自家姐妹,不必客氣。”沈靜芳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過去吧!”
說着,兩人便相攜出了門,身前身後,都簇擁着一大堆丫鬟婆子。
丫鬟們提着四盞燈籠,等回來的時候用。
天色已經有了幾分暗色了,但還看得十分清楚。
雙喜很想將少夫人跟趙涵秋分開,要知道,少夫人可懷着身孕呢!又怕引起趙氏的懷疑,臉上有些糾結。
直到出了院門,雙喜才連忙上前,強硬地趙涵秋擠開,說道:“不用勞煩趙姨娘了,奴婢扶着少夫人就成。”
趙涵秋聞言,脣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見,她也不在意,後退半步跟着。
很快,兩人便到了秦姝居住的正院。
守門的丫鬟打起竹簾,讓兩人進去,其他人都留在院子裡。
房間裡都已經掌了燈,秦姝坐在起居室的羅漢榻上,兩上前給她行了禮。
今晚秦佑安不回來陪秦姝用飯,已經讓人通知了,所以,秦姝不用等着她。
閒說兩句後,秦姝就要用晚飯了,偏廳裡擺上了餐桌。
兩人開始忙着佈菜安箸。
秦姝在上首坐了,看着這一桌子菜,突然開口對侍立一旁的兩人說道:“一個人吃飯怪悶的,你們今晚也留下來吃吧,也熱鬧些。”
“是,母親(夫人)。”
兩人雖然都有些不樂意,畢竟,陪婆婆吃飯,哪有自己一個人用飯舒坦,何況,元帥又沒回來。但無論她們心裡怎麼想,面上還是一臉受寵若驚地應了。
秦姝讓人去添了兩副碗筷。
兩人恭敬地向秦姝道謝。
沈靜芳坐下之後,趙涵秋依舊站在一旁。
“趙妹妹,你也坐吧!”沈靜芳對趙涵秋說了一句,她才小心翼翼地在她下首的位子坐了下來。
三人也沒有說話,默默地吃着飯。
秦姝夾了一塊魚肉,嚐了嚐,點了點頭道:“這道紅燒鯉魚做的不錯,你們嘗一嘗。”
趙涵秋在水邊長大,從小打大幾乎每頓飯都要吃魚,早就吃膩了,然而,聽到秦姝這般說,她依舊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笑着說道:“還是夫人最疼我了,妾最愛吃魚了。既然夫人說好吃,那必定好吃,妾身就不客氣了。”
說着,就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吃了一口,仔細品嚐了一下,露出一絲陶醉之色,等嚥下去之後,才高興地說道:“夫人沒有誆我,果然好吃。”
秦姝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喜歡,就多吃點。”
她雖然從不失禮節,卻不是個呆板無趣,被規矩輸束縛的沒有自我的人,該說笑的時候,也從不扭捏,很快活躍氣氛,因此,秦姝纔會對她有些另眼相看。
即便知道她只是故意做出這種樣子來哄自己高興,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趙涵秋連忙點頭,吃了兩口,又看向尚未動筷的沈靜芳,說道:“姐姐也嘗一嘗吧!”
沈靜芳從剛纔聞到魚味開始,就已經很難受了,她強行控制着,纔沒有乾嘔出來。只是,臉上的神色實在有些不好看,很想扭頭就走。
她正在想着如何推辭,便見趙涵秋用公筷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到她跟前的空碗裡。
“姐姐,您請用!”趙涵秋說道。
沈靜芳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多謝妹妹。”
說着,便忍着不適,伸出筷子去夾。
只是,剛靠近脣邊,還未吃進嘴裡,她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扔下筷子,快速用手帕捂住嘴,側着頭乾嘔起來。
所幸,旁邊侍立的丫鬟,手中正捧着漱盂,見狀,連忙上前捧着漱盂蹲在她跟前。
秦姝驚訝地看着她,突然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眼熟,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而趙涵秋先是一愣,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一僵,但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立即站起身來,一邊替沈靜芳拍背,一邊焦急地問道:“沈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只是,剛說完,她就沈靜芳帶來的丫鬟婆子,擠到一旁,再也無法靠近她了。
——聽到裡面的動靜,沈靜芳帶來的人生怕她身體出了問題,連忙進來伺候。
趙涵秋有些手足無措的站着,求救似地看向秦姝。
秦姝此時也想爲什麼看着這一幕眼熟了,因爲她前世曾經在電視上看過。一旦出現這種場景,必定有人懷孕。
這麼說來,沈靜芳這是……懷孕了?
她心裡有點亂糟糟的,有點發懵,當然也高興,她還是很喜歡孩子的,只是太突然了,讓她感覺有點不真實。
這次……她是真得要當祖母了?
秦姝很快回過神來,輕咳一聲,吩咐道:“去請郎中過來。”
此時,沈靜芳吐了一陣,已經好多了。
她的臉色有點慘白,她似乎想要向秦姝請罪,嘴脣動了動,剛要說話,結果一聞到飯菜的味道,竟然又吐了起來。
“先扶你們少夫人到裡間的榻上躺一會兒,再去倒一杯溫水來。”秦姝嘆了口氣,吩咐道。
聽到吩咐,雙喜等人這才扶着沈靜芳離開餐桌,去了裡間。
秦姝看着滿桌的菜,她突然沒了胃口,索性也站起身來,到裡間去陪她,趙涵秋連忙跟了上去。
秦姝剛進了裡間,就見雙喜將沈靜芳扶着躺在了羅漢榻上。
沈靜芳見到秦姝,立即就想要起身。
秦姝及時伸手壓住了她,說道:“身體重要,你躺着就行,”
然後,便在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趙涵秋眼神複雜的看了沈靜芳一眼,臉上又換上了擔憂之色,問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吐了?莫不是腸胃不好?”
沈靜芳勉強笑了笑,輕言細語地說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吃壞了肚子。”
說完,她又看向秦姝,誠摯而有愧疚地說道:“說起來,都是媳婦的錯,讓母親擔心了。”
秦姝輕笑着安撫地說道:“說這些做什麼?誰還沒有生病的時候?不要說話了,休息一會兒吧!”
不管沈靜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至少她現在是孕婦,秦姝也不打算追根究底。
秦姝又看向趙涵秋。
發現她只是眉頭微微皺着,時不時地往門外瞧一瞧,好像真得擔心沈靜芳一般。
秦姝收回視線。
她並不相信趙涵秋會真得擔心沈靜芳。
大多數的女人,知道其他女人懷了丈夫的孩子,恐怕都不會高興。
不過有情緒不要緊,只要她有分寸,不對孩子出手就成。
佑安的意思,也並想讓庶子生在前頭。
如果沈靜芳不生下嫡長子,他是不會讓趙涵秋懷孕生子的。
這一點,想必趙涵秋也清楚。
或許正因爲如此,她才能這麼快就鎮定下來。
大夫很快就來了。
是合州比較有名的一位郎中,姓李,四十多歲年紀,因爲投靠了秦元帥,家裡離元帥府並不遠。
行禮之後,他就立即給沈靜芳診脈。
幾乎所有熱都盯着這位李郎中,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李郎中把脈完,摸了摸自己頜下的鬍鬚,笑呵呵地拱手說道:“恭喜秦夫人,少夫人並未生病,只是有喜了。”
知道秦元帥有後,而且還是他診斷出來的,他也覺得很高興,很榮幸。
衆人聞言,臉上都露出喜色來。
雖然大家都有猜測,可沒有得到證實,到底心中不安。
就連躺在榻上的沈靜芳都輕輕鬆了口氣。
“多謝李郎中,勞煩你走了一趟。”秦姝說道。
“應該的,夫人客氣了,能爲少夫人看診,是在下的榮幸。”李郎中略帶恭維地笑道。
秦姝讓人給李郎中診資和賞封,又讓人送他出去。
沈靜芳原本想過段時間,再告訴婆婆,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裝作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臉上也露出幾分驚喜和羞澀來,連臉色都好看了不少。
等外人走了之後,趙涵秋立即面帶喜悅地說道:“恭喜姐姐,賀喜姐姐,這可是我們秦家的嫡長子。元帥知道了,必定十分高興。就是妹妹我,也替姐姐高興。”
“謝謝妹妹。”沈靜芳輕輕頷首說道。
秦姝看着沈靜芳,笑道:“你一向細心穩妥,這次竟然連自己懷孕了都沒察覺,想來也是第一次的緣故,有了這次經驗,以後再懷孕,心中應該就有底了。”
沈靜芳聞言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婆婆話中到底是不是在試探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隱瞞於她,免得讓她對自己心生隔閡。
她面帶一絲羞愧地說道:“母親說的是。其實,媳婦也隱隱有些感覺,總覺得比以前嗜睡了一些,小日子也遲了幾天,雖然有些的猜測,卻又不敢確定,生怕空歡喜一場,所以纔會一直拖到現在。沒想到,竟然真懷孕了。”
秦姝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點了點頭,說道:“你謹慎一點也是對的。”
頓了頓,又道:“你現在月份尚淺,最好不要聲張,等過了三個月後,坐穩了胎,再向徐家報喜吧!”
“就聽母親的是。”沈靜芳柔順地說道。
沈靜芳好了一些之後,秦姝就讓人將她送回去了,還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隔幾天來一次就成。
趙涵秋也跟着告退了。
秦姝還讓人賞了一些珍貴的藥材過去。
對於藥材,她還是不缺的。
佑安得到了消息,很快就回來了。
他先來了秦姝的院子,問了問情況,知道沈靜芳果然懷孕了之後,也不由露出歡喜之色。
他前世活到成年的兒子,就有將近二十個,這還沒有加上女兒,足以看出,他對於繁衍後代,還是非常熱衷的。
何況,這還是他的嫡長子。
但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前世的孩子。
畢竟時間不同,生出來的孩子,也未必是同一個。
不過,這樣也好,他前世的長子,能力平庸,身體也弱,還沒什麼野心,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最終,他比他還更早過世。
他希望這一世的情況會有所不同。
到底嫡長才是正統。
秦姝揮了揮手說道:“別在我面前亂晃了,晃得我心煩,趕快去看你媳婦去吧?”
秦佑安聞言笑了笑,對秦姝說道:“那兒子就過去了。”畢竟是這一世他第一個兒子,他還是比較上心的。
“去吧!”
秦姝將他打發走了,就倚在了靠枕上,閉目養神。
因爲晚上沒吃飯,覺得有些餓了,便讓人做了碗麪吃了,早早洗漱休息了。
這天晚上,電閃雷鳴,下了一晚上的雨。
所幸,第二天,天已經晴了,氣溫也降低了不少,十分涼爽適宜。
上午的時候,徐夫人就進府來拜訪了。
秦姝眉頭一皺,便明白她肯定是得到了消息,這纔不顧路滑,急匆匆地趕過來。
她心裡有些不悅,昨天不是說,暫時不告訴徐家的嗎?
但想來,這未必就是沈靜芳的意思,便壓下了這一絲不滿,見了徐夫人一面。
知道徐夫人是來看她女兒的,隨口客氣了兩句,便打發她走了。
雖然兩家成了親家,她跟徐夫人的關係,依舊淡淡的,疏離客套,並沒有親近的意思。
徐夫人大概也知道秦姝不太喜歡她,也就儘量不往她跟前湊。
可惜,她只要來元帥府拜訪,就必須要先見過秦姝才行。
徐夫人離開了秦姝的院子之後,很是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若非必要,她也不願意見到秦姝。
不過,想到自己的小外孫,她頓時就高興起來,腳步輕快地往沈靜芳的院子裡走去。
聽到義母來了的消息,沈靜芳十分驚訝,隨後臉色微沉,看向一旁面露喜色的蘇嬤嬤,說道:“怎麼回事?我不是說過,不要先告訴母親的嗎?”
通知徐夫人這件事的,除了蘇嬤嬤,沒有別人。
蘇嬤嬤雖然看出了沈靜芳的不悅,卻沒怎麼放在心上,她是夫人的人,小姐只會對她恭敬客氣。何況,她這兒也是爲了小姐好。
想到這裡,她更不以爲意了,甚至還笑着解釋道:“小姐,夫人生了好幾個孩子,經驗豐富。這懷孕頭三個月最危險了,有夫人給您傳授經驗,您這一胎必定安安穩穩的。自從小姐您出嫁的那天起,夫人就已經盼着這個外孫了。您若是不及時告訴夫人,夫人可能就會覺得您跟她疏遠了,到時候,夫人肯定會傷心難過的!您也不願意讓夫人誤會您嫁了人,就忘了孃家吧!”
她這也是在提醒和敲打沈靜芳,讓她別忘了徐家的恩情。
雖然沈靜芳不像是忘恩負義之人,但人心易變,這誰能說得準呢!
徐夫人將蘇嬤嬤給了沈靜芳,可不只是讓她照顧沈靜芳而已。
沈靜芳聞言,臉上的不悅退去,露出幾分笑容來,說道:“蘇嬤嬤,你說的對,是我想錯了。我只想着不讓母親擔心,卻忘記了這一點,幸虧你提醒我。”
蘇嬤嬤見她如此聽從自己的話,頓時眉開眼笑,心裡越發得意,欠身說道:“小姐,就算老奴自作主張,那也是爲了您着想。”
只有小姐好了,徐家纔會好。
沈靜芳點了點頭,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站起身來說道:“蘇嬤嬤,隨我一起去迎接一下母親。”
蘇嬤嬤連忙應了一聲,上前扶住了沈靜芳。
雙喜走在她們身後,看着蘇嬤嬤的後腦勺,狠狠地剜了一眼。
老蠢貨,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只會給小姐闖禍。也就小姐性子好,又記掛着徐家的恩情,才容忍你到現在。等將小姐徹底得罪死了,看你還怎麼蹦躂?
對於雙喜的腹誹,蘇嬤嬤一無所知。
她笑容滿面地攙扶着沈靜芳到院門外,等候徐夫人。
所幸,她們沒有等多久,就見看到了徐夫人的身影。
見到她們,徐夫人先是一喜,然後又是一驚,連忙疾走幾步,還不等她行禮,就上前攙住了沈靜芳,帶着幾分笑意斥責道:“你這孩子,怎麼出來了?路滑,小心摔倒。萬一傷到我的小外孫,我可跟你沒完。”
還不等沈靜芳說話,蘇嬤嬤就笑着說道:“聽到夫人您要來,小姐執意要來出來迎接您,老奴就是勸都勸不住,只能陪着小姐一起出來了。”
徐夫人瞥了她一眼,說道:“行了,等着以後再跟你算賬。你們小姐年紀小,不懂事,難道你還不懂嗎?我不要緊,外孫纔是最重要的。以後再有這種事,就不要怪我不念舊情責罰你了。”
說着,便笑了起來。
蘇嬤嬤自然知道她是在說笑,卻也裝作誠惶誠恐地請罪。
徐夫人自然不會懲罰蘇嬤嬤,因爲她知道蘇嬤嬤雖然不聰明,去只會忠心於自己。
有她在沈靜芳身邊,她也放心。沈靜芳的一舉一動,她都會知道。
當然,徐夫人並不覺得自己是在監視沈靜芳,她只是覺得她年輕,心裡擔心,讓人照顧她罷了。
萬一有個什麼事,她也能給她出主意。
母親總是惦記着自己的孩子的。
一邊說着話,幾人一邊相攜進了屋子。
徐夫人挨着沈靜芳一起坐在了榻上,拉着她的手,打量了她一番,嘆道:“果然瘦了不少,做別人家的媳婦,總是比做姑娘時艱難,你那個婆婆又是個不好相處的……”
說着,便紅了眼圈,拿帕子擦了擦眼淚。
沈靜芳也陪着掉了幾滴淚,心中怎麼想,卻只有她自己知道。
哭了一會兒,徐夫人才問道:“郎中到底怎麼說?你這胎懷得可穩當?”
沈靜芳說道:“太醫說,從脈象看來,還算不錯。並沒有流產的跡象。只是月份太淺,一切還要都注意一點才行。”
“有落紅嗎?”徐夫人問道。
沈靜芳紅着臉搖了搖頭。
“這我就放心了。”徐夫人說道,又拍了拍她的手,“你是個有福氣的,定然可以一舉得男。”
頓了頓,她又問道:“對你這一天,元帥怎麼看?”
沈靜芳想到元帥昨晚還特意過來看自己,待了大半宿,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用另一隻手輕撫自己的小腹說道:“元帥對他很重視。”
徐夫人更歡喜了,又問道:“那你婆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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