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你的院子去吧!”剛回到元帥府,下了馬車,秦姝就對周真兒說道。
面對周真兒那張似憂似怨的臉,和幾乎腫成了桃子的眼睛,秦姝原本愉悅的心情,也不免受到了影響,只好眼不見爲淨。
周真兒當然不願意就這樣離開,她知道元帥回來後,肯定會立即來見秦姝的,卻未必能夠想得起她。可惜她不敢違逆秦姝的命令,只好輕輕咬了下嘴脣,帶着滿腹的委屈,紅着眼睛離開了。
看着周真兒不甘不願離開的背影,秦姝微微蹙了下眉頭。
佑安回來後,既要參加接風宴,安撫衆位將領,還要處理一下各種緊急事務,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周真兒留在她這裡也沒用。再說,她的確有話要單獨對佑安說,她留下來,實在不合適。
如今佑安只有她一個女人,她還怕佑安晚上不去找她嗎?何必急於這一時?
道理很淺顯,只是看周真兒的樣子,怕是又要鑽牛角尖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史嬤嬤冬雪等人早早就在門外等候,翹首以盼,見到她都笑着迎了上來。
對於元帥的歸來,她們也都十分激動。
畢竟,對她們來說,秦元帥纔是整個旻州的主心骨,心裡對他也是十分崇拜。有元帥在,大家纔會感到無比心安。自然也想要第一時間知道秦元帥的情況。
秦姝喝了口茶,見到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就連一向穩重史嬤嬤張嬤嬤等人也例外,若非史嬤嬤阻攔,那些小丫頭子,早就忍不住上街瞧熱鬧去了。
秦姝見狀,便將城外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重點說了下秦元帥回來時的威風,稍稍滿足了一下她們的好奇心,詳細情況就讓她們去問隨她出城的秋霜好了。
可惜,她們依舊一臉的意猶未盡。
秦姝笑道:“你們以前不是經常見到元帥,有什麼稀奇的?再說,最多到了晚上,他就回來了,還怕見不到真人?做什麼非要打聽這些有的沒的?”
“那怎麼能一樣?”冬雪紅着臉說道。
她如今對秦元帥倒是沒有什麼想頭了,但這並不妨礙她崇拜他。雖然她見到秦元帥的時候,經常是懼怕居多,連話都不敢多說。
隨着元帥地位越來越高,身上威嚴日盛,她以前升起的那點小心思,就徹底熄滅了。她有自知之明,這樣的人,不是她能肖想的。尤其是,她受到了史嬤嬤的敲打,也明白了夫人對此事的態度,就更加不敢妄想了。自己的小命也是很重要的。
“是啊,這怎麼能一樣。”史嬤嬤也笑着說道,“我們可都是把元帥當成天神一般看待呢!”
“可不是?這世上,沒有比元帥更厲害,更了不起的人了。”冬雨終於忍不住插嘴道。只要一想起自己馬上就要見到他了,她心裡就砰砰直跳,又是激動又是興奮,只有元帥回來了,她纔有施展的餘地呀!
跟冬雪不同,即便史嬤嬤再三警告敲打她了,冬雨的對秦佑安的那份心思依舊不死。甚至,越發想要出人頭地往上爬,只是聰明地將心思收斂了起來,平時再不漏一絲痕跡。
即便如此,秦姝也一直都沒重用過她,平時都是指派冬雪和秋霜,就是能力平庸,沒什麼存在感的秋雲,都比她受重用。大家都知道冬雨已經失勢了。
冬雨似乎也知道夫人不喜歡自己,因此,更加夾起尾巴做人。平時老老實實的,做事也麻利,小心謹慎,從沒出過什麼錯,平時也不敢往秦姝跟前湊,存在感低的不能再低。
這次因爲太激動,插了句嘴,倒是讓秦姝重新注意到了她。
不過,秦姝很快就要離開了,並不打算帶走她,她再有心思也沒用。
秦姝揮了揮手,就讓她們退下,只留下了史、張兩位嬤嬤。
她們來到秦姝身邊後,一直兢兢業業的,全心全意爲秦姝着想,如今,對秦姝更是十分忠心,所以對她們,秦姝倒是比以前多了幾分信任。
她這次離開,是打算帶着她們的,但也要問問她們的意思。
聽到秦姝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在秦姝面前跪了下來,史嬤嬤更是直接誠懇地表忠心道:“只要夫人不嫌棄我們老姐妹,我們願意一輩子追隨夫人,侍奉夫人,永遠忠於夫人,絕不背叛。否則,讓我們穿腸爛肚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張嬤嬤雖然不會說話,卻也不住地點頭,表明也是這個意思。
“如此甚好,起來吧!”秦姝含笑說道。
史嬤嬤兩人又磕了一個頭後,才站起身來。
至此,主僕三人的關係似乎又近了一層。
以前她們不是不想表忠心,可惜,夫人一直在考察她們,對她們重視有餘,信任不足,她們也不敢提,一切只用行動表示自己的心意,果然,打動了夫人。
比起以前的惶惶不可終日,兩人這纔算徹底安下心來,成了秦姝比較親近信任之人。便是冬雪秋霜她們,也要倒退一射之地,更別說冬雨和秋雲了。
想到冬雨,史嬤嬤皺了下眉頭,說道:“夫人,那冬雨是個不安分的,老奴敲打了她幾次,她都沒聽進去,現在元帥回來了,怕是要作妖。”
秦姝微微頷首道:“問問她家裡還有什麼人?讓她跟她父母團聚去吧!”這是要打發她出去了。
秦姝不至於要她的命,但這樣心大的丫頭,她也留不得。
“若是沒有,她年紀也不小了,該嫁人了。”秦姝道。
若是她不領情,那就只好發賣了。
秦姝也不是聖人。
“是。”史嬤嬤見夫人如此處理,她還是鬆了一口氣的,衷心地說道:“夫人慈悲。”
誰也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冷血無情,動不動就打死人的。
她是知道夫人身手不錯,聽說夫人還上過戰場,怕是也殺過不少人,心腸絕對算不上軟。其實她還真怕夫人不把人命當回事。但事實上,夫人比她見過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都要心善,那些人,可是一點也不把下人當人,說打死就打死。但她來了這麼長時間,也沒見過夫人打殺過下人。
秦姝可以面不改色的殺人,但也不會濫殺無辜,對於人命,她還是很慎重的。
當然,若是敵人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那時,就只有立場,而沒有對錯了。
冬雨今後的命運,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直到了晚上,秦姝早用過了飯,秦佑安纔回來,攜帶着一身的酒氣。
他是換過衣服過來的,身上穿着一襲棕色長袍。
見到秦姝後,他又鄭重地給秦姝行了禮,才坐在了羅漢榻上,跟秦姝相對而坐。
“看你,又喝了不少酒吧,我讓人給你端醒酒湯來。”秦姝說着,便吩咐了下去。
“謝謝娘,還是娘疼我。”秦佑安當然不會拒絕,儘管他並沒有喝醉,但是,他就是享受這種被孃親時刻關心,被放在心上的感覺。
這世上除了孃親,誰又會這樣記掛着他,時刻注意着他的感受呢!
在外面打仗的時候,那些屬下,也沒人惦記着他冷了餓了。就是趙笙,也沒這麼細的心思。
在娘眼裡,他就只是她的兒子而已,而並非什麼大元帥。
秦佑安喝過醒酒湯之後,秦姝讓人都退了下去。
“兒子離開的這段時間,孃親過得還好嗎?”儘管在信裡已經知道孃親的情況,秦佑安還是忍不住親口問道。
秦姝含笑點頭,打量着他說道,“我在家裡能有什麼事,倒是你,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就是不問她也知道,這段時間,佑安必定過得很辛苦,又這麼急匆匆地趕回來,不知多久沒好好休息了。
身邊沒個噓寒問暖照顧他的人,的確不太好。
秦姝突然想到了周真兒,若是她當時跟着去,是不是佑安就會好一些?
隨即,她便在心裡搖了搖頭。
不是她瞧不起周真兒,她真不是那種會照顧人的人,她就算跟了去了,也未必有什麼作用,反而有可能會給佑安添亂。
就算她一直很心儀佑安,非佑安不嫁,可似乎也沒見她爲佑安做過什麼。
說句不好聽的話,除了真心,她還有什麼呢?
難道只憑一顆心,就能讓人對她另眼相看了嗎?
所謂的真心,有時候,並不是那麼值錢的東西。
有些人不當一回事,它就一文不值。
秦姝看得出來,佑安是從來不是那種把情情愛愛放在心裡的人。
“既然如此,那娘就多疼疼兒子,兒子肯定很快就恢復過來的。”秦佑安像小時候那樣說道,頗有些撒嬌的意思。
“好得很,那你別嫌娘煩就成。”對於佑安的親近,秦姝還是很高興的。
雖然他這麼大塊頭,撒起嬌來有些可笑。一點也不像小時候那麼惹人心疼,但到底是她養大的孩子,不管長多大,在她眼裡,他都是當年那個孩子。
“兒子嫌誰也不會嫌棄孃親。不是有句話叫做,兒不嫌娘醜嗎?”秦佑安笑道。
秦姝聞言,眼睛一瞪,佯裝憤怒地道:“什麼?你竟敢嫌娘醜?娘長得很醜嗎?”真是嫌皮癢了。
“孃親饒命,兒子說錯話了。”秦佑安自知失言,拍孃親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了,連連求饒道:“在兒子眼裡,孃親是絕世大美人,最年輕,最漂亮了,誰都比不上。”
“嗯,這還差不多。”秦姝滿意地說道。
說到這裡,秦佑安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由眉頭一皺,神色也冷了下來。
“怎麼了?”秦姝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連忙問道。
“娘,黃家的事情,我已知曉。”秦佑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說道,“我沒想到,他們竟會如此大膽,竟敢欺到孃的頭上來,讓娘受驚了,是兒子的失察。”
若非他當初看在徐家的面子上,留下了黃家,縱容他們至此,何至於發生這種事。
除了怒不可遏之外,還有自責和後悔,心裡升起一股強烈的嗜血的*,簡直恨不得直接將黃家給滅了門。
可惜,他還是要注意影響的。
現在,他還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若真以爲此事,滅了黃家滿門,必會有人覺得他太過嗜殺和狠辣,這不是王者的風範。尤其是,黃家的大少爺還在軍中爲他賣命效力,總不能太讓人心寒。
當了皇帝之後,怎麼做都成。但是現在,還需要忍耐。
不過,殺了一個黃俊明給孃親出氣,倒是不算什麼。他罪有應得。
孃親受到了侮辱,他心裡比誰都恨,可他卻覺得很對不起孃親。
秦姝見他自責不已,擡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道:“這哪能怪你呢?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再說,他不是已經受到懲罰了嗎?”
秦佑安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那點懲罰算得了什麼?
他不止是恨上了黃家,連徐家都給恨上了。尤其是那個多事的徐夫人。他對黃氏,從來都沒有什麼好印象。
對於沈靜芳這個前世的皇后,也不免遷怒了一些。
若不是想到前世幾十年相濡以沫的感情,他真想換了她。
即便如此,他對沈靜芳的印象,也大不如前了。
“明天就斬了他的狗頭。”秦佑安陰測測地說道,然後,碎屍萬段去喂狗,黃家想要收屍,根本是做夢。
他還會派人去徐家一趟,“探望”一下徐副元帥的病情。
在秦姝的安撫下,他心中的戾氣才少了許多,情緒也緩緩平復下來。
秦姝去了裡間,端了兩大盤水果出來。
“吃點水果吧!”這些水果是空間產的,已經洗過了,都是整個的,並沒有切開。
因爲她發現,佑安喜歡吃整個的水果,說那樣吃起來比較好吃。
秦姝乾脆就不費那個力氣去切成水果拼盤了。
秦佑安伸手拿起一個大鴨梨,狠狠地咬了一口,就好像在吃某人的肉一般,但下一刻,他就舒展了眉頭,讚道:“真甜!還是娘這裡的水果最好吃了。”
秦姝則是剝了一個香蕉,慢慢地吃着。
秦佑安幾口就吃完了一個梨,又吃了一個蘋果,最後剝了一根香蕉來吃。
吃了一口,他看着手中的還剩一半的香蕉,陷入沉思。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明年會是一個大災年。北方乾旱,南方澇災,比前幾年還要重,百姓們過不下去,朝廷又不管百姓死活,才逼得大家不得不造反。他也打算在哪個時候壯大勢力,到時候招兵買馬比現在容易太多了。
前世,他也是在那個時候投靠徐家,娶了沈靜芳的。
而這一世,一切都不一樣了。
但是這災難,該來的還是會來。
他到底是當了一世皇帝的人,心存百姓,自然不願意見到百姓如此受苦。
可惜,這時的天下,還不是他的天下,百姓也不是他的百姓,此時此刻,還用不着他來心疼。
心裡雖然多了幾分憂慮,但秦佑安並沒有將這些事告訴秦姝,沉默地將香蕉放進嘴裡吃了。
雖然他神色沒有外露,但秦姝還是察覺到了他情緒的低落,甚至是鬱悶,還有一絲隱憂。
秦姝卻沒有追問,佑安是個有成算的人,他不想說的時候,她也不會問。只能轉移話題說道:“真兒也一直盼着你回來了,等會兒你便去瞧瞧她吧!否則,她怕是要等一晚上了。”
以周真兒的癡性,還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她可不想第二天再看到她哭哭唧唧的臉了。
秦佑安回過神來,無可無不可地點頭說道:“娘,我會的。”
對於周真兒,他說不上什麼喜歡,就是個普通的女人而已。不過,他現在就這麼一個女人,也無處可去。說起來,這後院的確有些太空蕩,到了合州之後,是該再添點人了,人多點也熱鬧一些,就是陪孃親說說話也是好的,省的孃親寂寞。
幸虧秦姝不知道秦佑安此刻在想什麼,否則,她肯定會扯着他的耳朵喊道——
“不用添人,老孃不怕寂寞呀!”
“對了,娘,我把劉思招來了,過兩天,他應該就會過來了。把他這一直留在小秦莊,實在太屈才了。”秦佑安說道。長平縣,他會另外派人鎮守。
那個一直管着後勤的趙秀才,也能獨當一面了。不過,他這裡並不缺少這樣的人手,還是讓他繼續留在小秦莊吧。
秦姝點了點頭道:“合該如此,說起來,已經有好幾個月未見了。也不知道歐嬸他們如何了?家裡怎麼樣了?”
“若是娘想歐嬸了,我讓她來陪您。”秦佑安道。
秦姝想到了以前在小秦莊的生活,竟彷彿隔了好久了,搖了搖頭道:“不必了,還是讓他們夫婦倆看家吧!”趙犁夫婦年紀大了,也不喜歡出遠門,他們寧願守着家。
“對了,佑安,我向你打聽一個人。”秦姝忽然擡起頭來,眼神清亮地看向秦佑安。
“娘您請說。”秦佑安對她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說道。
秦姝卻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微微蹙起眉頭,好像在回想什麼,斟酌了一下,才緩緩出聲問道:“佑安,你知道‘祁五’這個人嗎?”
秦佑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不可思議地看向秦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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