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沒去理睬又開始蹦躂的孫氏,一雙秀目只靜靜看着曹靜蘭。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許家的狀況了,那根本就是個空架子。
許秀才在世的時候還好,無論是坐館,還是給人當賬房,每月都有不少進項,再加上祖上留下來的二十多畝地,家境很是不差。但他一直供兩個兒子讀書,還要維持體面,日子就過得有些緊巴巴的了,緊張的時候,還陸續賣了不少地。
許秀才去世後,許家一家老小沒了約束,又自持身份,不肯勞作,只知坐吃山空,吃空許家,孫氏就把注意打到了秦素蓮身上。
這幾年,若非有秦素蓮替許世清支撐着這個家,許家怕是早就散了,哪還能過得這般舒服?
許世清明知道這種情況還離家求學,將養家的包袱徹底扔給了秦素蓮,這何嘗不是在逃避責任?
由此也可看出他的本‘性’,是多麼的自‘私’和涼薄,沒有一點擔當,偏偏還自傲自大,空有野心,卻沒才幹,瞧不起‘女’人,卻還要靠‘女’人往上爬,這樣的人,秦姝連多看他一眼都嫌髒。
秦素蓮幾乎被他們吸乾了血,最後又被許家拋棄,含着憤怒和怨氣而死,若是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們,她豈會心安?
就算不能直接殺了他們,也得讓他們大出血一次,疼死他們,然後,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離開許家。
許家‘抽’不出什麼油水來,她也只能將目標對準曹靜蘭了。反正在孫氏心裡,她的東西是她的,兒媳‘婦’的東西也是她的,效果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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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靜蘭既然這麼迫不及待地接收這個爛攤子,自然也要連債務以一起接收了。
曹靜蘭既然有本事做了九千歲的幹‘女’兒,還比較得寵,自然會不會太蠢,更不可能搶着去當什麼冤大頭,便詫異問道:“秦姑娘,這‘虧欠’二字從何說起?就算相公對你確實有些虧欠,但許家對姑娘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卻不是假的,真正說起來,也該是姑娘欠了許家纔對。”
“養育之恩?”秦姝輕蔑一笑,環視衆人一週道:“你可別侮辱這四個字了,我都替他們臊地慌!就算有養育之恩,也是我養着他們這羣蛀蟲,而不是他們養着我。我爲許家做牛做馬十幾年,吃不飽,穿不暖,還得‘花’錢供他們吃穿,稍不如意,就動輒打罵,你問問他們,他們身上穿的,口裡吃的,哪一樣不是我的錢?”
“哦,對了,就連你的好相公出‘門’遊學的錢,都是我辛辛苦苦賣繡品存下的‘私’房錢,和賣光了我陪嫁的良田得來的,沒有我,他們家早就去當乞丐跟狗爭食了,哪還能這麼體面,一個個當着光鮮的夫人、少爺、小姐,更不可能娶了你這麼一房高‘門’媳‘婦’。更何況,許家還一直拖着婚事,既不肯成親,又不肯放人,耽誤了我多年的青‘春’,俗話說,寸金難買寸光‘陰’,許家耽誤我的,豈是千金萬金?”
說到這裡,秦姝嘆了口氣,繼續道:“我年紀大了,嫁妝也被許家敗光了,就算退親,恐怕也找不到什麼好親事了,畢竟,我可不像夫人那麼有福氣,有一個位高權重的爹。”
嫁過人,年紀大了,還能找到小鮮‘肉’。
秦姝雖不知曹靜蘭的具體情況,但是看她的年紀的身段,就知道,她不太可能是第一次嫁人。她就說,那九千歲的幹‘女’兒怎麼就看上許世清了,原來她是二嫁,或許還是三嫁,說不定這許世清已經當上後爹了。
秦姝猜的沒錯,曹靜蘭還有一兒一‘女’。九歲的‘女’兒,是她跟第一任丈夫生的,四歲的兒子是跟第二任丈夫生的,只是,都留在了京都,沒跟過來。
一番話,說得許家人面紅耳赤,當然,他們不是羞愧,而是憤怒,一個個對秦姝怒目而視,覺得秦姝在曹靜蘭和一衆下人面前下她的臉面,着實可恨!
而曹靜蘭和她帶來的下人,聽到這話,看向許家人的目光裡,都不免帶上了幾分鄙夷。
若非顧忌秦姝出手狠辣,讓她心裡存了三分懼意,孫氏早就撲上去撓她了。
許‘春’英一直嬌生慣養,又沒被秦姝胖揍過,見到衆人鄙視的眼神,哪裡還忍得住,衝上去就要給秦姝幾個大耳刮子。
“小賤人,叫你胡說八道,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啪啪啪——”
大堂裡頓時響起了清脆的巴掌聲。
不過,被打的不是秦姝,而是許‘春’英。
即便秦姝現在的身體素質,遠不及前世,但是對付一個許‘春’英,卻是綽綽有餘的。
她既然這麼“善解人意”,主動湊上來讓她出氣,她就如她所願,多打幾下好了。
秦姝打鬥技巧早已經爐火純青,扇人耳光也扇的有技巧,連續揮上百下都不帶手痠的,可惜,她只扇了十幾下,就不得不停了下來。
因爲她被許‘春’英涕淚橫流的模樣給噁心到了。
打完許‘春’英耳光,秦姝頓覺通體舒暢,心頭的鬱氣也散開了許多,神清氣爽得很。
孫氏見到‘女’兒被打,“嗷”了一聲,就想要撲上來跟秦姝廝打,但是身上無處不在的疼痛,卻提醒着她,對面那個‘女’人有多兇殘,她自己不敢上前,就將怒火發泄道了滿屋子下人身上,怒罵道:
“你們是死人哪,還不去攙扶小姐,將那個賤‘婦’給我拿下!”
可惜的是,她的命令對曹靜蘭帶來的下人沒什麼用,那些下人,依舊低眉順目地站着,好似沒有聽到一般。而許家僱來的那個婆子,根本沒有資格進來伺候,又哪會聽到她的話,結果就是根本沒人聽令。
最後,還是曹靜蘭吩咐道:“卷珠,捲簾,你們扶許姑娘下去休息,再上點‘藥’,別留下疤痕。”
許‘春’英哭哭啼啼地被扶下去了。
到底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雖然‘性’子差,卻比孫氏好對付多了,打一次就怕了。
秦姝出了一口惡氣,也就不跟她計較了,拍了拍手,重新坐了下來,對曹靜蘭說道:“曹夫人,我剛纔說了這麼多,你總不會還認爲,是我虧欠了許家吧?”
曹靜蘭淡淡一笑,說道:“這是姑娘你跟許家之間的事情,你們兩家協議解決就是,問我這個外人做什麼?”
顯然,一旦牽扯到自身的利益,她就不想管了。
曹靜蘭也是窮苦出身,就算後來富貴了,她也將銀子看得很緊,讓她在自己和一雙兒‘女’身上‘花’錢,她不心疼,但讓她將銀子給別人,那是想都別想。
秦姝也笑道:“夫人可不是外人,您現在是許家的當家主母,自然是許家的一份子。許家的規矩,一向都是拿兒媳‘婦’的錢,當自己的錢用。曹夫人既然進了許家的大‘門’,自然也要遵守許家的規矩。何況,許家如今的家底,還真賠不起我的嫁妝,要不,曹夫人您借點錢給許家,讓他們先還了我的錢,以後在讓他們慢慢還你也就是了,反正你們是一家人,就是跑也跑不了。要不然,讓外人知道,堂堂九千歲的‘女’兒,竟然嫁了一個連債務都還不起的窮鬼,還不知道怎麼笑話夫人呢!”
曹靜蘭聞言臉上笑容一收,一雙眼睛,宛如利箭一般‘射’向秦姝,打量了她許久,方緩聲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敢!”秦姝臉上的笑容連變都沒變,說道:“我怎麼敢威脅夫人呢!只是,若是許家不肯賠償的話,那就只能委屈夫人當二房,給我磕頭敬茶了,這婚,我不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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