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在我眼裡,沒有比將士們的性命更加重要的了。”宋良秀聽出了趙將軍的不滿,微微嘆了口氣解釋道,“何氏也是我的屬下,還剛立下功勞,若是將她趕下去,就太不近人情了。要怪也得怪我事先沒有告訴她這一點,若是早點告訴她,應該不至於會如此。你放心,我會派人去警告她的。”
宋良秀也是個護短之人,對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尤爲看重。何韻婷也勉強算是其中一員,何況,她還冒着生命危險前來報信,爲此,她的家人都被抓了起來,他們豈能再在她的心上捅刀子。
當然了,他也得承認,何韻婷這次做的的確非常不對,若是換了別人,就算不立即砍頭,怎麼也得打上五十軍棍,給衆人一個交代。
可現在何韻婷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他這麼做呀。五十軍棍下去,她焉有命在?就是處置,也得等她身體好了以後再說。
趙將軍聞言,瞪圓了一雙牛眼,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宋良秀。
這到底還是他們那個英明神武的元帥嗎?這是多大的一件事呀,元帥竟然沒有放在心上,說了那麼多說,都是爲那個女人開脫,還讓她住在主戰艦上,就算那女子有那麼一點點功勞,也不值得有這種待遇呀。
要說功勞,他們這些將領,哪個功勞不比她大?
更何況,那女子雖然帶了不少消息,可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情報,有沒有都影響不大。
偏偏元帥成天將她的這點功勞掛在嘴邊,之前爲了救她,犧牲了二十個精兵的事情也就罷了,連這種時候都在護着她,憑什麼?
難道元帥看上那個女人了?還是單純地只是憐憫她?
若是前者,元帥這麼做,也有情可原,畢竟是心上人嘛,肯定覺得她千好萬好,救她也是天經地義;若是後者,他則有些懷疑,元帥身爲一名將領的操守了。
只要是打仗的人,都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慈不掌兵,情不立事。
掌兵之人,是不宜過度仁慈的,如果心慈手軟,姑息遷就,關鍵時候,一定會因爲婦人之仁而壞了大事,身爲統帥,必須要有非常強的意志和決心。
元帥出身于軍神世家,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在這之前,元帥對這一點執行地很好。
就算平時十分溫和仁慈,到了戰場上,也會冷硬起心腸來,對於他們這些屬下,也都是獎懲分明,絕不會因爲心軟壞了大局。
元帥從來都沒有讓他們失望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一個女人,就讓元帥頭腦發昏了?
“元帥,您的意思是,就這麼算了,不對她做出懲處了?”趙將軍臉色難看地問道。
區區一個警告而已,不疼不癢的,哪算得上是懲罰?
看到趙將軍難看的臉色,以及隱隱的怒火,宋良秀神色微微一僵,竟生出幾分難言的尷尬來。
雖然他覺得自己問心無愧,但趙將軍的表情,卻讓他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他的眼睛裡盛滿了憤怒和失望,令他心虛地想要移開目光。
他輕咳一聲,整了整表情,重新看着趙將軍說道:“趙將軍,何氏犯了錯,自當受到處罰。只是,攆下船就太嚴重了。”
趙將軍冷哼一聲,咄咄逼人地態度卻收斂了一些,似乎是打算退一步,說道:“就算不攆下船,也該以違反軍紀爲由作出嚴厲處罰,讓她深刻地記住這一點。除非,元帥想要看我們因爲一個女人全軍覆沒,那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這是自然。”宋良秀頷首說道,並沒有再反對。
在這種關鍵時刻,他不可能因爲區區一個何氏,而犯了衆怒,引起衆將的不滿,以至於影響自己在將士們心目中的形象。
輕重緩急,他豈能分不清楚?
趙將軍這才滿意,抱拳對宋良秀說道:“如此甚好,這纔是屬下心目中的宋元帥。剛纔屬下言語之間多有冒犯,還請元帥降罪。”
說着,就單膝跪地,誠懇地接受懲罰。
“你是在提醒我,何錯之有?是我該向你道謝纔是,否則,我怕是要做下不可彌補地錯誤了。”宋良秀一邊溫聲說着,一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他現在也反應過來了,剛纔他的確是昏了頭,竟然因爲一時憐憫何韻婷,就差點鑄下大錯。
若是這種時候,引起衆將領對他這個元帥的不信任和不滿,這場戰局的結果,可想而知。
想到這裡,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其實,這也怪不了宋良秀。
他平時原本就心善,只有上戰場的時候,纔有他冷酷無情的一面,但是,這一次,他先聽說了,何氏整個家族都被下獄的消息,又想到何韻婷身受重傷,臥病在牀,心中既愧疚又憐惜,難免就有些偏向於她。
就算何韻婷犯下大錯,也打算替她兜住。
沒想到,竟然被自己的屬下給質問了一番,瞬間清醒了。
趙將軍退下之後,宋良秀沉思良久,終究還是下令道:“鐵峰,傳我命令,將何氏從主戰艦移出去,打二十軍棍,鑑於她身體受傷,不易受罰,容許身體康復之後再受罰,因爲她犯下大錯,功勞抵消,不會再論功行賞,讓她好自爲之。”
鐵峰得令,便下去了。
此時,主船艦的客房裡,何韻婷還不知道大難臨頭,正在怒氣衝衝地跟紅衣對峙。
她剛纔就是被紅衣氣的,才忍不住尖叫一聲,接着便對她高聲怒罵起來,直到現在還沒消氣。
紅衣則是老神在在,面露輕蔑之色,對她的叫罵聲充耳不聞,若是仔細看,就可以看出她眼中的那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何夫人,你看着我做什麼?我有說錯什麼嗎?”紅衣輕笑着說道,“我說薄情寡義,冷血無情,難道還說錯了?你爲了我們公子,連自己的家人的生死安危都不顧了,像你這種厚顏無恥,爲了男人連親情都不顧的女人,怎配留在公子身邊,怎配讓我伺候你?你能弒夫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靠近公子的。你最好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說不定,回去之後,還能救下你族人的小命呢。”
“你胡說八道,你這是在我污衊我。我一定要告訴宋元帥。”何韻婷尖聲叫道,“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了,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宋元帥就是不喜歡你,也也不該拿我出氣。你待在元帥身邊那麼多年,都沒能讓元帥喜歡你,現在你人老珠黃,都三十歲的人了,還奢望着元帥能看上你不成?別做夢了。你這輩子都沒指望了。”
一通話說完,何韻婷覺得解氣了不少,臉上隱隱透出幾分自責,說道:“而我跟你不一樣,我年輕貌美,又有智慧,能爲元帥出謀劃策,對元帥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你說,元帥心裡會不會動搖?”
“你……”紅衣氣得臉色漲紅,她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所以,才更加難以接受,怒氣衝衝地說道:“你別得意,我就算年齡打了,也是清清白白的,不像是你,殘花敗柳一個,三公子何等人物,豈會撿別人穿過的破鞋?別侮辱我們元帥了。”
“你這是嫉妒我。”何韻婷仰頭趴在牀上,睥睨着她冷笑道,“你自己迂腐,別以爲別人跟你一樣迂腐。元帥絕不是那等淺薄之人,他若是喜歡我,肯定不會在意我的過去。只有你們這等人,纔會被這些無謂的東西束縛住,土包子一個,夏蟲不可語冰。”
說完,還藐視地翻了個白眼。
紅衣聞言,被氣笑了,說道:“我見過無恥之人,卻沒見過像你這般無恥的,滿口的胡言亂語。”
“隨你怎麼說,跟你說話,簡直拉低我的智商。區區一個丫鬟,哦不,以你的年紀,差不多也該稱呼你嬤嬤了,區區一個婆子罷了,也敢管到元帥和我的頭上來,你不覺得自己太過逾矩了嗎?”何韻婷嗤笑道。
這話彷彿尖刺一般狠地扎進了紅衣的心窩,令她忍不住眼前發黑,幾近暈倒,她看着何韻婷的眼神,幾乎要吃了她,下一刻,她詭異地笑了兩聲說道:“呵呵呵呵,何氏,你大難臨頭了,還有心思在這裡跟我拌嘴,真是讓我不得不佩服。算了,我不跟一個快死的人計較,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可沒功夫陪你在這裡說話。”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慢着,你這話什麼意思?”何韻婷聞言,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問道,心裡莫名地有些不安。
“什麼意思?哼,你很快就知道了。”紅衣脣角微翹,眼中滿是惡意。“你的春秋大夢也該醒一醒了,這次誰也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站住!你告訴我,你這是什麼意思?”見她又要走,何韻婷心裡發慌,再次尖聲喊道。
“噓——小聲點,給你一句忠告,你越是吵,死的越快!”紅衣笑着說道。
何韻婷一愣,正要再問,卻聽到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接着,房門被“砰”地一聲猛然推開,粗魯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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