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滿

所屬直隸中書省廣平府的永縣。

午後,白蓮會會首傅景山,正在自家院子裡跟自己的親信費良策說話。

傅家歷代都是白蓮會會首,燒香結衆,信徒衆多,尤其是,最近幾十年,朝廷越來越*,越來越不堪,徭役繁重,稅目繁多,以至於百姓苦不堪言,民怨沸騰,白蓮會的信徒們自然是成倍成長,潛勢力極大。

白蓮教和彌勒教都出於佛教淨土宗,白蓮教信仰阿彌陀佛,所以叫彌陀淨土,彌勒教信仰彌勒佛,因此叫彌勒淨土。

教規都差不多,都提倡素食薄葬,每逢初一十五,出四十九文錢給教頭說燒香,上交的錢財做教裡的經費,一家有事,同教人齊心合力,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而且因爲目標相同,都是推翻現在這個朝廷。

只不過,傅景山所掌管的白蓮會是屬於北系。而大通和尚所掌管的彌勒教屬於南系。

傅景山接手當了會首之後,就一直在宣稱天下大亂,策動民衆造法,就算一直被朝廷鎮壓,他也卻從未放棄過,如今天下果然亂了,朝廷注意力被分散,顧頭不顧腚,自然就不像以前那樣只盯着他了。

傅景山更是抓緊機會擴大地盤和勢力,等着跟朝廷一決雌雄。

“會首,這次朝廷派了朱錯去江淮平亂,咱們不插手嗎?”費良策略顯憂心的問道。

朱錯這次要去江淮,肯定要經過他們的地盤,已經近在眼前了,會首還是不慌不忙,連點動靜也沒有,讓他頗有些擔心。

“不必插手!”看起來三十多歲,頗爲儒雅的傅景山坐在躺椅上,擺了擺手道,“朝廷又不是衝着我們來的,難道你希望朱錯先攻打咱們?”

這幾個月,他們的人已經跟朱錯交手了好幾次了,均打了敗仗。朱錯嗜殺,俘虜全殺了,雖然只是他手下的幾個小分支,但還是讓他損失了不少,他自然不願意現在就正面對上朱錯那個瘋子。

費良策聞言笑道:“難道會首就不想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當然想,不過,朱錯來勢洶洶,威勢正盛,我們此時不適合跟他們硬碰硬。還不如等他們疲乏了,我們再出動,痛打落水狗。”傅景山說道。

他在江淮一帶也有勢力,是他的另一個親信鎮守在那裡,實力很是不弱,只要他想要出手,動動嘴皮子就成了,而不需要來回奔波。

原本,他以爲只要宋家倒了,大焱就不堪一擊了,沒想到,又冒出來一個朱錯。因此,他也只能感嘆大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沒有完全死透,但也只是垂死掙扎罷了,勝利早晚是他們的。

費良策的臉上浮現一絲輕蔑,說道:“會首是在太看得起他們了,說不定,朝廷的人一去就能把那些小蝦米給一勺燴了呢。”

在他眼裡,淮西勢力大都各自爲王,散亂的很,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入眼的勢力,怎麼能抵擋的了朝廷大軍?

“那可未必。”傅景山卻是神秘一笑道,“我卻是聽說,淮西有一個小傢伙似乎很猛,別人都龜縮着不出頭,偏他迅速擴張勢力,似乎打算要跟朱錯一決高下。”

“哦,倒是屬下孤陋寡聞了。”費良策有些意外地說道,但心裡還是有些不以爲然。

“怎麼,你對他不好奇?”傅景山問道。

“有什麼可好奇的,不過是個短命鬼罷了。我看他就是年輕氣盛,自命不凡,非要做出頭鳥,真以爲朱錯那麼好對付呢?”費良策冷笑道,“依我看,第一個被收拾的人必是他。”

傅景山卻是含笑說道:“我倒是覺得這個小傢伙有些不凡,應該不是那麼衝動之人。若是他真打贏了朱錯,這兩淮至少有一半的勢力落到他手裡,那時,他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方諸侯了。”

聽到傅景山這麼看好他,費良策臉色微變。

傅景山繼續道:“到時候,我們或許可以將他拉攏過來,收入麾下,畢竟,咱們都是爲了推翻大焱腐朽的統治。”

聽到這裡,費良策倒是沉思着點了點頭。

……

湖廣蘄州城內,一座好幾進的大宅院裡。

暖暖的花廳裡,祁五正在跟人下棋。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大通和尚。

祁五穿了一襲黑衣,在房間裡,自然沒穿斗篷,只是臉上卻是多了半張面具,只露出了鼻子下面,厚薄適中的嘴脣和剛毅的下巴。

即便是遮着半張臉,亦能看出此人容貌十分出色。下巴上一點美人溝,更是爲他增添了幾分別樣的魅力。

可惜,花廳裡並沒有女人,門外是站崗的難護衛,容貌再好,魅力再大,也無人欣賞。

更別說,他對面還坐了一個和尚。

只見他隨手下了一子,微笑着對大通和尚說道:“軍師之前就是佈教於淮西,那裡應該有不少軍師的信徒吧?”

大通和尚做了祁五的軍師,他無數的信徒自然也會爲他所用。祁五一開始就擁有了極爲豐厚的資本。

大通和尚聞言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看着祁五微笑着說道:“貧僧只是一個小小的遊僧而已,並非神通廣大的真佛,只能顧好當下,再多的,貧僧也管不了了。”推翻一個腐朽的王朝,再重新建立一個新的王朝,必定少不了血腥和死亡。

“大師,您多心了。”祁五哈哈大笑道,“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而已。說起來,應該算是宋家壞了大師的好事,否則,大師也不會被逼着遠走湖廣。即便如此,大師也能如此毫無芥蒂地跟我合作,實在是令人佩服。”

“施主過譽了。貧僧以前只是跟宋家立場不同而已,宋家會對付貧僧無可厚非,談不上什麼仇恨。貧僧本人對宋家是非常欽佩和讚賞的,如若大焱多幾個像宋家這樣的人,貧僧也不會走上這一步,貧僧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建立一個新的、美好的世界。”大通和尚輕笑着說道。

而祁五就是他所選中之人,所以,願意傾盡全力輔佐他。

祁五聞言,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點了點頭道:“大師不愧是大師好寬廣的心胸。難道大師就不怕我報仇之後,就瞥下你們不管?”

“不會的,貧僧能看出祁施主眼中龐大的野心,施主心裡定然不只會有仇恨。仇恨動搖不了您。您跟我的目標可以說是一致的。”大通和尚篤定地說道。

他也知道祁五的能力,若是他真能當上皇帝,那當然最好。如果不能,對方也會推翻大焱纔會抽身,到時自然會有新的皇帝誕生,建立新的世界。

能有本事登上皇位的,無一不是人傑,他並不會過於擔心他治理不好這個國家。

祁五意味有些深長地看着他說道:“那我真要多謝大師的信任了。”

兩人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棋盤上。

“大師,他的傷勢如何了?”過了一會兒,祁五忽然問道。

大通和尚頭微微笑着說道:“總算是救回了一條命,勉強能下牀了。只是,想要痊癒恐怕是不可能了。”

祁五聞言,神色也不見多大的波動,只點頭說道:“活着就好。”

說完,他忽然脣角微翹,擡頭看向大通和尚說道:“大師,這局你輸了。”

……

淮西定縣。

徐召廷也在議事廳跟自己的親信幕僚們談論秦佑安,而且神色都有些沉重和不安。

因爲他們離長平縣不算太遠,坐馬車幾天就能到,最重要的是,秦佑安已經把他們周邊的州縣都給打下來了,如今還佔領了旻州,周邊各縣中,只剩下了他們定縣。

眼看着秦佑安就要攻打過來了,他們自然是如臨大敵,如芒在背。徐召廷已經跟幕僚們商量幾天了也沒商量個結果,大家爲是到底投靠還是抵抗,產生了極大的分歧。

如今,他已經等不下去了,再不想出一個對策,秦佑安可就打過來了。

“大家有什麼好主意嗎?”徐召廷回過神來,環視一週,沉聲聞道。

可惜,碰到他的視線,衆人都不約而同地縮起了腦袋,成了不會叫喚的鵪鶉。

這種情況下,他們能有什麼意見?反正哪個選擇都不好。

徐召廷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他本人是很有野心的人,想要在這亂世幹一番大事業,誰知道,還沒等他大展拳腳,就遇到了覆滅危機,這讓他如何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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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秦佑安的所作所爲就知道不是個簡單的人,行事那叫一個乾淨利落,每攻陷一處,必定先攻佔衙門,對當地鄉紳或打或捧,安撫民衆,招納人才,對頑強抵抗他的人毫不手軟,銳利進取中又不失沉穩,一點也不像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自家三個兒子,比他可差遠了。

想到兒子,徐召廷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頓時有些坐不住了,立即就想起身去問問妻子,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記錯了。若是他沒記錯的話,此事說不定還有一些轉機。

“行了,大家都回去想一想,明天務必要想出一條萬全之策來,這不止關乎我們徐家的生死存亡,就是諸位恐怕也討不了好。”

徐召廷說完,就一臉着急地離開了,留下一衆幕僚在那裡面面相覷,甚至已經有人萌生逃意,只是外面正亂,秦佑安沒有真正攻過來,他們心裡就存着一絲僥倖,下不了決心逃走。

“什麼?老爺你說什麼?”正房裡,徐召廷妻子黃氏,聽到他的話,詫異地問道。

“我問你,上次看中我們家靜芳的小子,是不是就是長平縣的秦佑安?”徐召廷再次問道。

“老爺怎麼忽然問起這件事來了?”黃氏先是說了他一句,隨後皺了下眉頭,滿臉嫌惡地說道:“老爺問他做什麼?那不過是個口花花的登徒子罷了,莫非老爺看中他了,想要把靜芳配給他?我可不允許。”

徐召廷卻彷彿沒有聽到她後面的話,臉上的表情竟又驚又喜,臉上又似乎有些悲傷,十分複雜,整個人彷彿魔怔了一般。

“是他,竟然真的是他!”徐召廷喃喃說道,接着仰天長嘆道:“真是天不亡我!”

“老爺,你到底在說什麼?”黃氏見他神色有些不對,有些急切和擔憂地問道。

徐召廷回過神來,嘆了口氣,看向黃氏道:“秋娘,咱們這次要度過難關,恐怕就要依靠咱們家靜芳了。”

黃氏震驚而又疑惑地說道:“老爺,您這是什麼意思?靜芳怎麼了?”

徐召廷又嘆了口氣,也不再隱瞞了,將徐家現在的處境,跟黃氏說了一遍。

黃氏如遭雷擊,臉色慘白,哭着罵道:“怎麼會這樣?殺千刀的。我們跟他無冤無仇的,那小賊憑什麼要攻打我們?難道是因爲我們上次得罪了他,所以,他想要報復?”

“不是這個原因。”徐召廷道,“他只是爲了擴展地盤而已。而如今走到這一步,咱們恐怕也只能投靠他們了。”

不投靠還能怎麼樣?等着被殺嗎?

只是到底心裡不甘心。

他是想要做一代雄主,而不是依附別人而生。

黃氏身爲他的妻子,對於他的志向也十分了解,說道:“不投靠不行嗎?我們跟他們拼了,我們六、七千人,又佔據地利,還怕打不過他們?”

“六七千人又如何?秦佑安的實力,恐怕是我們的四、五倍,我們抵擋得了嗎?”徐召廷泄氣地道,“而且你看他,攻陷其他州縣時,簡直勢如破竹,兩三天便能控制一個縣,你覺得我們能支撐多久?”

“這……”黃氏臉色更白了,“這可怎麼辦呀?難道老天爺就不給我們活路了。”

徐召廷也憂愁地鎖緊了眉頭。

黃氏哭了一會兒,到底不忍心賠上全家人的性命,擔心地說道:“這麼說來,我們只能投靠他這一條路可以走了?他們會不計前嫌接受我們嗎?”

“應該會的。”徐召廷語氣篤定,“否則,心胸就太小了,將來也難成大器。”

“那我們靜芳……”黃氏再次問道。

“還是先問問靜芳的意見吧!我們總不能逼迫於她。若是她能讓秦佑安改變主意,不再攻打我們,而是跟我們合作,那就更好了。”

頓了頓,他又神色黯然地說道:“原本以爲咱們的大敵會是朱錯,沒想到竟然會是他。”

黃氏擦乾眼淚,點了點頭說道:“老爺你放心,靜芳一向善解人意,我給她說明白,她一定會答應的。”

“辛苦你了。是我無能,護不住你們,讓你們跟着我擔驚受怕的。”徐召廷溫情地握住妻子的手,真情流露地說道。

黃氏只是搖頭,說道:“老爺別這麼說,你可是我們一家人的頂樑柱,我們都要依靠你呢,這不是你的錯。”

之後,徐召廷就嘆着氣走了,黃氏擦乾了眼淚,整理了妝容就去找沈靜芳了。

“義母,您來了,快坐。”沈靜芳正在窗邊繡花,見到黃氏來了,急忙站起身來讓座。

“不用忙,你也坐,我就是跟你說說話。”黃氏強顏歡笑道,眼中有一股掩飾不住的愧疚。

沈靜芳一向聰慧,又會察言觀色,見到義母的神色,就知道必定有事,便默默地靠着黃氏坐了,又讓丫頭上茶。

“義母,咱們都是一家人,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沈靜芳親自將茶遞給黃氏說道。

黃氏三番屢次想要開口,卻總是被淚水打斷,最後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沈靜芳見狀若有所思,隨後,又有些瞭然,說道:“義母,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若是有用得着女兒的地方,女兒義不容辭。”

“靜芳,我的好孩子……”黃氏一把摟住沈靜芳哭了起來。

沈靜芳也陪着一起落淚,她知道,必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說不定,還會危及徐家。否則,義母不會如此傷心。

因此,她擦乾眼淚笑着說道:“母親,靜芳自小被義父義母教導長大,在我心裡,你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沒有你們,靜芳怕是早就隨父母而去了。你們對我的恩情,我就是一輩子也報答不完。現在女兒長大了,是時候替父母分憂了。您有什麼話,就直接告訴我吧,女兒也願意爲徐家盡一份心力。”

黃氏聞言,哭得更厲害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停止了哭泣,將徐家現在的處境說了一遍。

沈靜芳聽完之後,也是又驚又懼,神色呆滯,良久不語。

她沒想到,徐家的情況竟然這麼糟糕。

但是,她還是很快就回過神來,冷靜地問黃氏道:“母親想要女兒怎麼做?”

她這麼問,自然是已經答應了黃氏的請求。

黃氏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猶豫半晌,才道:“你還記得前段時間咱們去郊外上香時,在街上遇到的那個登徒子嗎?”

沈靜芳當然記得。

甚至,午夜夢迴,總有一雙眼睛,出現在了她的夢中。

她總覺得,他是認識自己的,而且認識很久了。

這讓她有些放心不下。

所幸,她心思很沉,倒是沒有人發現她的異常。

沈靜芳默默點了點頭,再次看向黃氏問道:“莫非他就是義母口中的秦佑安?”

“對,就是他。”黃氏有些恨恨地道。

沒想到真得是他。

沈靜芳心臟急速跳動了幾下,心裡微微有些複雜。

她對那個人說實話,並沒有太大的惡感,對她來說,那只是他的一個惡作劇罷了,而且,他後來的那個眼神,總是讓她有些介意。

“義母打算讓我怎麼做?”沈靜芳儘量讓自己平靜地問道。

“唉,你義父的意思,是……是把你許配給他,反正他也喜歡你,應該不會虧待你。希望他能看在你的份上,放過徐家這一次。”黃氏愧疚而又無奈地說道。

說完,她又急切地補充道:“也不用立即嫁過去,只要定下個婚約就成,以後再風風光光的娶你。要不然,我們也不會答應。”

沈靜芳笑了笑,似乎一點都不介意,說道:“我知道義父義母不會害我的。反正我以後也要嫁人,嫁給誰不是嫁,這又不是跳火坑,我答應就是了。我只擔心,他看不上我,那就糟糕了。”

“胡說!”聽到沈靜芳答應了,而且沒鬧一點情緒,黃氏也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幾分笑模樣來,說道:“在我眼裡,可沒比你更好的女子了。你的容貌好,品德更好,還這麼善解人意,配誰配不上?”

沈靜芳只是低下頭去,好似有些害羞一般。

“好了,那我就快把這個消息告訴你義父去,讓他高興高興。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的,就算你嫁過去了,也不會讓他們看輕你。”說完,黃氏風風就火火地離開了。

她一離開,沈靜芳就看着窗外的景色發起了呆來,最後感覺寒冷,才忍不住輕嘆了一聲,關上了窗子。

……

秦姝的護理班到底還是辦了起來。

當天留下來的三名少女都回來找秦姝了,答應留下當護士。

後來,陸陸續續地又來了二十幾個人,女人只有兩三個,其他的都是比較瘦弱的男人。

這些男人都很年輕,不超過二十五歲,體格似乎都不是很好,看起比很多女人都單薄,秦姝問了問他們,他們都是在家裡沒什麼地位,力氣不大,又不像女人會縫縫補補,連士卒都選不上,媳婦更是別說了。這些人都是累贅,家裡人給他們一口飯吃就不錯了。

所以,他們有的人是被家裡人趕過來的,有的則是主動要求來的,因爲他們不想在家裡受氣了,也想要學一點一技之長。就是在夫人面前露露臉也是好的。

兩個中年婦人,都是守寡的,家裡沒旁人,唯一的兒子還是士卒,她們大都是爲了自己的兒子,說不定有一天就能幫上兒子的忙呢,說不定還能賺點錢。

秦姝給他們的待遇並不低,並不是讓他們白乾活。

話說,孫小紅當天的話已經傳了出去,不少人都被打動了,只是讓他們實際行動起來,卻還有些困難。若是有極好的待遇,說不定那些人就會下定決心過來了。不過待遇問題,秦姝不打算先透露出去,還是讓他們親眼看到比較實在。現在很多人都在觀望呢!

另外,還有一個受氣小媳婦,唯唯諾諾的,連秦姝的眼睛也不敢看,大概是被家裡人逼過來的,因爲她丈夫也跟着秦佑安出征了,她婆婆擔心兒子安危,也讓她過來了,至於她的孩子,家裡人會幫着照看,反正她婆婆也不只她一個兒媳婦,家裡用不着她。

秦姝沒有在家裡授課,而是在離秦家不遠的地方專門騰出一個空院子來做醫護司。這裡原本是招待客人的客院,房間很是不少。不過現在,周邊幾個村都在蓋房,人搬走了一些,又沒什麼客人,這個院子就空曠了下來,秦姝還專門讓趙秀才寫了牌子。

以後,山上留守的大夫,也會在這裡坐診。

秦姝除了自己教導他們一些護理技巧之外,還讓郎中教導他們辨認藥材,教導一些基礎中醫理論,包括中醫上的正骨、鍼灸、推拿等技能。

吳郎中對此十分熱心,不但醫術高超,醫德也好,他並沒有敝帚自珍的意思,教得很盡心,閒暇時,還替他們調理身體。其他兩位郎中卻是大不如他,基本是敷衍了事。

若非吳郎中沒有女兒或者孫女,恐怕也會讓她們來當護士。

因爲資質不同,這些人的學習進度有快有慢。有的機靈,雖然大字不識,卻一點就通。有的人明明識字,卻教了好多遍也學不會。

沒辦法,秦姝只好讓那些人回去了。

尤其是那個受氣包小媳婦,見血就暈,秦姝也沒有留下。

最終這一批護士,合格的十五個人而已。

幸好,還有兩個學醫的苗子,被吳郎中正式收爲學徒。

此外,吳郎中還貢獻了不少外傷藥方,主動替他們調製外傷藥等等,只是藥材需要秦姝提供。

秦姝最不缺藥材,空間裡存了許多,藥效都很好,現在正好用上。

吳郎中做的一切,秦姝都看在眼裡,便讓他做了醫護司司長。

當然,秦姝忙碌的同時,也沒有忘記劉思的事。

在知道劉思母親真有意給他挑媳婦的時候,秦姝特意讓人去請了劉思的母親過來一趟。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秦姝見到了劉母。

劉母這還是第一次來秦姝這裡。但是,兩人卻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第一次見面並不愉快,不提也罷。

幾年過去,劉母看起來發生了不少變化,以前是個面黃肌肉的婦人,現在身體豐腴,臉龐紅潤,身上也穿上了乾淨整潔的新衣裳,顯然過得極好,只是神色依舊有些畏畏縮縮。

劉思是陪着劉母一起來的。

這一路上,劉母一直追問劉思,秦姝爲什麼會請她過來。劉思只是沉默。

劉母心裡沒底,一直是提心吊膽的。

說實話,她一點也不想見秦姝。或者,她有些害怕見她。

或許是秦姝第一次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又對劉思有教導之恩,平時也沒少照顧劉思,可以說,劉思會這麼有出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跟秦姝分不開的。

她對秦姝,有感激,有畏懼,卻也有一絲妒意和不滿。

劉思是她的兒子,她怎麼對劉思是她的事情,秦氏憑什麼多管閒事?惹得兒子都不怎麼跟她親近了。

她覺得秦姝搶了她的兒子。

只是,她太膽小,也太軟弱,這一絲不滿只能壓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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