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周真兒就被一頂小轎,吹吹打打地從側門送進了元帥府。
她的喜房是在一個小跨院裡。
這個小跨院倒是不像元帥府其他地方那麼低調,倒是有成親時的樣子——
廊下一片大紅燈籠,窗戶、牆壁上也都貼着大大的“囍”字,屋檐上掛着紅綢繡球,房間裡更是紅彤彤一片。無論是地毯、椅褡桌布,還是牀鋪被褥,都是大紅色。
周真兒身上穿着粉紅嫁衣,頭上蓋着紅蓋頭,被牽着進了喜房。
她自然是看不到外面的情況的,但是,她卻聽到了身邊兩個陪嫁丫鬟的驚歎聲。
她的陪嫁丫鬟小蝶和小容,是溫氏特意給她採買的,老實聽話又勤快,容貌又一般,她們的父母也被周家買下,不用擔心她們背叛周真兒。
她心中雖然好奇外面的一切,卻也沒有掀開蓋頭來看。
她的嫁妝,昨天就已經送過來了。
周家本就有些家底,她的哥哥周明,又做了元帥麾下的小將,因爲立了功,賞賜很是不少,何況,平時攻打各州縣的時候,從那些大戶人家搶來的好東西,有一半給她做了嫁妝。
畢竟,周家看起來蒸蒸日上,再好的東西以後也會有,這點東西根本用不着心疼,怎麼也不能讓秦家小看周家纔是。就算她的嫂嫂宋氏有些怨言,但她沒有什麼發言權,自然沒有人聽她的。
何況,她還是嫁給元帥,前途一片大好,宋氏也就把心中的那絲不滿給壓了下去。
周真兒雖然早早就進了元帥,但她現在是見不到自己的夫君的,到了晚上纔會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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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一點也不覺得難捱。
她等着一天,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如今心願達成,只有滿心的歡喜。就算是枯坐一天,她也歡心。何況,她還有丫鬟們可以說話,餓了的時候,桌子上有各種果子點心。
喜房裡很安靜,跟外面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即便是在後院,周真兒也聽到了外面嘈雜喜慶的聲音。
“小蝶,今天來的人很多嗎?”周真兒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
比起小容,小蝶要更加活潑一些。
聽到周真兒問話,她立即興奮地說道:“是呀,小姐。我剛纔聽守門的婆子說,旻州城以及周邊各州縣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上門慶賀了,外面可熱鬧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娶妻呢!”
剛說完,就被小容拽了一把衣袖。
小蝶這才反應過來,忙慌張說道:“對不起小姐,都怪我多嘴,奴婢該打!”說着,就伸手打了自己兩嘴巴。
當着小姐的面說娶妻,不是戳她心窩子嗎?
周真兒靜默了一下,隨後好像不以爲意一般,說道:“你不過實話實說罷了,何錯之有?”
她早就接受現實了,何必自欺欺人?
她這麼說,小蝶卻更加惶恐了。
周真兒輕聲勸道:“不用怕,我真沒生氣。能有這麼盛大的婚禮,我只會高興。”周真兒說道,“再說,能嫁給元帥爲妾,對我來說,已經是高攀了,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這一點,她早就想通了。
小蝶聽到她真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才徹底鬆了口氣。
“你繼續說,我想要聽。”周真兒說道。
小蝶又興奮起來,說道:“是!奴婢還聽說,元帥府外還要擺一天流水席呢!旻州城內外的百姓,都可以來吃席,聽說還發了好多喜糖喜餅,不知多少人來搶呢,還有咱們這個院子……”
聽着小蝶的話,蓋頭之下,周真兒的臉上浮現一絲微笑,她悄悄地掀起一點蓋頭,瞧了瞧房間,果然佈置地極爲用心,比她之前設想的情況,要好太多了。
能有這樣的婚禮,她也不枉此生。
她的心中最後一絲焦慮、失落還有緊張,也漸漸消失了。
……
因爲秦元帥納妾,元帥府的下人都行動了起來。
不只是下人,還有很多小兵小將們也都跟着幫忙。
秦姝教導的那幾十名女學生,也客串了一把小丫鬟,被管家指揮地團團轉。
秦昭成倒是做了甩手掌櫃,他自己並沒有盯着這件事。
畢竟,對他來說,納妾真算不得什麼大事。
在納妾前夜,他還跟某是將領們,商議大事呢!
他不可能一直窩在旻州。
旻州依舊太小,過年之後,他要儘快將整個淮西都拿下,然後擴展到整個江淮地帶,再繼續往周圍擴張。當然,他還要儘快拿下集慶。
擴張地盤,自然要越快越好。
大餅就這麼大,他多吃一口,別人就少吃一口。
這一世,很多情況都與前世不同。前世的一切,只能用來參考,不能完全參照,很多都要推翻重來,所以,即便他重生了,也絕對不會掉以輕心。
戰後,除了獎勵那些有功的士兵將領之外,那些軍醫護士們也都受到了表彰和金銀賞賜。
尤其是那些護士們,因爲他們搶救及時,真得救活了許多傷患,再也沒有人敢輕視他們,反而對他們十分感激和尊重。
再加上元帥特意提名錶彰鼓勵,就連那些女子,也不會被人輕視了。
至少在軍隊和軍屬中是這樣。至於那些外人的想法,他們纔不在意呢!
也因爲如此,又有許多人報名當護士,令人驚訝的是,這裡面有很多的貧民家的女兒。
不用賣掉女兒,還能學一技之長,甚至還有豐厚的獎勵,雖然勞累一點,但也比挨餓受凍強。
比起護士這邊的火熱,秦姝的紅蓮軍,就可憐極了,可謂門可羅雀。
幸好,秦姝暫時也沒有收人的想法,現在她培養的算是骨幹,能骨幹培養好了,再收人不遲。
不過,到了納妾這天,秦昭成就躲不掉了,這一天,是他的大喜事。下屬將領們就算冒犯一點,也沒有關係。所以,他還是被人敬了一圈酒。
秦昭成前世的身體算是海量,這一世,卻還年輕,還沒千錘百煉過,即便是他,也有些
吃不消,一圈下來,也有點醉醺醺了。到了最後,他乾脆以更衣爲名,躲到秦姝這裡來了。
見到元帥走了,下面的人也就沒了拘束,盡情耍起了酒瘋。
秦姝這裡倒是冷清。
不是沒人趁此機會巴結奉承她,只是她不耐煩這些,都讓人給推了。
只留着程秋玉陪自己說話。
這天停了課,程秋玉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也願意陪秦姝。她們也置辦了一桌酒席,再加上孫小紅也來了,還有丫鬟們陪着吃酒打牌,說笑湊趣,倒也自在。
秦昭成來的時候,秦姝這裡的酒席也剛散了。
程秋玉正要離開,見他來了,便向秦姝告辭了,孫小紅倒是沒走,留下來伺候秦姝。畢竟她還有一層丫鬟的身份。她又感激秦姝對他們兄妹所做的一切,自然更加盡心盡力了。
若是秦姝不讓她伺候,她反倒覺得不安,不知道如何報答了。
秦姝便沒有阻止她。
除此之外,她還給秦姝做了一雙棉拖,讓秦姝在室內穿。
秦姝試了試,又暖和又舒適,當下就高興地穿上了。
鞋子她雖然會做,卻不願意廢那個力氣。
她給自己做的衣服,遠不如給佑安做的多。何況,天冷了,她也懶了。沒想到孫小紅這麼忙,還記着給她做鞋子,真是有心。
“小紅,端碗醒酒湯來。”秦姝吩咐道。
大家都在吃酒,怕有人醉了,這醒酒湯廚房裡一直都備着。
孫小紅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雖然她好長時間沒在這邊伺候,但她機靈,很快就在這裡混熟了,做起來倒也順手。
冬雪等人知道孫小紅跟得夫人時間長,夫人待她與別人不同,也知道她不會常常在身邊伺候,威脅不了自己大丫頭的地位,因此,也並不排擠她,反而對她多有幫襯,跟她相處很好。
秦昭成一到秦姝這裡,就徹底放鬆下來,沒骨頭一般地歪在了羅漢榻上,絲毫都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了。
屋子裡燒着炭盆,屋子裡很暖和。
——白天的時候,秦姝倒是不介意燒炭盆,而且,這炭質量好,沒有多少煙。
再加上他又喝了不少酒,秦昭成很快就熱了起來,臉色通紅,渾身酒氣。
秦姝微微搖了搖頭。
這時,小紅正好端了醒酒湯來,秦姝親自接了過來,讓她再去端盆溫水來。
秦昭成倒是用不着穿喜服,不過,也可以儘量穿得鮮亮一些,比如,他現在就穿着硃紅色交領袍,髮髻倒是沒變,只是用紅綢束髮,插一根簪子而已。
吩咐完畢,秦姝坐在榻邊,一手端着醒酒湯,一手搖了搖他的肩,口中說道:“佑安,別睡了,先喝了醒酒湯。”晚上還要洞房呢!
秦昭成剛剛睡着,就被搖醒了,一股戾氣不可抑制地升騰而起,他瞬間睜開了眼睛,含着幾分殺氣瞪向來人——
“放肆!”自他登基之後,還沒有人敢如此冒犯他。
秦姝聞言一愣,頓時眯了眼睛,“你說什麼?”耍酒瘋耍到親孃身上來了。
秦昭成卻還沒清醒,只知道自己被打擾了休息,很不高興,怒道:“來人,將她給朕拖下去,亂棍打死……”
只是他還沒說完,就被秦姝一把揪住了耳朵,只聽耳邊傳來一句陰森森的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醒酒湯被秦姝隨手放在一旁的圓凳上。
秦昭成總算沒有醉到家,很快就清醒了過來,接着,便看到孃親正冷笑着看着自己。
這時,他才感覺到自己耳朵疼。
被人揪耳朵,這還是第一次。
原本他是應該憤怒的,但是,卻無論如何,他都生不出怒火來。
只因前面這人,是他最看重和敬愛的孃親。
而他現在,也不是前世的九五至尊。
因此,他連忙求饒道:“哎呀,親孃哎,快鬆手,兒子耳朵都快被揪掉了,我知道錯了,不該喝多了耍酒瘋,娘就饒了我這次吧!”
一臉地可憐相。
反正屋子裡現在也沒人,看不到他丟人的樣子。
“算你識相!”秦姝見他一臉可憐,也忍不住笑罵了一句,鬆開了手“再有下次,可就不只是揪耳朵這麼簡單了。來,把醒酒湯喝了吧,省得你再耍酒瘋。”
秦昭成這才討好地對她笑了一下,拿起醒酒湯,三兩口喝了下去。
媽呀,真丟人!
幸好沒人看到,若是被人看到了,他這一世英名都得毀了。
不管怎麼說,只要娘能消氣就好,就當他是綵衣娛親好了。
這時,小紅也把溫水端來了,溼了溼巾帕,擰乾之後的,遞給了秦昭成。
秦昭成接過來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這纔將巾帕扔到銅盆裡。
小紅下去之後。
秦姝卻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抱肩問道:“說吧!你剛說的‘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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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會有三更,第三更若是來不及的話,親們就明早看。
馬上就是2016年了,時間過得好快呀,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新年快樂!
30號——
謝謝rhinopink、freesong08、kongling3905、僞善親親的5熱度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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