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次,大臣們倒是沒有反對。
反正只要對陛下名聲無礙,對江山社稷無礙,皇上這麼做又合情合理,完全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他們何必非要冒着被廷杖的風險跟皇帝死扛呢?
就算他們拼命死扛了,也落不得什麼好名聲,也更改不了結局,他們傻了纔會反對。
那對噁心的夫婦,死了也是活該,若非他們身份有些特殊,誰會管他們死活。
至於皇上說的是不是真的,衆大臣真沒有懷疑過。
陛下是真龍天子,能生而知之也是應該的。再說了,陛下也不至於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從陛下對太后娘娘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陛下還是非常重情和孝順的,甚至還封了早逝的親母爲吳國忠烈夫人,就算過繼出去了,沒道理對親生父親不管不問的。若是有這個原因在,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正因爲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此事,才只能置之不理,裝作兩下相安無事,這也是陛下另類的孝順。
可對方卻絲毫不領情,貪心不足,硬要找上門來,逼得陛下不得不認下他,給他高官厚祿,結果卻惹毛了陛下,新仇舊恨涌上心頭,不處置他處置誰?
接着,他們就聽到皇上再次下令道:“來人,立即將謀害吳國忠烈夫人的兇手,秦三刀以及柳氏抓起來關進死牢,柳氏凌遲處死,至於秦三刀……”
說到這裡,皇上頓了頓,才接着說道:“判處絞刑,明日午時三刻執行。”
聽到陛下判了秦三刀“絞刑”,衆大臣不由鬆了口氣。陛下此舉,至少可以讓他不用身首異處,算是給他留了體面。
要知道,絞刑通常不是最低級的死刑。恰恰相反,高官皇族爲保留全屍,通常會要求自縊賜死或絞刑處死,而不是可能導致身首異處的斬首。
陛下這個決定,在衆臣和百姓的忍受範圍之內,更顯出了陛下的迫不得已。
本朝律法,“無故殺妻”同樣要判處死刑的,而秦三刀還要再加上一個寵妾滅妻的罪名。
爲了光明正大的扶正妾室,殘害正妻,這是萬萬不允許的,同樣是破壞禮法。
對於這個處置,衆臣全無異議。
秦佑安最後又問秦姝道:“母后,您意下如何?”
秦姝說道:“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只是,我聽說,你那位同母姐姐,也跟他們一起,且相處甚歡……”
秦佑安一聽這話,臉色瞬間黑了下來,說道:“朕沒有這種認賊作母的姐姐,若是吳國忠烈夫人泉下有知,恐怕也不會認這等不孝的女兒。”
金口玉言,一句話就給她定了罪。
與此同時,王將軍府。
自從跟柳氏相認,並且打算上了他們這條船之後,王將軍之妻嚴氏,就立即將柳氏等人,都接到了將軍府居住,並且對他們都十分熱情。
柳氏也不客氣,直接反客爲主,將自己當成將軍府的主人,對嚴氏也多了幾分居高臨下之感,因爲她很清楚,王將軍若是想要升官,就必須要巴結着他們。
倒是不是詩書之家,沒有那麼多規矩,因此,大家都沒有避嫌,男女老少都聚在客廳裡等候好消息傳來,說說笑笑的,倒也十分熱鬧。
柳氏身上穿着嚴氏貢獻出來的新做的綢緞衣裳,饅頭的金銀首飾,一臉得意地跟秦屠夫一起坐在首位,而秦小菊,秦大寶夫婦,以及秦杏娘等人也都坐了下首的椅子上,嚴氏這個主人反倒敬陪末座。
但嚴氏的臉上卻沒有絲毫不滿,反而帶着幾分巴結諂媚之色,句句都帶着顯而易見的恭維。
秦小菊將一盤糕點全都吃下肚,又灌了幾杯茶,看着高几上的其他糕點,還有些意猶未盡,只是,她的肚子太撐了,有些吃不下了,只能依依不捨地停了下來。
“娘,咱們要等到什麼時候呀,女兒都快等不及了,咱們直接進宮不成嗎?”秦小菊有點不悅地說道。
柳氏對自己這個女兒還是很疼愛的,立即放軟了口氣,說道:“小菊,再等等吧,接我們入宮的旨意應該很快就下來了,咱們就等着以後過好日子吧?”
“就是,大小姐以後的好日子多着呢,何必急在這一時。”嚴氏也笑着說道。
秦杏娘聽她喊秦小菊大小姐,心中有些不滿,她纔是家中的大小姐呢!
“哼,就你們家這破地方,在這裡多住一天,都辱沒了我的身份,我是公主,只有皇宮,才配得上我的身份。”秦小菊下巴一揚,翻着白眼不屑地說道。
她已經忘記了,昨天初來將軍府時,那副目瞪口呆的樣子了,現在倒是嫌棄起來了。
嚴氏心中腹誹,面上卻恭維地笑道:“大小姐說的是,跟皇宮一比,我們將軍府可不是破地方嗎?”
秦大寶也嫌棄地打量了一週,也忍不住說道:“娘,我們什麼時候進宮?我封王之後,豈不是要出宮來住了?”
柳氏神色更柔和了,含笑說道:“我的兒,你想住皇宮就住皇宮,想住王府就住王府,反正有你爹給你做主呢?”
說完,又看向秦屠夫,“他爹,你說是不是?”
秦屠夫此時也正是自信心膨脹的時候,聞言,立即說道:“那還用說,難道那個逆子還敢忤逆我不成?”
嚴氏一聽這話,嚇得臉色一白,有心提醒他幾句,但想到他們對自己的態度,便是說了,他們也不會聽,便放棄了。
柳氏卻更加滿意了。她一點也不指望那個小兔子崽子會聽自己的話,但是,只要她能把持住秦屠夫,就不怕那小子不從命。
秦大寶眼睛一亮,說道:“那如果我想住皇帝住的地方呢?”在他眼中,皇帝住的地方纔是最好的。
秦屠夫大手一揮,說道:“讓那個逆子給你住兩天又何妨,你可是他親弟弟,不用分這麼清楚。”
柳氏也心動了,說道:“那我要住太后住的地方。”昨天晚上,她激動地一宿沒睡着,想了半天,還是覺得自己住太后的宮殿更好,最好將那個女人趕出去。
秦屠夫先是皺了下眉頭,隨後,就大包大攬地呼喝道:“沒問題。咱們兒子當皇帝,憑什麼讓不相干的女人做太后。”
柳氏大喜,她還以爲說服丈夫還得多費一些力氣呢,沒想到這麼容易。
但隨即,她就擔憂地道:“這能行嗎?那個女人也不好對付。”
秦杏娘此時也忍不住說道:“爹,弟弟對那個女人可十分孝順恭敬,未必就會答應呀。”
“怕什麼,一切交給我就是了。他不答應,我就讓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對親生父親不孝順。哼,看他還怎麼有臉做這個皇帝。”秦屠夫簡直有恃無恐。
秦杏娘聞言放了心,想到秦姝面對自己時,那副不冷不熱,高高在上的樣子,心中不由大恨。若是真能將她從太后寶座上拉下來,她一定要好好的羞辱打罵她一番,爲自己出氣。要不是她攛掇,弟弟又怎麼會跟自己越來越遠。
就在衆人激動而又愉悅地暢想未來的時候,他們終於聽到外面有了動靜,一個個都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向外望去。
果然,一隊隊身穿華服錦袍,腰挎大刀的英武男子,簇擁着幾名小太監,一名大太監,不急不躁地從大門外走了進來。
“是聖旨了嗎?”柳氏忍不住激動地問道。
“肯定是的,那看,那是不是戲文裡的傳旨的太監?”秦杏娘也激動地說道。
秦屠夫心中雖然激動,面上卻強自淡定,他用力咳嗽一聲,上前一步,站在門外的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已經來到他們面前的太監和錦衣衛,拿腔拿調地問道:“你們可是來傳聖旨的?”
宣旨太監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毫不客氣地問道:“你們誰是秦三刀和柳氏?”
“大膽!區區一個閹人,也敢稱呼我的名諱,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信不信我讓皇帝砍了你的腦袋。”秦屠夫又不知死期將至,仍舊在擺太上皇的款兒,厲聲呵斥道。
誰知道那太監卻是諷刺一笑,說道:“原來你就是秦三刀?很好,柳氏在哪兒?”
他雖然在詢問,眼睛卻落在了柳氏的身上。
柳氏直覺情況不對,心中十分不安,根本不敢上前。
反倒是嚴氏仗着自己是三品淑人,上前一步說道:“這位公公若是傳旨的話就儘快,他們都是身份尊貴之人,豈容得你在這裡放肆?不要得罪了人還不自知。”
太監的眼睛落在了她身上,似笑非笑地道:“你是柳氏?”
嚴氏搖頭笑道:“妾哪有那個福分?”隨即,又昂起下巴說道:“妾身乃陛下親封三品淑人,只是尚未來得及換上誥命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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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麻煩了。”傳旨太監突然別有深意的笑道,“你也用不着了。”
嚴氏聞言一愣,傻傻問道:“公公這是何意?”
那太監道:“王將軍已經被陛下革去官職,永不敘用,這將軍府也要收回。王將軍成爲庶人,你自然也就不是誥命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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