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真兒聽到這話先是一驚,隨後有些不安地問道:“她來做什麼?”
她對蕭如萱一向有些發憷,見了她之後,身上氣勢首先就弱了三分。
想到自己當初還以爲她好說話好欺負,如今想來,簡直就是天大的錯覺。
王楚柳卻沒有說話。
周真兒也不算太傻,很快就想到了緣由,訕訕說道:“莫非她是爲昨天的事情來的?”
說着,便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前,將關緊的門打開一條縫,往外瞧了瞧,正好看到蕭如萱帶着人去了正房,她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轉過頭對王楚柳說道:“去辛氏那個賤人那裡了。”
王楚柳卻沒有她那般慶幸,反而神色鄭重,她又重新坐了下來,說道:“她不過是想將我們留在最後懲戒罷了。”
周真兒一聽這話急了,“那可怎麼辦?”
她急得在原地轉了幾圈,忽然停下來,神色堅定地說道:“楚柳妹妹,你放心,這次本就是我的錯,我會將這件事承擔下來的,絕對不會讓你再受委屈。”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如今都已經落到這種地步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再挨頓打就是了,她皮糙肉厚的,根本不怕捱打。
周真兒爲了挽回王楚柳這個唯一的依靠和助力,也豁出去了,心中難得升起了幾分豪氣。
……
蕭如萱是被辛氏帶着下人恭迎進去的,辛氏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完全沒有了以前的有恃無恐,目中無人。
辛氏曾經在辛大小姐跟前伏低做小多年,一朝得勢,便有些得意忘形,不過,她最大的一個優點,便是能屈能伸,知道自己再不能依仗腹中胎兒作威作福了,便收斂了之前那副得意的嘴臉,變得謙卑起來。
之前她還曾經做夢,妄想取代蕭如萱,現在,卻是連想都不敢想了。
大元帥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蕭如萱在上座坐下,打量了一下週圍,看到房間裡有些亂,便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辛氏帶着幾分恭敬笑道:“回蕭姨娘的話,大元帥懲罰我搬出這正房,妹妹正在讓人收拾東西呢!打算收拾完,再去回稟姐姐,沒想到姐姐便來了。”
“是嗎?”蕭如萱淡淡地說道。她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這次來就是監視她搬出去的,如今她能自覺,再好不過了。
辛氏臉上笑意不變,可笑容中卻透出幾分苦澀,說道:“都怪妾當初沒有聽姐姐的忠告,一意孤行,以至於犯下大錯,如今真是悔不當初。”
若她還沒有自知之明,那她也太愚蠢了,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蕭如萱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微笑,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能這麼想,我也很欣慰。”
一時犯錯不要緊,改過自新就好,最怕有些人死不悔改。
辛氏聞言,知道對方沒有再懲戒自己的意思了,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對蕭氏也不免生出幾分感激佩服之意來。
換位處之,如果是她待在蕭如萱的位置上,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落井下石,絕不會有蕭如萱這般心胸。
都說蕭姨娘鐵面無私,沒有人情味,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秋蕊此時忍不住插嘴道:“辛姨娘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再好不過了,否則,豈不又要害得我們姨娘在大元帥那裡吃掛落?”
“秋蕊,住口!”蕭如萱語氣嚴厲地呵斥了她一句,“這裡哪有你插嘴的份!”
“是,奴婢知錯。”秋蕊連忙福身認錯。
辛氏心裡越發不自在了,蕭如萱卻站起身來說道:“辛氏,你也不要多想,這件事,追根究底,的確是我管束不力,與你無關。只是我希望你以後能夠安分守己,好生安胎,少招惹是非。再有下次,我可就不會這麼好說話了,你好自爲之。”
“是,蕭姨娘放心,妾謹記。”辛氏誠懇地說道,對蕭氏倒也心服口服。
“這就好!以後缺什麼,儘管派人來告訴我。”蕭如萱說完,對她微微一頷首,就帶人走了出去。
門外,周真兒也帶着王楚柳和小蝶在院子裡站着,蕭如萱來了,她們總不能在房間裡躲着。
見到蕭如萱,周真兒連忙上前福身道:“見過蕭姨娘。”
此時,在蕭如萱面前,她可沒有剛來時的底氣和傲氣了。
王楚柳跟小蝶亦是隨着她行禮。
蕭如萱的目光在王楚柳的臉上停頓了一瞬,似乎沒有料到,她傷得竟然如此之重,都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看着都讓人憐惜。
若是她犯了其他事就罷了,可惜她犯了原則性的錯誤,她不可能輕易饒過她。
還有她的身份……
蕭如萱收回思緒,直接冷着臉說道:“周氏,你可知錯?”
周真兒很快就很光棍地承認道,“妾知錯!”
蕭如萱挑了下眉頭,“哦,你錯在哪裡?”
“妾不該在大元帥跟前撒潑,不該隨意打人。這件事是我誤會了楚柳妹妹,全都是我的錯,楚柳妹妹完全是無妄之災,還請蕭妹妹不要責罰她,要罰就責罰我吧!”
因爲蕭如萱沒讓她站起來,她只能微微屈着膝,再加上她屁股上的傷勢還沒好,沒一會兒身上就難受死了,臉都憋紅了,卻只能強忍着。
在心裡再次勸說自己,無論如何,都得把這件事承擔下來,再大的屈辱和懲罰,她都只能忍了。
蕭如萱聞言,瞥了一眼王楚柳,見她垂着頭,一言不發,顯然就是默認了這件事。
她收回目光,淡淡問道:“如此說來,你的丫鬟勾引大元帥,全都是你授意的了?”
周真兒一聽這話,猶豫了一瞬,想到昨晚的情景,心裡還是有一點不舒服,但想到楚柳妹妹這麼做也是爲了自己,只能咬牙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是我授意的。如今我受了傷,不方便伺候大元帥,楚柳妹妹才貌雙全,讓她代替我伺候大元帥有何不可?我雖然被貶爲侍妾了,但給大元帥安排伺候的丫鬟,這點權力還是有的吧?”
王楚柳原本還提着心,畢竟,周真兒這個人其實挺自私,她生怕她最後關頭反悔,聽到這裡,才總算放下心來,覺得這件事可以矇混過去了。
若是周真兒不承擔下此事,反而將罪名全部推到她頭上,只憑她現在丫鬟的身份,恐怕無法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蕭如萱有些針對自己,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總帶了一點意味深長。也是因爲蕭氏的緣故,她纔不得不從秦府的客人,變成了現在的丫鬟。
蕭氏可不像周真兒那般好糊弄。
“果真是你授意的?”蕭氏再次問道。
“當然。否則,以楚柳妹妹的品性,何至於做出這等事來,她完全是爲了我,才這麼做。”周真兒斬釘截鐵地說道。
蕭如萱眉頭微皺,心裡暗暗搖頭,她甚至不知道該說周真兒什麼好了,這麼輕易就被人家給說服了,如今被利用也是活該。
“既然是你授意的,你又何必要當着大元帥的面,將她往死裡打呢?”蕭如萱問道。
周真兒頓時卡殼了,她猶豫了一下,才梗着脖子說道:“我這是嫉妒,一時控制不住才這麼做的,事後我就後悔了,我知道錯了。此事全都是我的錯,跟楚柳妹妹無關。”
蕭如萱也有些無語了,隨後道:“好,我相信的話。但你可能忘了一件事,太夫人明令禁止,不準丫鬟爬牀,你如今明知故犯,又該怎麼解釋?”
周真兒這次是真驚愕了,她擡頭說道:“這種事我不知道呀,沒人跟我說呀!”
蕭如萱冷笑:“是沒人跟你說,還是你沒有記在心裡?你若是有心,又豈會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有句話叫不知者不罪,再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呀!”周真兒下意識地替自己開脫。
“行了,你不必再說了。”蕭如萱阻止了她,“你犯了錯就是犯了錯,無知不是你逃避罪名的藉口。若是其他事就罷了,可這件事,是太夫人親自吩咐的,無論你是不是故意的,此事都不可輕饒。”
“我……”周真兒一聽這話頓時急了,張口就要替自己辯解。
之前,她還以爲這件事不是什麼大事,她不過是打罵了一下自己的丫鬟而已,有什麼錯?讓身邊的丫鬟去伺候男主人,也是人之常情,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她以爲頂多訓斥幾句,纔將這件事大包大攬下來的,可是看蕭氏的樣子,似乎並非如此,她心裡一下子慌了。
蕭如萱淡淡地瞥了一眼王楚柳,對周真兒說道:“此事若是你這個丫頭自作主張,那我只能打她一頓板子趕出去,既然是你授意的,如今,也只能你全權負責了。”
周真兒整個人都懵了,再也支撐不住,攤在了地上。
“小姐——”小蝶驚呼了一聲,立即就要上前攙扶。
“好沒規矩的丫頭,在大元帥府,哪還有什麼小姐不小姐的?來人,給我張嘴十次。”蕭如萱厲聲吩咐道。
“是,姨娘。”立即就有兩個婆子上前,抽了小蝶十下耳光。
打完之後,小蝶跪在地上,捂着臉委屈極了。
辛氏帶着柳兒等人站在廊下看熱鬧,見狀,不由嗤笑一聲,頗有種唯恐天下不亂之感。
尤其是柳兒,原本她還覺得自己挺悲催,現在見到有人比自己還慘,心裡頓時平衡了,也不覺得那麼丟人,或者難以見人了。
“至於你,周氏……”蕭如萱重新將注意力落在了周真兒身上,語氣頓了頓,似乎在衡量對她的處罰。
“……頻頻犯錯,屢教不改,你又沒有爲大元帥誕下子嗣,寸功未力,或許我該回稟大元帥,將你休了?”
“什麼?”周真兒驚怒不已,她萬萬沒想到,蕭氏竟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想要休了她,簡直是個毒婦,“你……你敢!你可知我是誰?你這是公報私仇,你信不信我……”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難道蕭姨娘還有什麼了不起的身份嗎?倒是說來聽聽。”蕭如萱冷冷說道,“至於公報私仇?咱們之間,有什麼私怨嗎?我怎麼不記得?說話可要有憑有據。你若是想要向太夫人告狀,請隨意,我絕不會阻攔。”
周真兒咬着下脣,怒視蕭如萱,滿臉的不服。
她心裡很想向太夫人告狀,讓太夫人替自己做主,可是經過上次那件事,她卻知道,太夫人再也不會庇護自己了,她就是去了也沒用,心中既然憤怒,又無措。
“如今,你受了傷,我也不好再懲戒你。這樣吧,東園最後面有個小小的院子,就幾年房舍,空置了許久,你以後便住在那裡吧,我會讓人在那裡設一個庵堂,封鎖起來,以後你都不要出來了,免得再驚擾了大元帥和太夫人。”蕭如萱終於還是想了一個萬全之策,這也是最好的處罰方式了。
對於周真兒來說,怎麼懲戒她都沒有,乾脆不讓她出來見人了,想必太夫人也會滿意。
“你這兩個丫鬟也都跟着你把,我也不會再跟你添置人手了,以後好好管教你的丫鬟,別再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到最後,還得讓你頂包,再糊塗也得有個限度。”
蕭如萱帶人走了之後,周真兒還癱在地上,沒有站起來。
她口中喃喃道:“我這是又被禁足了?以後都出不來了?她憑什麼這麼對我?”
辛氏站在廊下撫摸了兩下自己的肚子,哂然一笑,進屋去了。
對於周氏,她現在連奚落都不屑了,她已經徹底玩完了。
以後都別想再出來。
同時,周氏的事情也給了她警告,她以後一定會謹言慎行,絕不會像她那麼作,她可沒有周氏那般的後臺,都這樣了還能留一條小命。
太夫人和大元帥這麼看重蕭氏,蕭氏也不是個刻薄的,公正、有擔當,還有人情味,投靠她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據說趙姨娘也對她很是服氣,她不投靠蕭氏,難道去投靠眼高於頂的樑詩蘭嗎?
那樑詩蘭不是清高嗎?早晚有一天,她會壓在樑詩蘭的頭上。
蕭如萱走了沒一會兒,就有下人前來給周真兒搬東西了,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
周真兒見狀連忙阻攔,可是,無論她怎麼哭,怎麼喊,怎麼阻攔都攔不住這些膀大腰圓的婆子,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們將自己的東西搬走。
不只是她,就是王楚柳也懵了,心裡焦躁不安,完全不在狀態。
她也沒想到,蕭如萱會這麼狠,直接將她們軟禁起來了,再也見不得外人,這樣,她留在大元帥府還能有什麼意義?
而且,聖上交給她的任務,她還沒有完成呢!
很快,她們住的屋子裡就一片狼藉。
“周姨娘,請吧!”一個婆子毫不客氣地對她說道。
周真兒似乎也認命了,失魂落魄地帶着同樣失魂落魄的王楚柳和小蝶去了東園角落裡的那座小院。
那小院本就是個放雜物的院子,很小,只有正房三間,院子裡還有些枯草,看起來寒酸破敗,房屋裡的傢俱也十分頗爲簡陋,帶她們來的婆子說道:“周姨娘,這裡看起來是寒酸了點,但是整理一下,還是很乾淨,屋頂也早就修補過了,不會漏雨的,你們先將就幾日,等過兩日,再來給你們重新佈置。畢竟,要過年了,大家都很忙。對了,聽說周姨娘一直願意獨住一個院子,現在也算是如願了吧!”
說完,那婆子就離開了,順便將小院的大門給鎖上了。
周真兒看着破落狹小的院子,忍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起來。
晚上秦姝和秦佑安回來之後,蕭如萱向她們稟報了這件事的始末,以及她的處理方式。
秦佑安聽完之後,果然讚賞道:“你做得很好,很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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