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秦佑安發作趙涵秋,與其說爲了林美人出氣,倒不如說,他是藉機敲打她,實在是趙涵秋這段時間太不像話。
林美人在秦佑安心裡無足輕重,至於她肚子裡的那塊肉,秦佑安也不差這麼一個孩子,說重視什麼的,就太過了。只是,秦佑安決不允許有人拿他的子嗣下手,若是不嚴懲趙涵秋,以後大家有樣學樣,他的子嗣還能存活幾個?
秦姝聽到佑安說林美人的狀況不太好,心裡咯噔了一聲,隨即憐憫地看了趙涵秋一眼,無論趙涵秋這次是有心還是無心,恐怕都得吞下這個苦果了。
這林美人爲了報仇,可真是不遺餘力,連腹中的胎兒,都捨得算計。
秦姝可不相信事情會有那麼巧。
想到這裡,秦姝點頭說道:“讓林美人好好養胎,儘量保住腹中的胎兒,”要不然的話,她腹中的胎兒就太可憐了。
秦佑安說道:“兒子已經讓御醫盯着了。”
趙涵秋聽到這裡,臉色煞白,她已經看出來,自己的情況有些不妙了,心中慌亂至極,連忙扯住秦姝的衣角哭着說道:“太后,您一定要救救臣妾,臣妾是有錯,可是,是那個賤婢先挑撥臣妾,故意激怒臣妾,要不然,臣妾又怎麼會處罰她?她必定是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這纔拿腹中的孩子算計臣妾,她若是有事,也是她活該,她纔是殘害皇家子嗣的罪魁禍首。”
說完,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一味的哀求沒什麼用,既然受罰不可避免,倒不如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同時,也能將那個賤婢也拉下水。
因此,她鬆開秦姝的衣角,一臉鄭重地給秦姝磕頭說道:“臣妾有罪,願意接受處罰,但不該臣妾的罪過,臣妾也不會認,還請太后和皇上明察。”
秦姝聽到這話,纔算露出一絲讚許的笑容。
這纔是她認識的那個敢說敢做的趙涵秋,而不是那種不肯承擔錯誤,只知道哭哭啼啼求饒,卻死不悔改的蠢貨。
秦姝看向秦佑安說道:“佑安,賢妃固然有錯,也的確該罰,但是,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林美人的確是在賢妃這裡受了委屈,她想要報復賢妃給自己出一口氣,也是情理之中,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將腹中的胎兒作爲報復賢妃的工具。孩子何其無辜。再說,這不只是她的孩子,還是佑安你的子嗣呀!”
秦佑安贊同地點頭說道:“母親言之有理。”
他又如何不知道這種事?其實心裡也對林美人也是非常不滿的,無論林美人能不能保住腹中胎兒,他都不打算留下林美人了。
他固然不喜趙涵秋,可他更不喜歡像林美人這種睚眥必報,心狠手辣,連腹中胎兒都可以毫不猶豫利用之美人蛇。
等待她的下場,除死之外,別無選擇。
若是林美人不能保住腹中胎兒,那她會死得很慘。若是保住了生了下來,那她會死得很乾脆。
至於林美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她連孩子都無法保住,讓胎兒置身於危險之中,就是她的失職,要她何用?
這同時也警告那些想要拿腹中胎兒做文章的嬪妃們,想必她們以後也不敢對腹中胎兒冒險了。
若是林美人早就摸透了秦佑安的性子,她是必然不會出此險招的。這對其他皇帝可能有用,可對秦佑安着實不管用。
秦佑安有極強的掌控欲,不只是對前朝,對後宮亦是如此。
不聽話又愛做妖的女人,統統殺了,再換新人。因此,前世他後宮的女人基本上都很老實。
而大部分后妃的死,不是宮鬥而亡,而是被他給賜死的。
他若是真想讓趙涵秋死,根本浪費口舌和力氣教訓她,他只會讓人捂上嘴拖下去,亂棍打死。
秦姝一聽佑安沒有反對,就知道他心裡怕是明白的很,應該也早有決斷了。
她也瞭解佑安的性子,若是他真要處罰趙涵秋,絕不會現在這個樣子。趙涵秋雖然會受點苦,卻未必傷筋動骨,只是給她一個警告罷了,便不多說了。
果然,秦佑安很快就做出了處置。
“趙氏,你處事不公,私心太重,難以服衆,以後都不準再插手宮務。你殘害皇室血脈,本不該饒恕,但念在你事先並不知情,又給朕生了個兒子的份上,朕饒你不死。只是可一不可再,再有下次,直接處死。另外,禁足三月,爲那個孩子抄經祈福。若是那孩子保住了,此事就此作罷,否則,這個賢妃你就別當了。”
趙涵秋聽了這話,心中一鬆,頓時有種死裡逃生之感,立即磕頭謝恩道:“是,臣妾謝陛下隆恩,臣妾以後再也不敢了。”她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同時,她對皇帝也比以前多了許多敬畏和懼怕,再也不敢在他面前稍有放肆了,行事也比以前收斂了許多。
秦佑安沒好氣地說道:“起來吧!以後記得多孝順太后就行了。”
要不是她一直真心對待母親,又能讓母親開懷大笑,秦佑安絕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她。
只要她的存在能讓母后笑容多一些,便是留着她又何妨,就當是討母后歡心了。
“是!”趙涵秋先是應了一聲,隨後又稍稍大着膽子說道:“就算皇上不說,臣妾也一定會好好孝順太后娘娘的。”
“這就好。”秦佑安道。
此事,便這麼定了下來。
“母后,兒臣送您回宮吧?”秦佑安扶住秦姝的手臂說道。
秦姝安撫地看了趙涵秋一眼,點頭道:“也好。”
“臣妾恭送太后,恭送皇上。”等他們出去之後,趙涵秋整個人都虛脫了,緩緩癱倒在地。
“娘娘?”宮女們慌忙上前攙扶。
“不要緊,我只是有些脫力,扶本宮到牀上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趙涵秋臉冒虛汗地說道。
她是真得被嚇怕了。
另一邊,秦佑安護送秦姝回了頤和宮。
秦姝讓人切了一個西瓜來,這是她空間裡出產的,味道自不必說,又是用冰涼的井水湃過的,吃了之後,那叫一個涼爽。
秦佑安一個人吃了大半個,這才騰出空來跟秦姝說話。
“母親,蕭氏懷孕也已經三個多月了,以後的宮務還是交給她吧!您說呢?”
趙涵秋掌管宮務之後,他才更加察覺出蕭如萱的好來。
整個後宮真是井井有條,一片和諧。他相信,若是蕭如萱在管的話,必定不會出現林美人這樣的事情。
秦姝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趙涵秋真不適合掌權,讓她安安穩穩地當她的賢妃整天說笑逗樂就是了。
秦佑安從未想過讓秦姝打理後宮。一來,他能看出母親無意於此,二來,他也不願意讓母親操勞,他更希望讓享清福,不想讓母親去爲後宮這些瑣事操心。
只是秦姝想了想又道:“貴妃懷孕了,還操持後宮之事,是不是有些太勞累了?以前還有賢妃幫扶她呢,現在她卻要一個人打理後宮,我真怕她身體受不住。”
秦佑安想了想,也是這麼個理兒,問道:“母親的意思是,再給她找個幫襯之人?”
秦姝搖頭道:“還是問問貴妃的意思吧!萬一我們提拔了人輔助她,她用不慣,只是礙於是我們的好意,又不能說出來,豈不是加大了她的負擔?”
秦佑安亦是搖頭笑道:“母親就是愛操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們哪就值得您如此費心了?”
秦姝沒好氣地笑道:“我就是愛操心怎麼了?你不心疼她們,還不准我心疼心疼呀?”
“好了,兒子知道了,只要娘喜歡就好!”秦佑安只能無奈地說道。
心裡卻在想着,孃親一個人到底寂寞了些,就算有哪些宮妃陪伴,也只是熱鬧那一時罷了。他平時又很忙,就算儘可能地陪伴母親,也不能時常在她跟前盡孝。
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對不起母親,想着要不要重啓之前的計劃,給母親找個幾個可心之人陪伴。
只是一想到那種情景,他就渾身不自在,打心底感到排斥,總覺得是褻瀆了母親。
這時,一個熟悉的人影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難不成真讓母親跟他在一起?
可是他只要一想到祁五那貨在自己面前時,總是以一副長輩的模樣自居,立即就覺得一陣牙酸胃疼,若是他真承認了他,他豈不是更加得意了。
不行不行,還是得再考慮考慮。
這世上又不是隻有祁五一個男人。
他覺得自己還是得挑選出一個完美無缺的好男人來陪伴母親,讓母親一見就能忘了祁五。
當然了,他並不是讓母親嫁給那個男人,母親身爲皇太后,是註定不能嫁人的,那人頂多算是面首罷了,只是這個面首不能娶妻生子,只能做皇太后專屬的小白臉,討太后歡喜。
如此想了一通,秦佑安心中才下定決心。
只是要挑選出何時的人選來,不是那麼容易的,少不得要派人多注意一些,慢慢挑選了。
秦佑安這裡在爲秦姝的“終身大事”費思量的時候,秦姝也在想着他立後之事。
只聽秦姝說道:“佑安,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你怎麼就認定了蕭氏是個福薄之人呢?難道就憑藉你以往對她的印象,這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秦佑安微楞,他蹙眉想了想,他的確是因爲前世的印象纔會認爲她福薄,因此,便點頭道:“的確如此。”
“佑安,我覺得你得改變一下對蕭氏的看法了,你不能一直用過去的眼光看待蕭氏。”秦姝說道,“至少,她這個貴妃的位子,還做得穩穩的,現在還懷上了身孕,這是沒有福氣的表現嗎?”
“可是……”秦佑安還是有些猶豫。
“你說蕭氏生不出兒子,若是她生下兒子,你又當如何?這是不是說明她不是福薄之人?”秦姝問道。
秦佑安似乎終於想通了,乾脆點頭道:“母親說的是,或許是兒子太謹慎,也太相信我那些記憶了。這樣吧,如果蕭氏這一胎生下的是兒子,我便封她爲後。如果生下的是女兒,封后之事就不必再提了,母親您看如何?”
秦姝點頭道:“好,一言爲定。”
這個提議雖然玩笑了些,但兩人都沒講它當成一個玩笑。
封蕭如萱爲後,對秦佑安來說,也並不是難以接受之事,若是她能生出兒子,就說明,蕭氏跟前世不同了,並非他認爲的那種福薄之人。
秦佑安也不願意一直頂着個鰥寡的頭銜,現在坊間一直有傳言說,他之所以不立後,是懷念原配的緣故。
能有個知冷知熱,又識大體懂規矩的皇后,他也是喜歡的。
這時,一名太監進來跪下稟報道:“啓稟太后,皇上,貴妃娘娘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