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山震驚過後,很快就冷靜下來,隨後便是即將逃出生天的驚喜,他知道,必定是應天的援兵到了
雖然他現在已經安全了,但是,如果援兵不到,他還是隨時都有被殺的可能,許州這個小城,可擋不住大焱的幾萬大軍。
秦佑安這武器如此厲害,若是他也能有這樣的武器,還愁打不贏朝廷軍嗎?贏得天下也只是時間問題。
傅景山這麼想着,眼睛漸漸亮了起來,捋着鬍鬚緩緩點了點頭。
關元忠見到自己軍隊一片人仰馬翻,哭得喊娘,一片混亂,氣得臉色鐵青,多次下令,都沒能壓服住這些被嚇破了膽的士兵。他心裡生出極不好的預感,遙遙往遠處望去。
雖然天色已經有些黑了,但是,已經點燃起了的火把,還是讓他看清楚了對方的兵力,絕對不低於自己。又想起對方要追上來,必定要先打敗自己另外一支兵馬,纔有這個可能。想到這裡,關元忠心裡涌起一陣陣寒意。
何況,對方還有這等大殺器,自己對上他們,根本討不了好,倒不如暫且轉移,等天亮了,重整兵馬,再想辦法對付他們不遲。
只要殺了傅景山,他就會立下大功,必定會再次加官進爵,讓他輕易放棄到嘴的肥肉,絕不可能。
另一邊,秦姝卻對銃炮的威力,不甚滿意,準頭、射程、威力都不甚盡如人意。銃炮雖爲利器,但造價高昂,如今數量也不太多,秦姝這裡也不過區區幾門火炮而已。
這次,之所以對敵人造成這麼大的威力,也是因爲出其不意,又在敵人後方攻擊,再加上聲震如雷,先聲奪人,嚇破了敵軍的膽,放大了他們的恐懼,才造成了敵軍的混亂場景。
趁着敵軍沒有反應過來,秦姝立即下令殺敵,並且帶頭殺入戰場。
秦姝使用的兵器,是長刀,亦是她自己收藏的兵器之一。這種長刀,使用和演練時威風凜凜,氣勢雄偉,常爲大將軍所用,上陣殺敵,更是不在話下,只是劈、砍、雲、抹等基本刀法,卻帶着無窮的威力,每一刀,必不落空。
萬雄率等將領緊隨其後,士兵們更是士氣如虹,吶喊着衝入戰場。
兩軍對壘,士氣比武器更加重要。
剛纔那兩炮,不但打碎了敵人的膽氣,也激發了將士們的士氣。
關元忠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就已經潰不成軍,他驚怒的同時,心中也不免生出幾分恐懼來,他知道,這樣打下去,他們必敗無疑。他不再猶豫,立即下令道——
“撤退!快撤退——”
說完,率先打馬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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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只率了六萬多士兵攻打汴梁,但是,其他地方還有大焱的軍隊,等他重新整合,做好準備,再來報仇不遲。
他手底下的將士們一見主將都逃跑了,更無戰意,一個個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秦姝率軍追殺了一段,殺了一部分人,俘虜了一部分,也被逃走了一部分人,敵軍主將也逃走了,但是也抓住了幾名將領,算是砍斷了敵軍的左膀右臂。
秦姝沒有讓人再追下去,窮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紅蓮軍首戰,大獲全勝。
秦姝立即命人打掃戰場,清點傷亡,救助傷員,處理戰俘。
這時候,傅景山也匆匆下了城牆,讓人打開了大門。
他來的時候,高平正在感激地向秦姝拜謝。
“秦首領,這次多虧你們能及時趕到,若非你們,我們恐怕都……我替所有存活的將士們感謝你們。”說完,就鄭重向秦姝拜了下去。
秦姝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就看到了疾步走來的中年男子。
這名男子,長相儒雅,身上穿着青色襦衫,只是看起來稍稍有些狼狽,臉上帶着熱切的笑容,秦姝雖然不認得他,卻也隱隱猜出了他的身份。
果然,他一來,高平連忙單膝跪地行禮道:“末將拜見陛下。”
傅景山一臉親切地將他攙扶起來,動容地說道:“文舉不必多禮,多虧了你能拖住敵軍,我才能平安入城。你這份忠君愛國之心,朕一定會牢牢記在心裡,以後,必定不會虧待於你。”
爲表親切,他還喊了高平的字,其實,他還是第一次對高平如此親近,以前這種態度,可只有傅景山的親信纔有。
高平聞言,一臉平靜的說道:“皇上過獎了,保護皇上本就是末將的本分,這是末將應該做的。”
聽他這麼說,傅景山倒是真心高看了他一眼。
因爲秦姝救援及時,那些被傅景山捨棄在城外的親信大臣們,大部分也都保住了小命,此時,見到高平受到褒獎,不甘示弱,立即上前拍馬屁訴忠心,好讓皇上別忘了自己,有什麼獎勵,也得有他們的一份。
若是平時,傅景山肯定會被他們恭維地十分舒服,甚至樂在其中,可是現在場合不對,又是在秦姝面前,頓時就覺得尷尬起來,認爲這些臣子們簡直給自己丟人,連忙呵斥了他們一句,讓他們住嘴,這才掛上一絲熱切而又矜持的笑容上前說道:“閣下便是紅蓮軍的秦首領吧!多虧你們救駕及時,朕才能安然無恙。”
秦姝聞言笑道:“周天子客氣了,我們既然答應了會救援大周,自然不會食言,周天子不怪罪我們來遲了就好。”
聽到秦姝的稱呼,傅景山臉色一僵,而他手下的那羣馬屁精,則是明晃晃地對秦姝有些不滿。
在他們看來,秦佑安既然接受了大周天子的封賞,自然是大周的臣屬,見到陛下,自然是口稱萬歲下拜的,怎麼一口一個“大周天子”的,這明擺着就是沒把自己當成大周的臣民嗎?
不過,他們也知道,多虧了對方,自己才能得救,雖然不滿,也不敢對秦姝說什麼,畢竟,人家的幾萬大軍還在那裡杵着呢!更何況,自己一家老小的安危,還需要他們保護。
傅景山到底心思深沉,神色迅速恢復了正常,不但對秦姝的稱呼表現得不以爲意,甚至還親切地笑道:“秦首領真會開玩笑,你們救下了我們,朕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罪你們呢!否則,那我未免也太不識好歹了哈哈……”
秦姝也笑了笑,說道:“周天子不怪罪我們便好。”
傅景山笑完之後,又問道:“不知成國公現在可好?”
秦姝笑道:“他現在很好,多謝記掛。”
傅景山嘆道:“成國公乃少年英傑,小小年紀,便打下如此大的家業,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呀!傅某這一生極少服人,成國公便是其中之人。”
他也算是看着秦佑安成長到現在的,對他也不免心生佩服欣賞之意,可惜,這人並不爲他所用。
因爲他看得出來,秦佑安絕非屈居人下之輩。
而眼前這位秦首領,秦佑安的母親,想來也不是泛泛之輩。
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不俗,竟然真得一舉打敗了敵軍,並且大獲全勝。
他應該說,果然是不愧是培養出秦佑安那種一代霸主的人嗎?
“周天子過譽了,犬子可當不得如此盛讚。他能有今日,也不過是運氣比旁人好些罷了。”秦姝謙虛地說道。
“當得當得!”傅景山笑着說道。
就在這時,許州州官曾永壽帶領一些人,趕了過來。
曾永壽身形矮胖,看起來三十多歲年紀,他一來,就立即雙喜跪地,渾身顫動着恭敬地說道:“微臣曾永壽,拜見陛下。微臣之前生病在牀,不知陛下駕臨,未曾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曾永壽心裡真是暗暗叫苦,他之前明顯已經得罪了傅景山,原本以爲自己不放傅景山機那裡,他必死無疑,哪知道,他手底下的士兵竟然自作主張將人給接了進來,援軍又來得太快,以至於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敵人敗走,他心裡應該高興纔是,可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因此,他也不裝病了,立即出城迎接,並且向傅景山請罪,糊弄過去再說。
傅景山看着他心裡冷哼一聲,但是現在缺人,又有外人在場,他也不好撕破臉皮處置他,讓外人看笑話,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安撫住他,等以後事情都解決了,他奪回汴梁,再處置他不遲,反正他也跑不了。
想到這裡,傅景山便笑眯眯地道:“曾愛卿快平身,朕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謂不知者不怪,反正朕也沒出什麼大事,你也不爲此耿耿於懷。”
曾永壽一臉感動,眼圈都紅了,用衣袖拭淚,愧疚道:“陛下寬厚仁慈,臣……臣無地自容了,無顏見人了……陛下……”說着,又感激涕零地跪伏了下去。
秦姝看着這君臣二人假惺惺的演戲,真是反胃不已,若是傅景山的麾下,全是這種貨色,也怪的被大焱壓着打了。
不過,想到石冷玉和剛纔的高平,她又覺得有些可惜,他們投靠傅景山,真是明珠暗投呀!
等兩人表演完了,傅景山便殷切地請秦姝入城。
秦姝沒有推辭。
只是許州這小城,裝不下這兩萬多兵馬,秦姝便讓人在城外靠近水源的地方安營紮寨,自己率領兩千精兵入城。
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得小心爲上。
只是他們剛一入城,就看到了站在內城門口的傅成文以及薛氏等人。
他們知道了打了勝仗的消息,自然也就不怕露面了,更不願意待在簡陋的民居,打算跟着傅景山一起去住條件更好的州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