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秦姝跟秦佑安對視了一眼,說道:“讓她進來了吧!”
秦佑安沉吟了一下說道:“她大概是過來請罪的。”
秦姝點頭。
之前沒有注意到,現在她才突然想到,趙涵秋出事時,並沒有看到蕭如萱的身影,這有些不太符合蕭如萱的行事作風,何況,她跟趙涵秋一向交好,也不可能對她置之不理,想必是有什麼事情給耽擱了。
沒多久,蕭如萱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恭敬地跪下行禮。
“臣妾拜見太后娘娘,拜見皇上。”
“你懷有身孕,何必多禮,來人,快攙扶起來,賜坐。”秦姝立即開口道。
哪知道,蕭如萱卻沒有遵從,依舊跪伏在地上說道:“臣妾有罪,當不得太后娘娘如此厚愛。臣妾是專程來向皇上和太后請罪的。”
秦姝故作不知,接口問道:“貴妃,此話從何說起?”
蕭如萱恭敬說道:“回稟太后,臣妾蒙太后和皇上錯愛,被賦予重任,才得以以貴妃之位,執掌鳳印,原本應該兢兢業業、公平公正、毫不懈怠地處理宮務,以報答陛下和太后對臣妾的看重和恩情。可這一次,因爲臣妾的疏忽大意,未能及時警告賢妃,才導致瞭如此嚴重的後果,臣妾心中十分自責和慚愧,實在不敢繼續執掌鳳印,還望陛下收回此印,並追究臣妾失職之過。”
說着,就拿出一個精緻的匣子,雙手奉上。
秦佑安神色不變,淡淡地看着她說道:“這麼說,你是早就知道趙賢妃對林美人的處罰了?”
“是,臣妾知情。”蕭如萱恭敬地說道。
“之前賢妃所做之事,你也很清楚是嗎?”秦佑安又道。
蕭如萱又說道:“是,臣妾也知情。”只不過,她勸說了趙涵秋幾次,可惜,收效甚微。
她見趙涵秋做的並不算過分,又只針對林美人的份上,才容忍了她的做法。
反正只要讓趙涵秋出了氣,這事就算過去了。
說起來,她雖然爲林美人做了主,說了趙涵秋一頓,心裡卻也有些看不慣林美人直接越過趙涵秋向自己告狀之事。
林美人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不過是缺了點冰而已,爲何別人忍得,她就忍不得?
另外,她只是個小小的美人,趙賢妃就是就是真懲治了她,她也該磕頭謝恩。
誰讓她位份低呢!
何況,今年的冰卻是有些緊缺,畢竟是新國建立不久,陛下也不願意勞民傷財,從別的地方千里迢迢地運冰過來,這種情況下,趙涵秋先緊着太后和皇上,以及高位份的嬪妃用冰,有何不可?
就是儲存的冰很充足,區區一個美人又能分到幾塊冰?還不是得熬過去。
林美人偏偏不服,仗着自己有點寵愛,就上告給她知道,一點規矩都不懂,還狠狠地得罪了趙涵秋。
賢妃好面子,偏又被小小一個美人給陰了,她想要給對方一個教訓,又有何不可?
再說賢妃的報復,也僅僅只是剋扣點東西,刁難她一下而已,又不是殺人見血的大事,所以她纔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地位卑賤,受些委屈,所有人都會認爲這是理所當然。否則,這世上,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拼了命的要往上爬呢!
就是不服,也得憋着,要怪就怪自己太弱小,怪不到別人身上。
大概是她給林美人“撐腰”的做法,給了她信心,讓她再次對賢妃下手,並且還是如此歹毒狠辣的一招,惹得陛下對賢妃大發雷霆,還被關了禁閉,這已經不是小打小鬧,也讓她明白了自己的失職,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若不是她的縱容和過於“公正”,也不會出現這種事。
以後,她會吸取教訓,讓自己做得更好。
蕭如萱吸了口氣,將事情的始末陳述了一遍,重點點出了自己的錯誤,表示願意接受懲罰。
秦姝聽得連連點頭,知道蕭如萱必定是將事情都想清楚了,纔過來請罪,不但說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於她自己的錯誤,她也看得非常清楚,沒有一絲推卸責任的打算,可見是狠狠地自省過了。
就是秦佑安聽了,也不由面露欣賞之色,貴妃到底還是以前那個他欣賞的貴妃,幾乎沒讓他失望過。
秦姝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問道:“之前皇上處罰賢妃時,你爲什麼沒能及時趕過來處理呢?”
蕭如萱面露慚愧地道:“回稟太后,那時用過了午飯,正在小憩,下人們不敢打擾臣妾休息,直到回來臣妾醒了,纔將此事告知,故來遲了,還請太后和皇上恕罪。”
“原來如此,倒也情有可原。”秦姝笑道,看了佑安一眼說道:“佑安,還是快讓貴妃起來吧,讓她一個孕婦,一直跪着,豈不是太殘忍了?”還有那鳳印也快舉累了吧?看着手都快顫抖了。
秦佑安對秦姝微微頷首,又看向蕭如萱說道:“既然母后都這麼說了,你便起來吧。朕念你懷有身孕,又誠心誠意的認錯,這次便既往不咎了,至於鳳印,暫時依舊由你掌管。”
“是,臣妾謝皇上不罪之恩,謝太后娘娘恩典。”蕭如萱跪伏在地,感激而又激動地說道。
即便是她,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她還是比較瞭解皇上的性子的,若是沒有太后在場,她不可能這麼輕易過關。
秦姝急忙讓人將宮女將她攙扶起來,又給她賜坐,並上了孕婦可以喝的茶給她壓驚。
等她緩過勁來了,秦姝才問道:“林美人現在如何了?”
她可不是關心林美人,而是關心她的肚子。
蕭如萱又要起身回答,秦姝壓了壓手,讓她坐着回答,不要來回折騰,免得動了胎氣。
蕭如萱只能從命,對太后對她的愛護,也是默默地記在心裡。
“林美人已經醒了,臣妾已經派人送去了保胎藥材,只是能不能保住胎兒,還是個未知數。”
秦佑安聞言,不由冷哼一聲。
這不是針對蕭如萱,而是那林美人。經過蕭如萱言明瞭來龍去脈之後,他對林美人越發不滿了。
若不是顧及她腹中的孩子,他已經命人殺了她了。
秦姝倒是說道:“我之前命人做了鯉魚粥,現在應該差不多做好了,安胎效果不錯,貴妃剛纔也受驚了,便吃一碗吧!”而且還是用空間裡的水做的,安胎效果應該更好。
頤和宮裡有小廚房,秦姝基本不吃御膳房的菜,都是用的空間裡的蔬菜大米,只有肉類是從外面的。
蕭如萱剛纔的確受了驚,又跪了這麼長時間,小腹的確有些隱隱作痛,因此聽了之後,並沒有推辭,只是起身謝恩。
秦姝讓人將粥端了一碗上來,給蕭如萱吃了,又命人另盛一晚,給林美人送去。
秦佑安不悅冷哼道:“給那個賤婢做什麼?沒得糟蹋了好東西。”
秦姝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流產吧!”要不然,她傻了纔會給她賞賜東西,她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再說,萬一林美人流產了,趙涵秋豈不是要降位份了。
秦佑安這才閉上嘴。
儲秀宮西配殿。
林美人已經醒了,她身邊的宮女,正在伺候她吃藥。
等御醫都離開之前,林美人才向自己的心腹宮女打聽宮裡的情況,最重要的是趙涵秋的情況。
她迫切地想要聽到趙涵秋的慘狀,給自己出口惡氣。
至於腹中的孩子,她自然是想要儘可能地保住的,她很清楚,孩子纔是她的立身之本。
但關於這次的行動,她一點都不後悔。
她纔不是那種受了氣,就忍氣吞聲的人呢?若是這次打了賢妃的臉,想必在宮中沒有人會看不起她了,最重要的是,她還有可能會進了陛下的眼。
就算孩子沒了,若是能因此得了陛下的憐惜和寵愛,以後孩子總會有的,這次的冒險也就算值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
但是聽到賢妃只是被皇上禁足三月之後,不得再協理宮務之後,林美人不由驚怒交加。
她受了這麼多的苦,連孩子都差點沒了,怎麼只是輕飄飄地禁足三個月,難道陛下就那麼看重她,那麼偏心嗎?
她不服!她很不甘心。
“娘娘,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呀!御醫之前說了,您這一胎很危險,情緒不能起伏過大,否則,對胎兒很是不利的。”那宮女連忙勸道。
林美人臉色一變再變,想到腹中的胎兒,終於忍了下來,臉色蒼白地問道:“馨兒,你說爲什麼會這樣?”
那名叫馨兒的宮女看了看左右,才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聽說,是太后娘娘替她求的情。”
林美人臉上露出恍然之色,說道:“怪不得?”
也唯獨這樣,才能解釋的通。
陛下一向孝順,對太后娘娘可謂是言聽計從,太后娘娘求情,怪不得皇上會答應,連自己的子嗣都不顧了。
想到這裡,她也不由對太后生出幾分怨氣來——
憑什麼這麼偏心?
難道在她眼裡,賢妃比皇上的子嗣還重要?
是了,她又不是皇上的親孃,自然不會在意皇上的血脈了。
就在林美人心中不甘,滿懷怨氣的時候,就聽說頤和宮來人了。
她吃了一驚,急忙要起身下牀迎接,只是小腹墜痛,實在不敢動彈,但是姿態還是要做出來的。
頤和宮的宮女倒是十分和善,見她要下牀立即說道:“林美人,身體要緊,就不要下牀了。萬一傷到龍腹中子,我們誰都承擔不起。”
頓了頓,讓後面的小宮女將手中的提盒奉上,說道:“我這次來,是奉太后娘娘之命,給林美人送鯉魚粥的,這粥安胎又止血,最適合美人如今的情況了。希望林美人嫩好好養胎,不要辜負了太后娘娘的這份心意。”
林美人面露感激之色,動容說道:“妾身惶恐,妾身何德何能,竟能勞煩太后娘娘如此費心?太后娘娘如此恩德,妾真是難以爲報。”
那宮女笑容不變地道:“林美人只要好好安胎,就已經是對太后娘娘最大的報答了。娘娘趁熱喝了吧,只有看您親眼喝了,奴婢纔好回去覆命。”
林美人感恩不盡地點了點頭,恭敬地接過粥碗,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那宮女果然緊緊地盯着她,直到喝完了,才滿意地收回粥碗,跟林美人告辭。
林美人殷勤地讓心腹宮女送她們出去,還打賞了她們沒人一個荷包,當然,荷包都不是空的。
頤和宮的宮女,就算不巴結,也萬萬不能得罪了。
等送走了她們之後,林美人才舒了口氣,隨後嘴一撇,輕聲說道:“區區一碗粥就想要打發了我?做夢!”
她覺得太后娘娘這是在用這種方式補償她呢!同時也是警告她,讓她息事寧人。
可惜,她是個受不得委屈得主,跟賢妃的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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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人不知道自己死期將近呀!孩子是她唯一的護身符,但也只能保她多活一段時間罷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