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辦公室裡，除了偶爾穿過的微風，幾乎沒有其他動靜，剛剛還圍在電腦面前津津樂道的一羣老師們此時都靜靜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文字。
總分第一。
“她第一？”
“第一啊，她怎麼考的？”有老師也漸漸反應過來。
“超過宋泯了？”
“……這北城，還真有人能考得過宋泯啊？”
這一屆的高考去年就被人津津樂道。
無論是北城還是江京，一堆人都在開盤賭約前三，而北城這兩年多，所有高三學子都活在宋泯的陰影之下。
天才跟天才之間也是有壁壘的。
今天湘城在場的所有老師都沒有想過會有人能考得比宋泯還高。
從看到成績起，就一口大氣也不敢喘的校長，此時終於長長舒出一口氣。
上次白蘞的97名就讓衆人大跌眼鏡。
那時震驚之餘大家也能接受，畢竟全校考入全省前一百名的有三四個，寧肖還是31名。
這次期末考，寧肖的表現已經讓人足夠震撼，萬萬沒想到最後的王炸竟然是白蘞，此刻別說是各班情緒穩定的班主任——
連向來淡定冷靜的陸靈犀也被這一幕給砸暈了。
“她是怪物吧，哪有人一學期考試，從450分直接考到692的？”有的班主任已經開始破防。
畢竟白蘞剛來學校的時候，文轉理，生物0化學0。
“她一開始絕對隱藏了，”有老師分析，“不然她物理那麼好，生物化學怎麼可能是零分？”
這樣一說，其他老師就比較容易接受。
畢竟，一學期化學從0到及格，他們也挺崩潰的。
說白蘞在這之前沒怎麼學過化學？
以前是有人信的，現在幾乎沒人信。
老師們討論了一番，放鬆之後終於能直面這成績了。
“她是跟宋泯同一級別的天才嗎？”宋泯這天才的大名這三年各大高校人人皆知。
“不知道，”有人忽然看向陸靈犀：“白蘞能穩下來嗎？不知道宋泯這次考多少。”
一次考第一併不能說明什麼，像宋泯那樣常年霸榜第一才能叫穩定，現在的宋泯已然成了形容詞。
乾坤未定，高考才決勝負。
“不管能不能穩下來，校長，提前恭喜你，我覺得這屆高考前三是有了。”
高考各種因素多，這次出題有可能出到了白蘞的專長上，還剩一個學期，雖然白蘞這次考了第一，但大部分人對宋泯還是敬畏的狀態。
其他學生能在宋泯手中拿下一次第一就已經很不容易。
“別膽子那麼小，”八班班主任掏出自己的私房錢，往桌子上一拍，“我就賭白蘞同學拿下北城狀元，誰跟我賭？”
“我也賭白蘞同學。”校長其實也是敢想的，他沒有現金。
就回頭向陸靈犀借錢。
“但是北城師資資源比我們好太多了，誰也不知道宋泯這次是不是失誤。”有些老師遲疑，他壓宋泯，“陸老師借我點錢。”
全場唯一掌管財政大權的陸靈犀：“……”
**
北城一中。
國際班的班主任也對這個消息難以置信。
他看着名單上的兩個人——
白蘞、寧肖。
事實上，從得知宋泯不是第一開始，學校就炸了。
“692，總分比宋泯多一分，”班主任看向校長，“數學滿分，還有一位同學，叫寧肖，理綜279，比宋泯高五分。”
“宋泯這次究竟怎麼回事？”校長皺眉。
班主任略一思忖，他還沒拿到這兩人的試卷，“前段時間白少綺一直練琴，他可能在這上面有些耽誤學習，我早上已經跟他討論過，他這次理綜、數學都沒發揮好。有這次失誤也好，不然他沒有壓力一直止步不前。”
“這湘城一中究竟什麼地方？”校長得知這兩人都來自同一個學校，還是湘城一中，“這種天資的學生，竟然不是我們學校的？”
一個早就被北城人遺忘的邊境區域。
他低頭仔細觀察白蘞跟寧肖的分數。
數學150的壓迫感實在是令人窒息。
他真的很眼饞這兩個學生，雖然成績不一定有宋泯穩。
“校長，這種學生放在湘城一中實在是浪費，”旁邊教導主任直接開口，“我們北城有更好的師資資源，每個月都能拿到江京考題，還有訓練營名額，能給他們更好的教育。”
不管這兩人成績能不能穩定下來，但絕對是各大重點高中的爭搶對象。
校長頷首，他怎麼可能會放過這種：“我知道，我已經給湘城一中的教育局發申請了，直接讓他們去國際班，我在等湘城一中把他們倆的資料給我。”
教導主任眼前一亮，“期待期初看到兩位新學生。”
北城一中的老師沒人覺得湘城一中那兩個學生會拒絕。
畢竟……
北城就沒有不知道國際班的，整個北城最好的班級，資源好到爆，只有成績好才能進，就算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想要硬塞進來，不合格也是會被踢出去。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之前去國際班不到兩天的白蘞。
誰能想到，他們現在想邀請的第一名，就是之前被他們趕出校門的那一位？
**
白蘞這會兒還在機場，找了個顯眼的牌子等姜附離。
姜附離出發比她早，姜家每年支付機場大量的額外費用，使用費跟航空交管費這些，所以能排隊在機場降落。
他是從丹平市出發的，雖然飛得早，但與白蘞差不多時間到。
白蘞一眼就能看到從拐彎處徐徐走過來的人，氣場冷淡，一張臉也過分出色，只是神情淡漠，淺色的眸如冷血，讓人根本不敢盯着看。
相比較與他，靠在行李箱上懶散的白蘞，倒是不少人敢上前搭訕。
剛上前想要白蘞微信的男生注意到死亡凝視，不由回了下頭，一眼就看到深邃冷冽的冰眸。
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腳步一轉，乾脆利落地轉了個彎，向行李提取處走。
“走吧，”姜附離要去幫她拿行李箱，“他們在停車場等着了。”
今天是要去訓練營，整個冬訓練營食宿免費。
爲期二十幾天的課程，寧肖跟唐銘都在。
“我這裡都是書，”江京冷，紀衡給白蘞準備了白色長羽絨服，機場暖氣打得足，她就沒穿，把羽絨服遞給姜附離，“你幫我拿衣服吧。”
白蘞行李箱沒幾件衣服，書籍比較多。
挺重，她沒讓姜附離拿。
只將羽絨服塞到他手上。
姜附離：“……”
他想說什麼，白蘞沒給他反駁的機會，因爲湘城的電話打過來了，是陸靈犀。
“老師。”白蘞緊緊握着行李箱，給了姜附離一個眼神，並示意他帶路。
姜附離有些悶地看了眼她手中的行李箱。
這才往前面走。
白蘞慢悠悠地落後他一步，跟陸靈犀說話。
“你知道你這次總分多少嗎？”陸靈犀拋出一個餌子。
白蘞對自己的分心裡有數，她嘆了一聲：“700不到。”
姜附離在他們考後，問過他們三的成績，也看過卷子，從上次知道唐銘全校第三的時候，姜附離就跟他們說過，眼界不要侷限在湘城一中。
北城的期末聯考試卷放在江京，700以上的人不在少數。
白蘞跟寧肖唐銘三人都心裡有數了。
這些陸靈犀不知道，聽出了白蘞口中一絲遺憾的陸靈犀：“……？？”
啊，這就有點沒法聊了。
“北城一中，想讓你跟寧肖下學期轉到他們的國際班。”陸靈犀把話題轉回來，聲音嚴肅。
北城一中？
白蘞幾乎沒有思考，“哦，不去。”
“你不去？”陸靈犀比較意外，她跟校長有商量過，雖然校長也想要白蘞留在湘城一中，但他們都明白，北城師資纔是最好的，“我跟校長他們都建議你去，那裡能讓你更大限度發揮出自己的潛能。白蘞你再好好想想，就算去北城，也可以保留湘城的學籍。”
陸靈犀希望白蘞再認真思考兩天。
白蘞掛斷電話。
實際上她根本不需要思考。
無論給她多長時間，她給陸靈犀的只有一個答案。
畢竟，當初要是想要呆在北城一中，她根本就不會回湘城。
**
江京比北城小很多，但也有十幾個區。
處在市中心的是興姜區，雲霄區跟長安區是大學城跟經濟發展繁華的地方，而許家在比較靠邊緣的明豐區。
許家的老宅。
許老太太穿着黑色的棉襖，花白的頭髮盤在腦後，站在老別墅後花園的暖池邊餵魚，她身邊是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幹練女人。
許管家悄無聲息的出現。
“人呢？”許老太太一手拿着漆黑光亮的柺杖，一手抓了把旁邊的罈子裡的魚食，隨手灑下，有點兒冒着煙的水池裡，一羣錦鯉紛紛跳出水面奪食。
從知道紀慕蘭開始，許老太太就沒打算讓她進這個大門。
但因爲白蘞，許老太太這次默許了許恩將白蘞帶回老宅。
旁邊，大衣女人詫異地偏頭。
這是許書婕，許恩的妹妹。
“老夫人，那白蘞沒來。”許管家輕聲稟告。
“白蘞是誰？”許書婕發問。
許管家向許書婕解釋，“紀慕蘭的女兒。”
許書婕詫異，她跟紀慕蘭不太熟，但這一次許恩再婚，她也抽了空回來，此時看向許老太太：“她女兒什麼人？竟然讓您親自過問？”
很好奇。
許老太太淡淡開口，“邊城人，沒什麼特點，就是長相好。”
她是有白蘞資料的。
聽說考大學都夠嗆。
這樣啊，許書婕瞬間失去了興趣，“怎麼沒看到她來啊。”
“第一次來江京，”許管家回憶着沈清的表現，還有白蘞言行，“看得出來她很想融入，眼下應該是去玩了，他們年輕人都喜歡打卡發朋友圈。”
連飛機都沒坐過，若是坐過經濟艙，也不會說出來頭等艙太小這句話。
許管家評價，估摸着白蘞現在應該在江京大玩特玩。
去江京大學門口打卡，說不定還讓許文堯帶她進學校。
“到底是……”到底是小門小戶的出身，許老太太擡頭，“不過也好，好拿捏。”
她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白蘞沈清他們這種的，只要給他足夠優越的條件，就不會捨得離開。**
江京機場。
宋夫人一行人終於等到了宋泯。
宋泯只拿了個書包，他沉默着從VIP出口走出來。
“怎麼了？”白少綺很明顯的感覺到宋泯情緒不對勁。
其他人都不由看過來，宋泯在北城身份尊貴，學習好，還跟着宋家人學金融，向來清貴又孤傲。
就算是在白少柯面前，也絲毫不遜色。
少年傲氣很重。
少見這種低沉的情緒。
“你不是在等成績？”宋夫人笑着看着宋泯，“難不成這次數學又出了點差錯？”
在場的人都知道，宋泯上次數學考了第二，所以這兩個月在數學上下了很大功夫。
宋夫人猜測宋泯這次數學可能又沒達到他的理想。
“沒事了，”白少綺也作此猜想，她問過成績之後，宋泯一直沒回她消息，“一時失誤也沒什麼，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你都第一了，老跟自己較勁幹嘛。”
宋夫人跟白啓明都點頭，很贊同。
宋泯兩年多統治整個北城高中這麼久，無論大考還是小考，沒有哪一次不是第一。
所以，在場沒有人會覺得宋泯會在其他名次。
一直低頭不語的宋泯終於擡了頭，他看着白少綺，“這次第一不是我。”
“啊？那你第幾。”宋夫人停下來，不可思議：“不是你，那還能是誰？”
白啓明看着宋泯，心中卻是一動——
難道是少綺？
宋泯：“不知道，我也在等班主任的消息。”
也就是這時候，班主任將第一名的成績發過來。
二更等我十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