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是黃道吉日,泉的澣墨軒字畫店開張了,那天來的人真多,場面也很熱鬧,泉和在咖啡廳見過面的那位中年男子並肩站着,周圍有許多人圍觀。小龍點燃鞭炮,鞭炮炸響,碎屑亂飛。
許多達官貴人紛紛來向他們祝賀,泉向他們抱拳。更多的是上海大大小小的老闆,商界名流都來了,他們送來賀禮,恭賀張老闆的字畫店開張,祝生意興隆,財源廣進。泉也收下賀禮,並感謝來人的祝賀。
這時,毅走了過來,也給他送上賀禮,恭賀新店開張。泉接過禮物,與毅寒喧着,還誇耀毅的生意越做越大,希望他多多捧場呀。
兩人說着,關係似親密,但又有些商場的逢場作戲在裡邊,不過,只有他們彼此在能從對方的眼睛裡讀出更多的意思來,那就是兩人眼中的清澈和不變的友誼與默契。
毅獨自走了進去。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開了過來,泉有些詫異,但他還是很沉着地看着轎車。轎車在停車的地方停下,代主任和冰凝走了下來。
泉略一沉思,迎了上去。
“啊,是代主任呀,歡迎,歡迎。主任光臨本店,可讓本店蓬蓽生輝呀。”泉一下就進入角色,開始逢場作戲了,而且做得很自然,甚至比演戲還自然。
“哈,哈,張老闆果然爽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生意人。做字畫好啊,我這個人也喜歡字畫,要是張老闆不嫌,我也想弄幾幅,請張老闆幫我裝裱裝裱。”代主任並沒有看出這位老闆就是泉,笑着說。
“好說,好說。劉司令,請。”泉做了個請的手勢讓代主任進去。
冰凝愣住了,她看着泉,一下覺得面熟,雖然眼前的人留着上海灘很時尚的鬍子,但那眼神,那笑容就是讓她一直牽掛着的那個男人的笑容呀,還像過去一樣,不過卻比過去多了一些內在的東西。
泉也認出冰凝了,冰凝依然美麗而且成熟高貴,與那年在大上海歌舞廳相比,少了妖嬈,多了端莊,但卻又有抹不去的憂鬱。泉只是看了冰凝一眼,卻似乎看到妹妹這兩年生活的不如意,他知道他不能在冰凝身上做更多停留,因此,他很沉着地問了句:“代主任,這是尊夫人吧,請,請。”泉做了個請的手勢。
泉引着他們走到字畫店門口,一些人不解地看着他們,畢竟,代主任是上海七十六號的官員,他很難得出現在店面開業這樣的場合,這個張老闆是什麼派頭?難道僅僅因爲他從重慶來,居然會驚動上海軍方官員,因此,有人開始悄悄議論起來。
代主任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招牌說:“不錯嘛。”
“哪裡,哪裡,小本生意,讓代主任見笑了,今後還要多仰仗代主任呀。”
“好說,好說。”代主任攜着冰凝走進去,冰凝望着泉,沒有動,代主任有些驚訝。
泉望着冰凝,眼中閃現出一絲不容易察覺的神色,但他很快鎮靜了。對冰凝說到,“夫人,請。”
代主任和冰凝走進字畫店。只見字畫店不大,但很雅緻,佈置得很精巧。來賓們在觀看名家字畫,有的在評論着,有的在與泉談價。
代主任和冰凝坐在沙發上。陳雪走過來,端上兩杯茶,請他們喝茶,冰凝接過茶,望着陳雪驚訝得差點把茶杯扔下。
“你。”冰凝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陳雪看了冰凝一眼,很鎮靜地說:“夫人,對不起,可能茶太燙了,我去換一換。”
“不用,不用,這位女士,我,我好像見過你。”冰凝望着陳雪說到。
“哦,夫人見過我?”陳雪依然很鎮靜。
“你是不是在聖約翰醫學院讀過書?”冰凝問到。
“夫人,我是上海東方大學中文系畢業的。”陳雪知道冰凝認出她了,她從冰凝和劉司令來到字畫店就知道冰凝會認出她的,但她很鎮靜,並堅持說自己是上海東方大學中文系的學生。
“哦,我記錯了,我以爲。”冰凝見陳雪不承認,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說自己認錯了。
“夫人大概把我認成你的同學了吧。”陳雪也順着冰凝的話說。
“你和她太像了。”冰凝只好這樣說。
“是嗎?那可能是太巧合了吧。夫人請坐一下,我到那邊去一趟。”
“好的,你忙去吧。”冰凝對陳雪說着。陳雪有禮貌地告辭後離開冰凝。
陳雪有禮貌地告辭後離開冰凝。
泉說了一句,“對不起,有事,失陪了。”便與陳雪走到一處角落。
陳雪問泉,“怎麼辦?冰凝來了。”
“我知道了。”泉冷靜地說。
陳雪又說:“冰凝好像認出我了。”她有些着急。
“你對她說了什麼嗎?”泉問。
“沒有,我說我是上海東方大學中文系的。”
“很好,冷靜點,你和冰凝分開那麼長,你現在又是這樣的打扮,冰凝不一定認識你,只是覺得像而已。”
陳雪問:“你呢,怎麼辦?”
“冰凝似乎認識我,我會小心的。”
“讓趙經理去接待他們吧。”
“那怎麼行,還是我去好些,他們可是貴客呀。”說完,泉離開陳雪,向休息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