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表人才呀。”森川進來一看着泉就誇獎起來。
“你。”泉很吃驚,雖然他看到這人到他牢房來,可不知道這人是誰,更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
“森川,日本新任駐滬司令。”
泉才知道他是新任的司令。“你想幹什麼,爲什麼要我洗澡刮鬍子。如果是對我優待來表示你的仁慈,那好,讓監獄中所有難友都洗澡,男的都刮鬍子,並改善我們的生活條件。”
森川並不吃驚,他早就想到泉會這樣說“沈先生,那事我們以後再說,以後再改善大家的條件。今天我們不說這些。”
“那,我們還能說什麼,你不是想審訊我嗎?審訊吧。”
“我們今天不做審訊。”
“那你想做什麼。”
森川給憲兵遞了一個眼色,三個憲兵走到泉身邊,一拳打倒他,按住他,脫掉他的鞋子,七手八腳將泉的衣服褲子扒光,然後將他按跪在地上,將他的雙臂反銬在背後。
這突如其來的行動讓泉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不過他知道,他可能會像老耿他們那樣受到最大的羞辱,直到將他的意志與自尊徹底摧毀,這一招太毒辣了。
憤怒與恐懼讓他的胸膛開始激烈的起伏,他沒有想到,森川會這樣對待他,他以爲森川會像崗田那樣審訊他,然後再對他施以酷刑,可是,他卻沒有想到,他被這羣日本人剝得赤條條的,他的臉和脖子很快紅了一大片,身體也不住地微微顫抖。
衣服是人最後的屏障,這不但在於它保護着人的身體,給人溫暖,更在於保護人的自尊與羞恥,當他赤身裸體地面對這羣強盜時,他突然感到內心的一種脆弱與無助。畢竟他還年輕,在延安和上海特委的訓練中都沒有這樣的課程,而他作爲一箇中國男子,又是出生在書香門第的家庭,還是鋼琴家,像這樣的侮辱讓他真難承受。
“怎麼樣,如果現在想說什麼,就說吧。”森川看着泉說着。
他審視了一下泉,泉雖然偏瘦,幾個月的監獄生活與酷刑把他折磨得很憔悴虛弱,但身材依然努力着保持挺拔。到底當過軍人,修長的臂膊,修長的雙腿,雙手被折磨得不像樣了,卻依然修長。那漂亮的面孔依然青春與陽光,眼神乾淨清澈,從中透出傲然與正氣。
不過,他也看到泉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雖然泉想竭力控制這種顫抖,但這種並不是因爲寒冷而產生的顫抖卻是控制不住的,而泉的眼神雖然憤怒,但也有些無助與憂傷,就像小鹿一樣。
森川就是要這種效果,他知道,對於酷刑無法征服的中國人,尤其是像泉這種出生於書香門第家庭的男人來說,剝掉他的衣服就是剝掉他最後的防線,他沒有不垮的。
“說什麼?”泉擡起頭望着森川。
“把你應該告訴我們的東西都說出來,說我們想知道的東西。如果讓我們滿意,我馬上讓他們給你穿好衣服,你的身份還是鋼琴家。”中川也會說中國話,和喬本一樣流利。而他的目光繼續掃視着泉的身體,看看他會不會因此而倒下。
泉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但又被按了下去,“你們想知道我的身份,是吧,我是一名戰士,是被你們囚禁的戰士。我應該告訴你們的話就是你們這些禽獸早晚會滅亡。”
“這話不好聽,我們不滿意。”
“那我沒有什麼好說的。”泉擡起頭,眼神變得執着而堅定,從中更透出憤怒,他平靜下自己的心緒,身體也不再顫抖,他想,不管敵人用什麼樣卑鄙的手段,他也不能屈服,因爲老耿對他說過的話還在他耳邊迴響。
“好。”森川說着,走到泉的身邊。
泉似乎預感到森川要做什麼,他扭動了一下身體,想避開森川,可他無法動彈,森川抓住他的下身,使勁一捏,痛得他眼前一黑。兩個憲兵卻抓住他的肩膀,更讓他動不了。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痛,這種痛比其他地方受到折磨更痛,他的頭上冒汗了,汗水從他的臉上涌出,更痛的是他的心靈,他被剝得精光,還受到如此羞辱,他不知道還有什麼羞辱在等待着他,他差點又想動搖了,可是,他突然想到,如果動搖了,過去的苦不是白受了麼。他乾脆豁出去了,隨便敵人怎麼折磨他,他決不動搖,於是,他睜開眼睛,看看敵人會怎麼對待他。
“怎麼樣,你還是戰士嗎?”森川放了手。
“是戰士。”泉咬着牙說,然後他轉過臉,他的聲音很低。不過,當他回過頭看到森川那嘲笑的目光,憤怒地補充了一句:“是戰士。”聲音依然有力,他不能在敵人面前表現出怯懦來,哪怕敵人再怎麼侮辱他的肉體,卻不能侮辱他的靈魂。
“在我眼裡,這裡沒有戰士,有的只有囚犯,當然,還有。那牢房裡關着的,穿囚衣的是囚犯,在這之前,你也是囚犯,不過,當我讓你帶着你自己的衣服洗澡,然後再來見我,就說明我已經不想讓你當囚犯了,當什麼,如果你好好說話,讓我們滿意,那你就是一表人才的鋼琴家,或者商人,可惜你說話讓我很不滿意。”
“我是戰士,是被你們囚禁並侮辱的戰士。”
“別爭了,你光着身子還做什麼戰士呀,知道嗎?當你最後的褲衩被剝掉以後,你就沒有資格說什麼戰士了。”他湊近泉,看着這位青年男子,泉剛洗過澡,身上還有淡淡的肥皂味道,頭髮溼溼的,更加有着成年男子的青春味道,泉感覺到森川的目光像一條蛇爬過他的全身,他有些微微顫慄,好像掉進冰窖窿一樣。
森川沒有想到,泉被剝掉衣服後又受到他百般羞辱,要是別的人,早就動搖了,可泉卻依然不動搖,他所希望看到的泉的身體顫抖着,然後軟下去,卻沒有看到。泉雖然被按跪在地上,但腰板也盡力挺直着,眼神從開始的恐慌變得寒冷如冰,於是,他使出了最卑鄙的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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