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張鬍子回到了山寨,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無法安睡。身邊的紅娘子向張鬍子問道:“當家的,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和他們認識。”
張鬍子在黑暗中點點頭,從牀上坐起身來點燃了一根菸,看着在手中一點點燃燒的火柴,他似乎看到了楊靖宇正在對他微笑。火光中張鬍子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讓紅娘子看的有些呆住了。
火柴燒到了張鬍子的手指,張鬍子恢復過來對紅娘子說道:“這些人裡面確實有我認識的,他們是我的一個老朋友的部下。我的那個老朋友是一個英雄好漢,我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但他絕對是其中的一個。我跟他學會了怎麼樣打鬼子,在打仗這方面可以說他是我的一個老師。可惜我這個亦師亦友的老朋友死了,他死在自己人的手中。我老朋友的部下投靠了日本鬼子叛變了他……”
張鬍子還準備說出來陳斌帶着日本軍隊攻打關東山的事情,但是這個事情話到嘴邊又被張鬍子嚥了下去。
張鬍子不想舊事重提,畢竟那是一段讓人肝腸寸斷的經歷。受損失的不僅僅是他的關東山,楊靖宇的抗聯也機會全都毀在了陳斌的手中。
菸捲的火光隨着張鬍子的呼吸忽明忽暗,張鬍子的臉在火光中忽隱忽現。紅娘子感覺到張鬍子心中有難言之隱,也就不再追問只是躺在張鬍子的懷中輕聲的安慰着他。
在這一個那個英姿颯爽的紅娘子變成了一個體貼溫柔的女人,用女人特有的溫柔撫平張鬍子的傷口。
抗聯的人得到了救治,這些人在冰天雪地中依靠頑強的意志堅持着,在來到張鬍子的山寨之後一個個再也無法堅持下去,全都病倒在了牀上。還好張鬍子這裡藥品齊全,不但有西藥而且還有上好的人蔘,在張鬍子的照顧下除了周建華這個重病號,其餘的在一個星期之後都已經可以下地自由活動,只是身體稍微還有些虛弱。
抗聯的戰士終於從山寨弟兄的口中得知了張鬍子的身份,他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陳斌給張鬍子帶來的傷害。他們心中對張鬍子產生了一絲的愧疚,雖然陳斌傷害的人不僅僅只有張鬍子還有他們尊敬的軍長,但是張鬍子畢竟是外人。一個外人在他們受難的時候還能夠拋下昔日的仇恨這樣的幫助他們,這讓他們感覺有些無顏面對張鬍子。
周建華的傷勢一天天的轉好,張鬍子每天都會親自過來探望一下。畢竟當初張鬍子所熟悉的抗聯現在只剩下了周建華一個人。張鬍子有一肚子的話想跟周建華說,也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從周建華的口中得到答案。
一個月之後,周建華終於恢復了正常,張鬍子將周建華請到了自己的房間向周建華說道:“兄弟,我有話要問你,我希望你能夠如實的回答我的問題。”
周家華看着張鬍子,長嘆一聲之後說道:“張當家的,您是不是想問關於陳斌那個叛徒的事情?”
張鬍子點點頭。
周建華苦笑着說道:“因爲一個女人。一個替日本人賣命的中夠女人,這個女人的身份我不清楚,但是聽軍長手下的士兵說,這個女人長的很漂亮,會唱戲,而且很瞭解男人的心理。”
周建華說着頓了頓,似乎在想着還有沒有遺漏的地方,而張鬍子則是一邊抽着煙一邊等待着。
過了一會周建華繼續說道:“這個女人不簡單,似乎可以做日本高級軍官的主。據那個士兵回憶,這個女人自從與陳斌那個叛徒勾搭上之後就沒有離開陳斌的部隊。而就是這樣陳斌也依然在叛變的當天就得到了日本軍隊的支持,不僅僅更換了武器裝備,而且還獲得了一定的官職。由此可見這個女人的背景不簡單,很有可能是一個日本人的間諜。”
張鬍子聽完之後,微微的點着頭。周建華分析的事情和他想的有很多吻合的地方。至少現在張鬍子可以肯定他的仇人之中有一箇中國女人,這個中國女人非常有手腕。
張鬍子扔掉手中的菸頭,看着周建華喝下一杯水之後,向他繼續問道:“楊老哥是怎麼去的,有沒有什麼遺言?”
說到這裡,周建華的眼圈立刻就紅了,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嗓子在上下活動着好長時間才勉強恢復過來。周建華顫抖着雙手說道:“軍長死的慘啊,被日本鬼子和陳斌那個叛徒包圍在一個小屋裡面,身重四槍。最可恨……最可恨的是軍長死後竟然被日本鬼子砍下了頭顱,剖開了屍體。軍長的肚子裡面都是樹皮,草根和棉花。可恨陳斌這個叛徒搗毀了我們的密營,可恨這羣天殺的日本鬼子竟然殘害軍長的屍體。我……我恨啊!”
說道這裡,周建華已經泣不成聲,而張鬍子的眼淚也在眼圈打轉。他可以想象得到楊靖宇在犧牲的時候一切是非常的壯烈,但是他無法想象壯烈的犧牲背後竟然是樹皮,草根,和棉花。
張鬍子在心中忍不住說道:“偉哉,上將軍。爲抗戰矢志不移,兄弟我殺了岸谷隆一郎給您報仇了。楊老哥,你就安心的去吧。”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就在這個房間內,兩個在戰場上驍勇善戰的戰士竟然在嚎啕大哭。楊靖宇是兩個人非常親密的戰友,兄弟和夥伴。尤其是張鬍子甚至一度將對方看成自己的老師,在得知楊靖宇死後屍體依然被日本人解剖的消息之後,張鬍子哭了。
兩個人整整說了一天,傍晚的時候周建華返回自己的房間,張鬍子一個人在房間內呆呆的坐着。今天周建華對他所講的事情都是他沒有聽說過的,他無法想象這些人究竟靠什麼支撐着他們頑強的靈魂堅持不懈的跟日本人戰鬥。
對照這楊靖宇抗聯隊伍的經歷,張鬍子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幸運兒,至少他還沒有面臨過這樣的處境。於此同時張鬍子還充分的做好了準備,準備在接下來殘酷的鬥爭中迎接各種各樣的挑戰。
原本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已經非常強大的張鬍子意識到自己已經產生了驕傲自滿的情緒,就像是當初在關東山一樣,以爲守住關東山就可以高枕無憂一樣。當初的關東山敗在日本人手中雖然有些偶然,但是那也是一種必然。就算沒有陳斌這個叛徒,關東山的幾千人馬依然抵擋住處日本關東軍一百多萬人馬的攻擊。
前車之鑑,後事之師。張鬍子決不能再重蹈覆轍!他準備積極的行動起來,首先關東山和長白山站穩腳跟,其次,向大興安嶺這些山高林密,地勢險要的地方發展。決不能在一個地方坐以待,既然要發展壯大,那麼就必須要有火力強大的武器。日本人的武器雖然還能使用,但是比起蘇聯人的武器來說,日本人武器的威力就太微不足道了。
張鬍子準備聯合依格的蒙面匪幫,兩股力量同時衝擊大興安嶺。在大興安嶺站穩腳跟之後,立刻想辦法從蘇軍的手中儘可能多的弄一些武器裝備。
張鬍子想清楚這一切,強迫自己躺在牀上睡覺,他準備從明天開始認認真真向張懷祖與張望祖兩人學習特種部隊士兵的技巧。
要麼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這是張鬍子一貫的作風。
第二天早上太陽剛剛上山,在張望祖的特種士兵訓練陣營中多了一張面孔。張懷祖看到張鬍子之後微微一愣,接下來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訓練。
既然張鬍子走進了士兵的隊列,那他就要有當一個士兵的覺悟,而張懷祖絕不會因爲他是關東山和長白山的總瓢把子就對他格外開恩。別的士兵怎麼訓練,張鬍子就得怎麼訓練,在訓練的這個事情上,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周家華帶着他的士兵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張鬍子給了周建華一萬大洋的銀票和全新長短武器,長武器清一色的歪把子機槍,短武器都是王八盒子。
有了這些武器之後雖然周家華的隊伍只有二十多人,在面對日軍兩倍以上人數的時候,周建華的火力絕對不會吃虧。
周建華走後,張鬍子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緊張的訓練之中,每天都跟着張懷祖進行各種各樣的訓練。在張鬍子的帶動下,不論是關東山還是長白山的山寨都開始冬季大練兵。
他們知道,他們的大當家的張鬍子這麼玩命的訓練意味着什麼,明年的春天肯定要有大仗要打。
張鬍子的這羣手下,一個個都是閒着就難受,一聽說有仗打就激動的主。爲了能夠在第一時間跟張鬍子上戰場,這羣好戰分子一個個就跟吃多了補藥一樣,每天早早起牀進行訓練,晚上心血來潮還要整個緊急集合。
就這樣時間到了一九四三年的四月,儘管現在長白山的積雪還沒有融化,但是張鬍子已經等不及了,他派出了孟罡親自前往呼倫貝爾草原去找依格,準備與依格共同出兵進入大興安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