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我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儘管秦有福已經用的是最大的船,可是朵藍因爲懷着身孕,還是暈得七葷八素的,倒是熊婉兒這個深宅大院裡長大的大家閨秀,這會jīng神挺好的,自打船出了海以後就上了後甲板,跟秦有福一起裝模作樣的釣魚玩。
“咱們在去溫州的路上。”秦有福收回了魚竿,看了看上面的魚餌,又丟回了海里。
“去溫州?不是說去揚州麼?聽說溫州可不怎麼太平”熊婉兒挺奇怪的,當初商量的時候,秦有福明明說要去揚州的,怎麼這會變成溫州了?溫州距離臺灣太近,鄭氏之流經常登岸劫掠,歷來是不太平的地方。
“我想過了,不管我們到什麼地方都會有人在康熙那裡嚼舌頭。正所謂三人成虎,別看現在康熙還信任我,知道我不會造反,可是時間一長,又不斷有人在他的耳朵邊上嘀咕,保不住哪一天康熙就會懷疑我了。倒不是我信不過康熙,但是怎麼說他都是皇帝,一旦讓他產生了懷疑,搞不好哪天咱們一家就不明不白的丟了腦袋。但是到了溫州就不一樣了,別看溫州離臺灣很近,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我是不是要投了臺灣,說不定也會有很多人利用這件事說事,但是康熙清楚,越是這樣,就說明我越老實,根本不會有什麼不安分的心思。這樣咱們一家人才能安全。”都已經被逼到走投無路的程度了,秦有福難得的動起了腦筋,別看這傢伙不懂什麼韜略,但是電影電視看多了,虛虛實實的道理還是明白的。這幾天時間,秦有福反覆設想過各種可能xìng,生怕有一天康熙會用莫須有的罪名砍了自己,直到上了船以後,秦有福總算是行明白了,只有到溫州,康熙纔會明白自己不會背叛。
秦有福的話讓熊婉兒皺了皺眉頭,倒不是因爲秦有福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只是因爲對皇上的稱呼上。嫁進秦府這些年來,熊婉兒算是瞭解秦有福的,她明白,別看秦有福平時經常有點迷迷糊糊的,好像什麼都不上心一樣,但是對皇上還是忠心的,秦有福平時也經常說,康熙是個好皇帝,至少對老百姓還不錯,但是有一點讓熊婉兒想不明白,秦有福像是不拿皇上當皇上似的,平時在家裡的時候,總是直呼皇上的名諱,這要是讓人聽了去,說不定就是一條罪名。爲了這個,熊婉兒也沒少說秦有福,不過秦有福總是嘴上說得好好的,可話到了嘴邊,好像總是叫不出皇上兩個字一樣,好在也就是在家裡,熊婉兒也只能經常提醒着,卻拿秦有福沒辦法。
“老爺以後說話還是小心些,在家裡倒也罷了,現如今在外面,犯忌諱的話小心些說。”對於熊婉兒來說,秦有福已經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別看她父親在皇上那裡還能說得上話,但是相比秦有福而言地位卻相去甚遠,萬一秦有福出了事,熊賜履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喔,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秦有福一看熊婉兒嚴肅了起來,當然明白她擔心的是什麼,頓時嬉皮笑臉的,指望能讓熊婉兒安心一些。其實秦有福知道,康熙是不至於因爲自己稱呼他的名字就要了他的命的,不過現在一家人都提心吊膽的,何必還讓熊婉兒不安心?
熊婉兒白了秦有福一眼,她當然知道,別看秦有福嘴裡說得好,可越是這樣,越說明自己說的話沒讓他放在心裡,不過也不好計較,只希望秦有福今後能謹慎就是。於是接着剛纔的話題問道:“老爺說咱們家只有到了溫州皇上纔會安心,這我就不明白了,溫州與臺灣隔海相望,老爺是被貶出京的,本應遠離是非之地,爲何卻反其道而行之,偏偏住到了這溫州?豈不知這本就很容易落人詬病?”
秦有福一看熊婉兒不再追究,提起了剛纔的話題,頓時得意起來,不管怎麼說,這可是他翻來覆去纔想出來,這樣的得意之作,當然是要有人欣賞的,當下款款而談:“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告訴你啊,想當初……”秦有福一口氣將當年自己得以進身的法寶,也就是跟康熙說過的撤藩、平臺和剿滅葛爾丹的事說了出來,然後得意洋洋的道:“你想想,這些事可都是康熙一直……。”
正說着,發現熊婉兒的臉sè變得不好看起來,秦有福趕快檢討一番,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連忙改口:“是皇上……嘿嘿……皇上……。”
熊婉兒一看秦有福忙不喋喋的改口,知道自己說的還是讓秦有福jǐng惕了起來,頓時舒服了許多,臉sè也就好看了起來,罕見的表揚了秦有福一句:“這還差不多,接着說。”話音剛落,熊婉兒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她可是香門第出來的,開始識字就學的女訓,別看嫁給秦有福也有幾年的,可骨子裡那種矜持和教養卻不是一下改得了的,現如今對秦有福說出這樣的話,對於熊婉兒來說卻是極輕佻的了。
熊婉兒當然不知道,秦有福也就是來到清朝以後才見識了什麼叫男尊女卑,換在現在女人,別說不知道什麼女戒、女訓之類的,就是三從四德又有幾個人當回事?對熊婉兒這樣的話秦有福是早就免疫了的。
當下秦有福也沒注意熊婉兒的表情,聽得熊婉兒已經不追究他了,便接着說了下去:“你想啊,皇上既然知道我是清楚他的宏圖大志的,又怎麼會跟自己過不去?皇上心裡明白,我這個人從來都是不吃虧的,怎麼可能眼瞅着臺灣就要完蛋了,還上杆子去投靠那個什麼鄭氏?在說康……”秦有福講得高興了,嘴裡一禿嚕,差一點又說錯話,好在反應快,連忙改口道:“皇上明白,我本就是無根的飄萍,走到哪算哪,他讓我丁憂我就老老實實的丁憂,把一個好好的大清皇家軍校拱手讓人,現在又跑到了溫州專門一個表面上看着敏感、其實已經是馬上就會成爲大兵鎮守之地來呆着,這根本就是把腦袋都交給皇上了,他當然會對我放心,我估計,這會就算是有人說我不老實,動了不軌之心,皇上就算不降了那個人的職,罵一頓是免不了的了。再這麼說,咱對着康熙還是不錯,他總不能太對不起我的。”
秦有福說得來了勁,當時也忘了熊婉兒勸誡的話,不過熊婉兒自己因爲說出來不合適的話這會還在反省,滿腦子的不好意思,再一個秦有福的這番算計怎麼想都是最合理的,再說皇上也的確有對不起秦有福的地方,自己的丈夫抱怨兩句,又沒有什麼人能聽到,也就當做不知道了。
……
秦有福和熊婉兒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着,不經意間,熊婉兒早早放下的釣竿猛的一陣搖晃,要不是固定着,怕是就給拖到海里去了。
“老爺快快”熊婉兒當初爲秦有福擋了一箭,被迫斬去了一隻胳膊,動作起來當然不如正常人方便,現在釣上了大魚,一隻手根本就忙不過來,只能趕快叫秦有福。
“拉住拉住別鬆手”秦有福一下跳了起來,趕快過來幫忙。
熊婉兒釣上的魚大概不小,掙扎得很厲害。這會可沒有什麼鈦合金的釣竿和尼龍魚線,碰上大魚不能硬拽,只能慢慢的遊。要說起來,秦有福也就是小的時候釣過魚,到清朝以後都忙着掙錢了,根本沒功夫釣魚。至於熊婉兒就更不用說,她那樣的家庭,別說釣魚了,連出個門都困難。兩個人加一塊連半桶水都算不上,這一下子碰上了一條大魚,當然是忙的手忙腳亂的。
好容易等魚浮了頭,秦有福也收好了線,正打算用抄網將魚給撈上來的時候,一擡頭,遠遠的,海面上幾面船帆映入了他的眼簾。
“婉兒,你看看那邊船帆上打的是什麼旗號?”
秦有福他們的船雖然不小,可是在這茫茫大海上卻顯得那麼的不起眼,遠離岸邊是肯定不敢去的,只有沿着海岸線走,這一路上碰上的船也不少,可是遠處幾條船的旗號確實沒有見過。
別看熊婉兒平時不出門,可是別人喜歡讀,特別是斷了一條胳膊以後,就把更多的時間放到了看上,要說那些後人常識xìng的東西她不知道,但是對這個時代的東西卻少有她不知道的,聽見秦有福的發問,熊婉兒仔細打量了一下遠處幾條戰船的旗號,頓時大吃一驚:“老爺,那是臺灣鄭氏的戰船,咱們這下麻煩可大了”
秦有福一聽也大吃一驚,兩口子剛剛還商量着因爲康熙要打臺灣,所以秦有福才一家都到這溫州來避嫌的,可是誰能想到,這溫州還遠着呢,臺灣鄭氏的船已經近在咫尺了,要是逃得掉還好說,若是讓鄭氏給抓住了,自己到底是投降好還是不投降的好?
臺灣鄭氏雖然口口聲聲要反清復明,對大清的官員當然是不會放過的,不過自己這些年來也算是有些名氣了,特別是能造火炮,這對鄭氏海戰可是必不可少的東西,相信他們知道了以後應該不會爲難自己,頂多是自己給抓到臺灣幫他們造火炮什麼的,可是康熙要打臺灣是早晚的事,自己這要是跑到了臺灣,怕是隻有一條黑道走到底,說不定能幫助臺灣幹贏了康熙,問題是這樣一來,自己跟吳三桂又有什麼區別?秦有福一時之間胡思亂想着。
“老爺,您趕快跟夫人到船艙裡去躲一躲,咱們的船是秦府超市運貨的,臺灣鄭氏跟我們素來有些往來,不會怎麼樣的。”船老大也看到了遠處的戰船,連忙跑到後甲板跟秦有福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