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濤濤,海水一陣陣拍打在陡峭的崖壁上,激起千萬層的浪花倒卷而回。海浪與峭壁的拍擊之聲,轟然之後便是嘩啦啦的聲響。在浪漫人的眼中,這聲音是情人間的細語;在塵世人的眼中,則是一種超脫與灑然。
如此優美的海岸線上,突然出現了兩個揹着軍用揹包的士兵,他們神色肅然,穿着一身草綠色的服裝,雙手持着一把自動步槍,背上還揹着一把自動步槍。黝黑的槍管反射着太陽的光芒,冰冷而蒼白。
伴着濤聲的,還有海風溫柔地吹拂,但是兩個士兵模樣的角色,明顯沒有一丁點溫柔的感覺。他們的神情過於嚴肅,遠處可疑的樹梢只是輕輕擺動,他們就立刻緊張的盯了過去,當發現只是樹梢時,才又將目光轉向別處。
身後,一道連接天與海的淺藍色光幕出現在不遠處,並且開始朝着海岸線慢慢逼近。
風似乎大了起來,峭壁下的海浪更加洶涌的拍打着岸邊,彷彿要把堅硬巨大的石塊,撞擊成一塊塊的碎片方纔甘心。
樹林深處,有兩三條淡淡的陰影飄過,驚起鳥兒的一陣翱翔。兩個士兵眼睛很尖,立刻發現了那處的動靜,他們將步槍對準陰影飄過的地方,不管不顧的開槍射擊。
子彈噠噠噠的響了一梭子,只掃的樹葉在狂風中飛舞飄蕩,樹枝不斷搖擺呼嚎,但還是沒有看到一條人影,就連一絲血光都沒有出現。
兩個士兵死盯着那處,有些不放心的開始了第二輪的掃射。
除了樹木再次斷了幾根外,還是沒有看見人。
身後藍色垂直光幕很快來到兩名士兵的地方,並且超了過去,向樹林的深處移動。
兩名士兵不在理會前方是否還有人,連忙追着藍色光幕跑去。
就在他們從藏着的石塊後面,剛剛跑出那麼一兩步時,一開始有陰影飄過的附近,突然冒起了機槍的火光。子彈密集的向兩個士兵飛來,根本容不得他們有任何的反應機會,就將他們掃倒在了地上……
關客看着漸漸變成灰色的電腦屏幕,有些懊惱的說道:“早知道不開槍就好了。我們先開的槍,就暴露位置了。”
屏幕的正上方顯示着:第三十二名,再接再厲。
劉子君一天都在皺眉頭。這是她當導師的第一天,然而這一天她皺眉的次數遠遠要比其他時候多很多。打“最後一人”遊戲的時候,都是她鬼鬼祟祟的跟在隊伍的最後面,能偷到一個人頭便偷一個人頭,她既不是高手,也不是特別菜的菜鳥。可打從今天她才知道,對於有些人來說,她確實可以稱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就比如她旁邊的關客,如果在遊戲中單挑的話,她能虐他個十來遍。
劉子君好看的臉龐面帶煞氣,微微嘲諷說道:“我說關董事長,不知是誰先開得槍?”
如果說以前的關客還會略微尷尬的一笑,現在則是連那麼一點尷尬都不會再有了。他毫無慚愧之意的說道:“我看到人了,一時手癢,控制不住之下走了火,這也不能怪我呀?”
劉子君的柳眉幾乎就要豎起:“那怪我咯?!”
“嘿嘿,你要是能早點把樹林裡面的人打死,咱們就能跑出去了。”關客一邊向劉子君發出遊戲邀請,一邊說道。
劉子君氣的要死,他竟然真的怪她,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她把鼠標抄在手中,就要向關客那張可惡的臉上扔過去。
關客側向一邊,驚呼道:“幹什麼?幹什麼?不過是一局遊戲而已,難道你要謀害上司?”
“哼,就你也配!”劉子君冷哼一聲,轉過臉來拒絕了關客的遊戲邀請。
關客愕然問道:“你幹什麼?”
劉子君冷笑一聲,說道:“你自己玩去,我可不伺候。”
“別呀,我纔剛入手沒多久,你教一教,我就學會了。”
劉子君毫無淑女形象的說道:“屁!我教了你一個上午,把把都是倒數前三。”
“說不定,你在教我一句,我們就能正數前三了。”
“騙鬼去吧,看鬼信不信你!”
新的一局遊戲很快開始,關客同志剛落下了飛機,就被一人單手錘成了死人。他喪氣的朝劉子君的方向看了看,只見槍林彈雨之中,劉子君瞄準一個人的頭部,碰的一槍就擊倒了一個。
關客在旁邊連聲讚歎:“好槍法,真是好槍法!”奈何被讚美的人,絲毫沒有想理會讚美者的意思,全神貫注着遊戲畫面,極其認真。
就這樣,關客董事長的第一天,就在打遊戲中度過了。他的導師劉子君小姐,雖然竭盡全力想要指導他成爲一名出色的遊戲者,奈何礙於徒弟天資有限,悟性不高,劉子君小姐不得不進行了放棄,繼續自己一個人深造去了。
雖然導師職責有缺,但是關客並不是十分的埋怨,他依然津津有味的看着劉子君的操作,每有飛車碰壁,或者一槍爆頭的情況出現時,他都會大聲的喝好,實在是他導師的忠誠粉絲。看着手癢時,他就會忍不住再開上那麼一把,然後三分鐘不到,在一聲槍響或無數聲槍響之後,退出了遊戲界面,繼續欣賞着他導師的精彩操作。
這就是兩人學習和教導的主要內容,和“管理”這一詞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管雜物間的老趙曾經上來請示過一次,那些被放下去的圓形餐桌應該怎麼辦?關客自認爲不是個不管事的人,在思考良久之後(當然是看着電腦中的遊戲畫面思考的)回道:“您看着辦!”老趙聞聽這句話,呆了一呆,半晌不知道“看着辦”是要怎麼辦。他看了看董事長認真的模樣,實在不忍打擾,只好摸不着頭腦的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廚房的管事老劉也走了上來,看他的樣子,也有五十多歲了。他的腰彎的太過厲害,臉都快與地面成了互相平行線。他顫顫巍巍的走上前來,說道:“董事,老爺說以後不在這裡辦宴席了,那麼那些碗碟該怎麼辦?”
關客這一次的迴應要快得很多:“您老看着辦!”
管事老劉同樣呆了一呆,問道:“看着辦是怎麼辦?”
關客的十根手指頭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擊着,隨口說道:“看着辦就是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管事老劉這下明白過來。既然是沒用的東西,自然可以賣了,至於賣得的錢財嘛,董事長說了,自己可以隨意處理。
掌管財經的一個帶眼鏡的中年人,麻利的從樓梯走了上來。他對着自己名義上的頂頭上司,微鞠一躬,說道:“昨日忙碌的工人們,掃地的阿姨們,還有一些其他幹雜活的人,費用應該怎麼處理?”
關客把手向後一揚:“你看着辦!”
中年人有些吃驚,以爲自己惹到了年輕的董事長,於是再次問道:“我們這些做下屬的,當然要遵循您的意思,我們不會胡來的。”
劉子君看着屏幕上方的第一,微微一笑。她搖搖擺擺的伸了個懶腰,見那個中年人還在等着回話,於是好心說道:“他可沒有怪你,他確實是想讓你看着辦。”劉子君看了關客一眼,見他還是聚精會神的盯着屏幕,只好繼續說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中年財務這下也發起了呆。那麼多的錢財從自己手裡流過,要是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那早成一方富豪了!他滿臉懷疑的望着劉子君,意思很明顯,你在坑我吧!
關客的遊戲開始得很快,結束得同樣也很快。他發出了不知是第二十幾次,還是第三十幾次的嘆息,然後徹底關閉了電腦。
中年財務見關客終於完了事,於是再次問道:“昨天的工錢應該如何結算?”
關客哪裡知道應該怎麼結算?他反問道:“以前是怎麼結算的?”
“比市面上的臨時工,多給那麼一點點。”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慣例吧。”
中年財務低頭沉吟着說道:“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昨天是您榮升的日子,這樣做會不會太吝嗇了點兒?”
關客拍了拍中年財務的肩頭,淡淡說道:“這種規矩,從來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我們還是遵循的好。”他轉過頭來,詢問的看着劉子君,說道:“我說的不知對不對?”
劉子君似乎又恢復成了學識淵博的模樣,她淡然一笑,說道:“您是董事,當然說什麼都是對的。”
關客微笑說道:“您是董事的導師,當然什麼都要聽你的。”
劉子君聽着那像是在調戲的話語,微微警告的說道:“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關客微笑說道:“我並不介意。”
劉子君鄭重說道:“我很介意。”
關客繼續微笑說道:“我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男人們大多知曉身旁的美女,有了男朋友之後,多多少少都會心存介意,而我就沒有那麼小心眼了,希望你能明白。”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