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離開E學校之後的微信是發給秋老師的。
秋老師經歷了和小艾相似的職業歷程，同樣因爲正直而四處碰壁。因此，秋老師在前不久也職去了文職類工作。秋老師也和小艾一樣沒有找到合適的對外漢語教師工作，不過令人欣慰的是秋老師也同小艾一樣難捨漢語教學工作，重拾了本心。如今秋老師在教自己以前的學生，就像小艾之前教安東尼和胡安他們一樣。
不一會兒，小艾的手機微信響了，秋老師回覆道：“小艾，我剛纔在給我自己的學生上課。現在剛下課，準備回住處。”
小艾又發了一條微信消息：“那你一會兒在家等我。我帶點酒過去。咱倆今天急頭白臉地喝一頓！”
當天晚上，一個普通民宅裡面的房間裡，兩個愁容滿面的傻丫頭手上各自端着酒杯，就着幾個小菜，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悶酒。她們兩個人各有心事，小艾剛剛又辭了職，秋老師男朋友剛剛和她提出了分手。兩個人，一個失業，一個失戀，都拼了老命似的跟桌上的一箱啤酒叫勁。
沒多長時間，桌上已經出現了十幾個空酒瓶。
秋老師被酒精薰得滿臉通紅，口齒不清地說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和我男朋友，啊不，現在應該說前男友，認識那麼多年了，一直相處得好好地。他怎麼就突然跟我分手了呢？”
小艾大着舌頭，搖頭晃腦地說：“認識那麼多年又怎麼樣？感情這種事，不是都可以用時間衡量的。不然我們都找個喜歡的人，然後整天對着他，不就行了嗎？哪有那麼容易呀？感情的事不只是兩個人自己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甚至兩個社交圈子的事。既然他提出分手，說明他心意已決。我勸你放手吧。任賢齊的歌裡都唱了‘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不是你的就別再勉強’。你年輕漂亮，外語好，講課又棒，還愁找不到好男人？想開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你看我就看得比你透，我早就決定了，放手，不勉強。”
秋老師聽後說：“你說的是威廉吧？”
小艾一愣，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秋老師一笑，說：“不光我知道，咱們之前的學校好多人都知道。你以爲你不說，別人就看不出來？你那大灰狼看小白兔一樣的眼神早就把你出賣了。你那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秋老師頓了頓，又看着小艾問：“不過，我們都不明白，爲啥你和威廉就沒有下文了呢？”
“酒後吐真言”，小艾聞言苦笑一下，說：“威廉的情況想必你都知道。我的情況我也和你說過。一個發達國家的男人和一個發展中國家的窮女人。一個帥哥和一個大齡剩女。一個在很多國家都能找到工作的男人和一個在中國找工作都困難的女人。怎麼組合都有違和感。而且我年齡比他大，還有中西方文化差異。我實在看不到未來。既然這樣，還不如不要開始。我相信他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比和我在一起要幸福。只要他幸福，我就幸福了。”
秋老師說：“聽說他要去當記者？不過有些記者崗位挺危險的。”
小艾說：“威廉是一個心懷世界的人。他說他希望自己能爲這個世界做些什麼。他平時就很關心時事，時常和我聊一些事情。只不過那時的我比較大條，覺得這只是一個工程師工作之餘對社會普通的關心。後來他說他要當記者，我才知道他的真正志向。我支持他的決定。如果他需要，我願意放棄一切去保護他，包括我的生命。”
接着小艾不好意思地笑笑，說：“老秋，咱倆這麼熟了，我不怕你笑話，我曾經臭不要臉地設想過：也許有一天，威廉得知了驚天的黑幕，被人追殺。他逃到我家，我幫他養傷，然後掩護他撤離。再之後追殺他的人找到我，對我施以嚴刑，不斷逼問他的下落。我咬緊牙關，寧死不屈，最後死得其所。嘿嘿，就像電影裡那樣……只可惜，那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象。事實上，我連機死的機會都沒有。”小艾無奈地說道。接着端起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氣氛變得更加沉悶，小艾說：“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了。說說工作的事吧。我就不明白了。我既不遲到，又不早退。認真備課，關愛學生。可怎麼就沒找到一個好伯樂呢？”
秋老師說：“不光是你，我又何嘗不是呢？其實話說回來。不是沒有好學校，但是競爭太激烈，我們進不去。”秋老師說完，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酒。
小艾說道：“是啊，人才太多了。想轉行吧。又不會搞那些辦公室那一套。所以就只剩下被算計被排擠的份。這是否就是所謂的‘水至清則無魚’呀！”小艾苦笑一聲，自嘲地感嘆道。
秋老師有些不服氣地說：“那難道咱們就這麼漂下去？說實在的，一想到以後可能就這樣下去，我還真有些不甘心。”
小艾說：“我也不甘心。不過，我們都不要灰心。目前中國的對外漢語行業還不是很規範。對外漢語教師入職的門檻比較低。一些學校管理混亂，教師的素質也良莠不齊。也許假以時日，這種情況會慢慢變好。就現在而言，我們無法改變別人，但我們可以把握自己。其實，在所有行業都一樣。對於某些行業敗類和負面現象，我們無法控制，但我們可以敬而遠之。只要時堅守道德，踏實工作，我們一定會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千萬別灰心。越是身處逆境，我們越要加油。”
小艾接着說：“我認爲即使在‘金錢至上’的時代，即使身處充滿誘惑的世界。女孩子仍然應該守住自己的道德準則，要能夠不爲金錢利益所動，自尊、自重、自愛，做那個最真實的自己。其他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做一個好姑娘。我相信，只要一直恪守這一點。踏實做人，努力奮鬥。我們終有一天能實現自己的夢想。也終會得到屬於我們的愛情。新的一年快到了。希望在新的一年裡，我們都能成爲更好的自己！”
秋老師也說：“對！我們雖然不是公主，但同樣可以活成童話裡的樣子。我們要堅強、樂觀！不爲別的，只爲對得起自己！”
小艾一時興起，用東北話問秋老師：“俺們東北的電視劇《馬大帥》的片尾曲你會唱不？就是單丹老師作詞，衡越老師演唱的那首歌。”
秋老師笑着用東北腔說：“那必須的呀！那首歌，槓槓的，老好聽了！”
於是兩個人一起唱起了的那首歌**部分：“……活出個樣來給自己看。苦辣酸甜全嚥下，啥也難不倒咱。只要你的心中有情有愛。天也藍，地也寬，再苦再累心也甜。心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