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小艾又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試電話。第二天，她如約前去面試。
那家公司位於海沿市比較偏僻的地區。小艾先坐兩個地鐵，一共將近三十個地鐵站。之後又換了兩個公交車，總算到了那家公司。
這是一家公司帶工廠的中國民營業企。小艾應聘的是總經理助理的職位。
面試小艾的正是這家公司的老闆。那是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小艾面試前得到知他姓貴，便稱呼他“貴總”。
面試時，貴總坐在辦公桌後面。一邊看着桌上的電腦，一邊讓小艾做自我介紹。他和小艾說話的時候，幾乎沒有正視過小艾。
小艾簡單地介紹了自己的情況。
聽說小艾是東北人，貴總說：“我聽說東北人都特別能喝酒。你的酒量怎麼樣？”
“我酒量還可以，但是我不喜歡喝酒。平時在家裡滴酒不沾。”小艾如實回答道。
之後貴總說：“我們公司主要生產金屬製品。有些賣給國內客戶，也有些出口。你這個職位涉及到與國外客戶的聯繫，所以對英語水平是有硬性要求的。”接着貴總考察了小艾的英語水平。
之後貴總又問小艾一些私人的問題。小艾比較坦誠，都據實回答。
貴總最後問了小艾對工資的要求。小艾考慮到對方只是一家中國小型私企，所以只要了五千元的工資。
之後貴總對小艾說：“你等一下。”接着拿起了一個對講機，說：“吳經理，你現在來我辦公室。”
片刻之後，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女性走了進去。貴總說：“艾小姐面試通過了。你和她介紹一下公司情況，再給她辦理入職手續。”
轉天，小艾開始在這家公司上班了。公司的上班時間是八點半，小艾五點起牀，然後洗澡、吃飯，出門。仍舊先坐將近三十多站的地鐵。然後在七點四十五分左右走出地鐵站，站在街邊等待公司的班車。
大概八點，班車到地鐵站。這是一輛小型麪包車。算上小艾一共四五個人。然後麪包車徑直向公司駛去。
這是一家典型的小型公司，辦公室管理人員加上工廠工人一共幾十個人。小艾沒有單獨的辦公室，她就坐在銷售部辦公。另外幾間辦公室有貴總的辦公室、採購部，人事部和財務部共用一個辦公室。工廠生產車間在院子裡的另一棟房子裡。
小艾到達銷售部辦公室後，打開電腦看資料，以便儘快公司情況。
這時銷售部裡有一個聲音響起：“所有人去會議室開會。”
這是貴總的聲音。小艾四下看去，才發現銷售部裡也有一部對講機。
小艾問旁邊的同事：“爲什麼我們公司用對講機聯繫？”
同事說：“貴總對公司進行軍事化管理。要求我們聽到對講機的命令要馬上執行。並且每週還要至少穿三天工作服。喏，就是這樣的。”同事說着指一指自己的衣服。那是一套迷彩服，左胸的位置印着公司的名字。
小艾隨着同事一起去了會議室。貴總先向同事們介紹了小艾。之後發表講話。
再之後讓幾個部門分別彙報工作。
銷售部的主管先開口了：“我和客戶說好了今天發貨，可是採購部說貨品的包裝材料還沒到。這讓車間怎麼打包發貨？”
貴總問採購部：“怎麼回事？”
採購部的同事說：“供應商在東北。那邊下了大雪封了路。”
之後銷售部和採購部脣槍舌劍地吵了一架。貴總又訓斥了採購部一頓，然後宣佈散會。
散會後，小艾迴到自己的座位，繼續看資料。這時，HR吳經理給小艾送來了一套迷彩服。吳經理對小艾說：“艾助理，這套工作服你儘快穿上。另外，我們用QQ工作。你把QQ號給我，並且馬上登錄一下，我們加你。”
小艾寫了QQ號，吳經理離開了。小艾忙登錄了QQ號，並通過了同事們的加好友請求。
這時對講機裡又傳出了貴總的聲音：“艾經理，現在來我辦公室。”
在貴總辦公室。小艾站着聽貴總佈置工作。貴總說：“你先去生產車間瞭解一下機器設備和人員分工。再解決一下采購部不能按時到貨的事情，然後向我彙報。”
小艾應了一聲，便下樓向車間走去。當時已經是臘月。小艾出門後，覺得冷風吹來，忙縮了縮脖子。
走進了車間，小艾仍然覺得一陣寒冷。她覺得奇怪，便在車間走了一圈才發現：車間的前門後門都是敞開的，並且裡面沒有任何取暖設備。車間的同事們有的坐在地上、有的站在機器前忙碌着，所有人都凍得雙手通紅。
小艾和一些工人聊了一會兒，瞭解了一下情況，便趕緊回辦公室準備處理採購部的事情。去採購部和同事們一番短時溝通，商量出一個解決方案。接着採購部的同事便開始着手解決問題。小艾便去向貴總做了彙報。
小艾迴到辦公室剛坐下，便看到QQ有一條新消息：“艾經理，我是財務部的會計小蔡。今天中午十二點我們要陪客戶吃飯。你準備一下，我們十一點半出發。”
小艾一看時間，十一點二十分了。便下了樓。
停在院子的麪包車裡，司機小黃向小艾招手，小艾便上了車。在車裡，小艾看到了財務部的兩財位美女小蔡和小袁，還有銷售部的主管杜經理。
車裡還有兩位陌生的男士。這時貴總也下了樓，坐進了車裡。車便駛出了院子。
不一會兒，車子停在了一家中檔飯店門口。小艾下了車，便跟在大家後面進了飯店。
在二樓的一個包房裡，貴總指着兩位陌生的男士說：“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們的客人，也是我們的大客戶。這位是徐總，這位是劉工程師。”
接着貴總又把小艾等幾個人向徐總和劉工做了介紹。介紹到小艾的時候，貴總笑着說：“這是我的助理艾經理。面試的時候她說能喝兩斤白酒，我就錄用她了。哈哈哈！”
小艾強笑了一下，禮貌地向徐總和劉工問好。之後貴總和幾位同事頻頻舉杯向徐總和劉工敬酒。小艾也只好敬了兩杯。這時小艾才明白過來，原來面試時貴總問她酒量並不是閒聊。
兩個小時後，大家才坐上了車回到了公司。
小艾迴到辦公室，貴總又給她一些工作。她還沒做完。貴總用對講機通知大家去會議室開會。
這次會議只有貴總一個人說話，他操着極不標準的普通話，噴着酒氣說他如何如何累，如何如何忙，而同事們卻如何如何不爭氣。有時爲了顯示自己的口才好，還硬弄出一兩個段子，但小艾覺得並不可笑。
她也確實沒笑，同事們也都一樣沒笑。
一個多小時後，貴總終於說完了，宣佈散會。
等小艾忙完手頭的工作，一看時間，五點多了。公司送員工去地鐵站的班車五點半出發。她忙收拾一下，準備下班。
這時銷售部的李經理說：“艾經理，我提醒你一下，我們公司的人每天都要寫工作總結，下班前發到貴總的郵箱。”
小艾向李經理道了謝。忙手忙腳亂地寫工作總結髮給了貴總。
這時再看時間，已經五點半了。小艾忙起身準備走。這時李經理又說：“咱們貴總要求所有人下班前都要和他握手，然後纔可以走。”
小艾又向李經理道了謝，然後飛速跑到貴總辦公室。前面有幾個同事在排隊和貴總握手，小艾等了一會兒，終於握上了貴總的手。
然後小艾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了麪包車。她不好意思讓一車同事等她。
小艾上班的第一天就這樣忙亂地結束了。
之後，小艾發現，辦公室和車間的同事們都很忙，每個人都有很多的工作要做。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貴總雷打不動地每天早上開一個會，下午再開一個會。就像上班第一天一樣。
這不是最讓小艾反感的，她最反感的是貴總每天中午都請人喝酒，並且每天都帶着她和財務部的兩位美女。雖然只是喝酒，但小艾仍然很不舒服。幾天後，小艾對貴總說：“貴總，我不喜歡喝酒。我以後不想中午去飯店了。”
貴總聽後面有不悅，勉強同意了。
可是貴總的“每天兩會”和下午的“演講”以及工作總結和握手對小艾同樣是折磨。而銷售部和採購部的爭吵戲碼也在每天繼續上演。面試時貴總提到的外國客戶卻一個也沒出現。但她堅持着。
上班兩個月後，HR吳經理交給小艾一份勞動合同，讓小艾簽字。小艾看到上面的工資寫着“四千五百元”。便在QQ上問貴總：“貴總，您好！我面試的時候說工資要求五千元，但合同上是四千五百元。我能問一下原因嗎？”
貴總說：“我們公司有年終獎，是一個月的工資。所以你的工資加上年終獎，再除以十二，就差不多是五千。我並沒有少給你呀。你不要有情緒。努力工作，我會好好培養你的。”
小艾看了貴總的話。沒有在合同上簽字。她辭職了。
貴總聽說小艾辭職，用對講機把小艾叫到辦公室。貴總要挽留小艾，他勸了小艾說了一個小時，展望公司前影和小艾的未來。給小艾畫了好大一張餅，但就是不提工資的事。
小艾進行了工作交接，然後走出了公司院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那位自大的貴總和他好像鬧着玩一樣的小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