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應付性的在這裡坐一會兒就先一步離開的陸拾遺沒想到族長今晚立威的第一把火就燒到了她的身上——臉上難得地帶上了幾分錯愕之色。
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她相信陸德正和陸七公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這位所謂的大爺爺如何的。
除非他們想要陸家滿門的腦袋都在京城鼎鼎大名的菜市口前面滾上一滾了。
因此,她幾乎是以一種十分從容的姿態聘聘婷婷的站了起來。
在兩個僕婦想要過來拉她的時候,還微微昂起白嫩勝雪的下頷,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掃了她們一眼,“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兩個僕婦竟當真被她那隱帶寒意的一眼震懾住,下意識僵在了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直到陸拾遺緩緩往前走,她們才如夢初醒般的跟上——不過看在其他人眼裡,已經失了原本的威嚇價值,變得與跟班無異。
族裡的幾個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陸蕊珠身邊,壓低嗓門,滿臉驚歎地道:“蕊妹妹,你大姐的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大了,被大爺爺這麼指名道姓的罵着居然一滴眼淚都沒掉?”
“她這叫死豬不怕開水燙!”陸蕊珠在自己的堂姐妹兼閨蜜面前是半點都不掩飾對陸拾遺的厭惡之情。“她現在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對她而言,不論最終的結果如何,都是一個死字——既然這樣,爲什麼不死得好看一點,死得體面一點呢。”
“哎呀呀……如果是我做了這樣不要臉的事情,羞都羞死了,哪裡會像她一樣,張狂成這樣,就好像有恃無恐似的!”又一個陸家姑娘拿帕子掩住自己的脣,滿臉鄙夷的啐了一口。
而陸蕊珠聽了這話,心口卻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就好像有恃無恐似的……
她默默咀嚼着對方有口無心所說出的這句話,一時間心裡莫名的就生出了幾分今日恐怕未必能當真如她所願的忐忑和緊張來。
事實上,也確實如她所擔心的那樣,眼看着陸拾遺就要走到陸家族長面前的時候,比陸家族長還要高上一個輩分的陸七公已經從聽到陸拾遺懷孕的無比震驚中回過神來,抓起圓桌上的一大把紅木筷子就朝着自己的族長大侄子狠狠的扔了過去。
“陸榮博!你要是敢動拾娘一根汗毛,老子擄袖子跟你玩命!”
今天又和侄孫就他替女兒給太子送信的事進行了一番密切交流後的陸七公呼呼喘着粗氣,他旁邊的同胞兄弟陸九公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都沒能重新把他拉回原位上坐下。
而其他的族人們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彷彿自家房子被人點着了的陸七公,怎麼也沒辦法理解明明被捉上去示衆接受處理的是陸德正和朱氏的女兒——怎麼看着他反倒比那兩個做親生父母的還要緊張陸拾遺一些。
怎麼都沒想到會蹦出這樣一個程咬金的陸家族長陸榮博表情有瞬間的怔愣,他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已經來到了他面前,脣角還帶着一絲淡淡笑容的陸拾遺,“七公……怎麼我處置一個犯了族規的晚輩,您也會發這麼大的火?”
“那是因爲——”差點就把陸拾遺和太子爺的關係脫口而出的陸七公猛然住嘴——差點沒因爲這個動作咬掉自己的舌頭——也三步並作兩步地躥到最前頭,途中,經過侄孫陸德正身邊的時候,沒忘記狠踹了他一腳,“還不快把拾娘給扶下來!她現在哪裡受得了半點驚嚇!”
同樣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的大腦一片空白的陸德正被陸七公這麼猛然一踹,才後知後覺的想到現在可不是他發呆的時候——
老天爺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心裡在瘋狂的刷屏!!!!!!
我的女兒肚子裡有了皇家的血脈了!!!!!!
皇孫!!!!!
未來的皇帝!!!!
有着我陸德正的血脈的皇孫!!!!!!
從梅花式的六開光坐墩上站起來的陸德正因爲情緒太過激動,險些一個趔趄,直接在大庭廣衆之下摔個狗吃屎!
不過他卻渾然不顧這些,連滾帶爬地就往陸拾遺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了。
等到先一步衝到陸拾遺面前的時候,他反倒整個人都變得手足無措了。
他張開手臂,小心翼翼地護住陸拾遺,結結巴巴地問她:“拾娘,有身孕了是好事呀,你怎麼都不告訴爹爹一聲?”
陸拾遺無辜地歪頭回看他,“爹爹,這你可不能怪我,我也是現在才知道自己居然……”她滿臉新奇地去看自己的肚子,“居然有小寶寶了?這可真的是太奇怪了。”
“那你……”陸德正很想問那你在信裡面說的很重要的事情難道不是這一件嗎?
不過想到自己是未經女兒允許,私自拆得信件,因此只能硬憋着什麼都不問。
“有小寶寶了也是好事,”陸拾遺眉眼彎彎一副特別開心的樣子,“這樣承銳哥哥就算再怎麼生我的氣,我也不怕他啦。”
“承銳哥哥?”陸榮博可不是陸七公那個糊塗蛋,很快就從這個稱呼中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種幾乎讓他全身的毛孔都要炸開的驚悚猜測。他下意識地拿求證的眼神去看已經來到了他面前的陸七公和小心翼翼攙扶着陸拾遺慢慢坐下的陸德正,連早已經養成了習慣的“老夫”自稱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兩人臉上都有志一同的露出了一言難盡和苦大仇深的表情。
陸榮博沒那麼容易被陸七公和陸德正的表現影響到,因此他只是略微一沉吟,就在衆多族人們議論紛紛的關注中,把兩人請到一個角落裡去了。
“拾娘所說的承銳哥哥是不是太子殿下?”他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大伯,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的話,您覺得以侄兒的脾氣,會容忍得下這樣一個敗壞門風的女兒嗎?”陸德正委屈的眼睛都紅了。
陸七公也在旁邊狠命點頭,“榮博,我們能夠理解你現在的心情,畢竟我們也是從你這個階段過來的——我們現在唯一能夠和你說的就是拾娘絕對不能動!否則——否則她肚子裡的龍子鳳孫要是出了點什麼差錯——咱們全族的腦袋都不夠砍的呀!”
說到後面的時候,陸七公的聲音都因爲過度緊張而有些破音了。
陸榮博默默的聽他們把話說完,皺着眉毛道:“七公,德正,太子殿下剛出生的時候就被聖僧批過命,他是絕對不能近女色的……可拾娘現在已經身懷有孕了!”
“不,大伯,您忘記了一個最關鍵的點,”陸德正苦笑一聲,“太子殿下在他二十五歲以前確實不能近女色……但是……打從六月初九過了以後,他就已經不是二十五歲而是二十六歲了!而拾孃的這一胎,恰恰巧的就是在六月底的樣子懷上的!您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太子殿下剛一解禁就沾了我們家女兒的身?”陸榮博一臉啼笑皆非地來回看着陸德正和陸七公,你們確定這不是拾娘故意找的藉口,隨便抓了個咱們不敢招惹的人,故意嚇唬咱們?”
陸德正直接拿一張麻木臉看他:“大伯,你以爲我們沒想過這一點嗎?”一向都對族裡的長輩們尊崇有加的他破天荒的露出了一個近乎嘲弄的冷笑,“開始的時候我和七叔公一樣也懷疑拾娘她是不是故意用這樣的方式來袒護她的那個姦夫……但是……但是……”
陸德正臉上忍不住又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但是昨天拾孃親手寫了一封信讓我在朝上幫她轉交給太子殿下……”
“什麼?!”陸榮博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敢想象這平日裡冷靜持重的晚輩會在自己女兒的慫恿下,做出這樣不靠譜的事情出來。“你瘋了嗎?在不確定她說的是否屬實之前,你居然就、居然就拿着信直接送上門去了?!你就不怕這完全是出自於她的臆想嗎?你這樣會把我們全族人都害個精光的!”
“問題是我的選擇並沒有錯,”陸德正一臉古怪地看着他暴跳如雷的大伯,“太子殿下在聽了我說的話後,直接就把信給接過去了!”
“他接過去了?”陸榮博下意識地重複,“那他有沒有說什麼?”
“我……我也想知道他看了信後會說點什麼……”陸德正也是一副悔不當初的表情。“但是我當時緊張的要死,哪裡敢做過多的逗留……把信遞給太子殿下後,我就趕緊頭也不回的跑了。”
“那你知不知道那封信裡寫了什麼?我可不信你沒有拆過。”陸榮博眼神銳利的看着自己的侄兒。
臉皮到底還沒有厚到私拆女兒信件而不臉紅的陸德正乾咳兩聲,神情很是古怪地把自己看到的那封幾乎都可以完整的背出來的信件複述給自己的大伯聽。
至於陸七公早就強烈要求‘先睹爲快呢’了。
但即便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但臉上依然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幾分難以置信的感觸表情出來。
“幸好你們及時阻止了我,要不然我就要變成整個陸家的罪人了。”陸榮博在聽完了那封信後,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幾分後怕的神采。
“這事真要說起來,還得怪我們處理的不周到,我們應該早一步提醒你的,”陸七公對此也頗爲懊惱,“也不知道剛纔你的那一聲大喝有沒有驚嚇到拾娘肚子裡的龍胎……不行不行……我們得趕緊請個大夫來給拾娘扶一扶脈。”
在說到陸拾遺肚子裡的所謂龍胎時,陸七公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關愛之情,哪裡還有半點當日在陸德正面前對於這個蠢侄孫想要爲陸拾遺請大夫過來瞧瞧時的冷嘲熱諷。
“對了,”陸七公這時候又想起陸榮博剛纔說的那一番話,急忙一臉納悶不解地問他,“榮博,你是怎麼知道拾娘身懷有孕的事情的?這事兒別說是我們了,就是拾娘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我馬上就讓小廝去巷口把已經退休了的林老太醫請來,他老人家平日裡對街坊鄰里最是熱心,這又是好事、是喜事,相信即便是我們在如此中秋團圓夜把他請過來,他也不會覺得我們冒犯的。”
說到這裡,陸榮博皺了皺眉頭,有道:“至於我是怎麼知道拾娘身懷有孕的事情,那就要從這封信說起了,”陸榮博取出一封信交到陸德正手裡。“德正,這個人對拾娘頗爲關注且充滿惡意,德正,你要好好查一下,看看到底是誰背地裡這麼針對我們家拾娘。”
既然已經肯定他們家的姑娘確實有一步登天的可能,那麼,他們這些做長輩的自然要行動起來,爲她掃清前面道路上的所有障礙,讓她走得更高更遠——這樣帶給家族的好處也會越來越多。
陸德正鐵青着臉接過陸榮博手裡的信件放入自己的袖袋裡,“大伯,您放心吧,我一定會仔細調查的。”
如今的拾娘對他們整個陸家而言的意義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任何與拾娘爲敵的人,他們都不會輕易放過的!
在經過一番長談後,三人很快達成了共識。
陸榮博更是當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自打臉面的說關於他剛纔所說的那一番話根本就是不真實的,是他誤信謠言,經過德高望重的陸七公和陸拾遺的親生父親陸德正的解釋,他已經可以肯定陸拾遺依然如同最純潔無暇的美玉一樣,沒有任何的瑕疵。
他更是當着所有族人的面,神態鄭重的向陸拾遺請罪,希望能夠得到陸拾遺的原諒。
陸拾遺在族人們跌破下巴的注視下,絲毫面子都不給陸榮博的說道:“大爺爺,我知道自己確實做錯了事,也樂意接受處罰,您就別再爲我遮掩了。”
“拾娘,大爺爺知道你平日裡最是乖巧不過了,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也定是有着別的苦衷,”陸榮博眼神十分慈愛的看着陸拾遺,“今兒的天氣雖然算不上冷,但到底也是深秋了,你要是覺得疲累的話,就先去你婉君姐姐的院子裡休憩一下,待會兒再讓咱們巷子口的林老太醫好好給你檢查一下身體,大爺爺很擔心你被大爺爺剛纔的那一聲吼,給嚇出個什麼好歹呢。”
陸婉君是陸榮博最得意的小女兒,她的院子即便她已經嫁人多年,也一直都規整的好好的,不但日日有人打掃,還除了陸榮博夫婦和陸婉君歸寧以外,其他人都沒資格涉足其中。
如今他願意把陸婉君的院子拿出來給陸拾遺用,這就足可見他對陸拾遺的看重和賞識了。
原本以爲今天要看陸拾遺一出好戲的陸蕊珠沒想到最終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她根本就沒辦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憑什麼?
憑什麼都是陸家的女兒,憑什麼都是與人私通,憑什麼都是身懷孽種!
她陸拾遺就能好命成這樣?!
不僅腹中的胎兒不需要向她上輩子一樣被活生生的用紅花打下來,還能夠讓鐵面無私的大爺爺當着所有人的面爲她遮掩?
憑什麼?!
憑什麼她陸拾遺就是比她好命?!
憑什麼她陸拾遺每次都能夠遇難成祥?!
憑什麼?!
陸蕊珠嫉恨的雙眼通紅,差點就從自己的位置上跳將起來,嘶聲裂肺地衝着陸榮博所在的方向嘶聲咆哮。
是她的母親朱氏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用力掐了她一把。
“蕊娘,就算你心裡再不甘心也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表露出來,現在族裡的人可都在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着我們不放吶!”
陸蕊珠被她的母親朱氏提醒了。
她死死的把鋒利的指甲掐入掌心,臉上也如同自己的母親一樣露出一個對自家大姐充滿擔憂和關懷的表情出來。
陸氏族人一點都不蠢,陸榮博迥異的態度讓他們敏感的從陸七公和陸德正的表現中捕捉到了一點一鱗半爪的隱秘——他們雖然心裡彷彿有爪子在不停的撓呀撓的,但依然勉強保持住了剋制,沒有強逼着陸榮博把他突然改口的原因說出來。
相反,除了幾個愣頭青被他們的家裡人拍扁在圓桌上以外,其他人都擺出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一起聯起手來掩飾太平。
很快的,這場原本想着用殺雞儆猴的方式來正一正族內歪風邪氣的精彩大戲,就這樣以一種讓人分外遺憾的,堪稱虎頭蛇尾一般的方式悄無聲息的落幕了。
林老太醫就和陸榮博所說的一樣是個熱心腸。
小廝纔出去沒多久,就把他老人家給請過來了。
身後跟着一個小藥童的林老太醫一進入陸婉君曾經住過的院子裡,就笑容可掬的和不住對他說着感謝之詞的陸榮博等人寒暄。
“行啦行啦,咱們都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了,你小子是個什麼脾氣我還會不知道嗎?如果沒有什麼異常要緊的事兒,你是絕不會在過中秋這樣的團圓夜裡打擾我過節的,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陸榮博在林老太醫面前是半點脾氣都沒有的,他不好意思地對林老太醫拱拱手,也不再說什麼麻煩您老的客套話,而是畢恭畢敬地把他引到陸拾遺面前,請他給陸拾遺診脈。
林老太醫機敏的從大家鄭重其事的表情中覺察到他恐怕又一腳踩入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情中間去了。不過作爲太醫的他也算不清自己到底湊了多少可怕的熱鬧,又幸運無比的全身而退了。
因此,他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就對陸拾遺笑得一臉和藹的說道:“還請……這位姑娘伸出手來。”
陸拾遺低低地道了聲謝,撩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來。
林老太醫因爲已經七老八十的緣故,也不需要在講究什麼男女大防,因此他很是利落地把自己的手指搭在了陸拾遺的脈搏上,慢慢的閉上眼睛,搖頭晃腦起來。
陸榮博等人膽戰心驚的注視着他的每一個表情——生怕這只是空歡喜一場。
林老太醫沒想到這梳着未出閣姑娘髮式的漂亮女娃兒居然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一時間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呆滯。
這時候的他也算是明白了陸榮博他們剛纔的表情爲什麼會那麼的古怪了。
雖然不知道這女娃兒肚子裡的孩子對陸榮博等人有着怎樣的非凡的意義,林老太醫也沒打算真的去探究——好不容易成功在太醫院熬到了退休的他可半點都不願意也沒那個精力在踏進任何一場陰謀中去了。
因此,在把完脈後,他直接擺出一張標準的大夫臉,神情冷靜自若的把他的診斷結果說出來了。
當陸榮博等人聽到陸拾遺肚子的胎兒十分穩當且母子倆的情況都很不錯後,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長鬆了一口氣。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剛剛纔出去領了林老太醫進來的那個小廝又跌跌撞撞地狂奔進來了。
這小廝是被陸榮博拿來當以後的管家培養的,罕有像現在這種不穩重的時刻,因此在見到他如此失魂落魄的衝進來的時候,他並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呵斥於他,而是微皺眉頭的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那小廝魂不守舍的傻站在原地呆了半晌,然後才如同見了鬼一樣的對着陸拾遺行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納悶不已的五體投地大禮。
“太……太子殿下現在就在……就在府門口等着……等着小姐過去呢……說……說是要連夜迎小姐進宮與……與聖上和皇后娘娘賞月團圓呢!”
有那麼一瞬間,在場除了陸拾遺以外的所有人都覺得他們的靈魂突然從自己的軀殼裡跑出來了一般,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傻乎乎的看着陸拾遺,就好像她的腦袋上突然長出了犄角一樣的震驚和無措。
還是原本想要避嫌卻沒能真正避嫌的林老太醫最爲冷靜——幾乎瞬間就明瞭了眼前這女娃兒肚子裡的孩子父親是誰的他強忍住滿心的震驚之情,不動聲色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貌似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陸小子,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把……這位小姐用一頂小轎送到大門口去,別讓太子爺和宮裡的聖上娘娘久等。”
陸榮博如夢初醒一般的對着林老太醫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趕忙吩咐小廝準備轎子,他要親自帶着侄兒陸德正把侄孫女陸拾遺送到府門口去。
陸七公也堅持要一起送陸拾遺過去——還說他也是知情者,不能厚此薄彼。
這時候不論是陸榮博還是陸德正都無心與他糾纏,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很快,陸榮博妻子經常乘坐的一頂小轎就被兩個粗使婆子親自擡了來。
一起跟過來的還有陸榮博妻子身邊的管事媽媽。
管事婆子是來問老爺要她們夫人的轎子做什麼的,陸榮博哪裡有時間和一個老貨解釋,直接小心翼翼地和陸德正一邊一個的親自把陸拾遺送上了轎子,然後就以一種跟隨押轎的姿態,步行着陪侍在一旁,一起往府門口走去了。
那管事婆子跟着自家女主子也見過不少大世面的,見到如今這一幕卻是整個人都傻了眼。
直到在原地呆立了半晌,她才狠狠給自己臉上來了一巴掌,匆匆忙忙的往自家女主子所在的方向去了——她得趕緊把自己看到的這一幕以最快的速度彙報給自己的女主人聽。
他們到門口的時候,發現那兒已經停了一輛看上去頗爲低調的馬車。
陸榮博心裡略帶幾分忐忑的帶着陸德正和陸七公迎上前去,低眉順目的向着裡面的人行了跪禮。
就見兩個眉清目秀的內侍撩開了一角簾子,用尖銳地嗓音說:“太子爺不方便下轎,還請陸姑娘直接上馬車來。”
陸榮博小心翼翼地應了,趕忙又和陸德正親自站起身過來攙扶陸拾遺。
不想原本還對他們的舉動沒有絲毫異議,頗爲順從的陸拾遺卻不知道因何緣故變了臉。
只見她緊皺着眉頭,提着裙襬,飛一般地踩着腳踏上了馬車,然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視着正襟危坐朝他看來的英俊男人,壓低嗓門,用充滿恐懼和憤怒的語調,迭聲質問道:“你不是我承銳哥哥?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冒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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