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銳前腳剛被排斥出拾遺補闕小空間, 後腳陸拾遺眼睛裡的淚水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作爲拾遺補闕系統小空間的實際掌控者,在楊承銳那已然讓她熟悉萬分的靈魂甫一接近小空間的時候,她就立馬將藏在小匣子裡的小像一把抽了出來,佯裝沒有感覺到他魂魄一樣的演起了戲。
“也不知道這樣他的氣會不會再消點。”陸拾遺伸手揉了揉眉心, 跳到了紫檀描金山水羅漢榻上跏趺坐好,把系統給召喚了出來。
小光球狀的系統默默地盯着陸拾遺一聲不吭。
陸拾遺頗有幾分窘迫地摸了摸鼻子, “咳,我也知道我這次做得確實有些過分……我也沒什麼好辯解的,我們直接開始補救吧。”
“您不能再刻意縱着他不完成任務了,那些屈死靈魂是因爲相信您的口碑,纔會把自己最後的執念交託到您的手上,希望您能夠讓她們安安心心的離去。”雖然陸拾遺已經認錯, 但是系統還是堅持在陸拾遺面前表達了一番它的不滿之情, 同時也對楊承銳更增添了一份淡淡的惱怒之情。
畢竟它以前的宿主, 在對待任務上還是非常積極的,很少有像現在這樣爲了一個人而特意不完成任務的事情。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 這和那些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 又有何區別?
陸拾遺臉上的表情因爲系統的話而變得肅穆了少許, “我也是因爲對他有所理虧,才縱容了這一回,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已經認定的靈魂伴侶,爲了讓他能夠放下曾經的那些芥蒂,重新與我在一起,我並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好的, 但是你說的也對,我確實不應該輕慢那些對我充滿信任的屈死靈魂。”
陸拾遺閉了閉眼睛,“打開回溯通道,我們儘快過去再做一回那個漁家女交託給我們的任務吧。”
“宿主,您能夠清楚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一切以陸拾遺爲主的小光球語氣有所轉緩,“只是我還是希望您以後能夠少感情用事一點……要知道,每一次打開回溯通道,對您而言,都是一次巨大的傷害。”
因爲拾遺補闕系統的特殊性,只要陸拾遺願意,完全可以耗費巨大的能量,扭轉時空,重新回到任務失敗的小千世界裡去拾遺補闕。
只不過這必須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同時小千世界的天道也會想方設法的阻止陸拾遺完成任務,甚至重創於她。
是以,如非逼不得已,陸拾遺每一次都會盡她所能的完成定契人交給她的任務——哪怕是不擇手段。
“我說了這是最後一次。”陸拾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在上個世界無條件順着他,是因爲我心中確實有所理虧,他的靈魂裡也確實凝聚了極大的怨氣需要洗刷……如果在下一個世界,他還要如同上個世界一樣的無理取鬧,那麼,我不介意斬斷他的翅膀,徹底把他束縛在我的羽翼之下生活,畢竟,如今的他靈魂已然穩固完滿,不論我怎麼折騰,我都不需要擔心他會再次離我而去了。”
小光球對於自己這位宿主的涼薄和冷漠可謂是瞭解甚深,是以,它看上去半點變化都沒有的,用一種很是平靜地語氣說道:“宿主能這樣想就好,既然這樣,系統現在就開通回溯通道,希望宿主此番能夠一切順利。”
“放心吧,上次的任務本來就非常簡單,再沒有那小笨蛋的干擾下,我很快就會完成任務歸來的。”陸拾遺脣角微微一翹,然後半點猶豫也無的一拍紫檀鏤雕菊花紋炕桌,看着那本薄薄的紫檀木製的書卷緩緩浮現而出,並且被系統一點點的耗費鉅額功德之力,重新翻了個邊,然後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
在沒有了楊承銳的刻意阻礙以後,沒過多久,陸拾遺就重新回到了拾遺補闕系統的小空間裡。
她看上去魂體有些虛無,臉上也隱隱帶着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
小光球本身就是她的伴生系統,一見她這模樣,如何不知道她這次雖然沒有傷及本源,但也確實吃了不少苦頭,基於站在爲宿主考慮的立場上,它主動詢問陸拾遺要不要在拾遺補闕系統的小空間裡休息好了,再去做下一個世界的任務。
對於它的提議,陸拾遺不假思索的回絕了。
“在上一次分別的時候,我已經與他約定好了來世相會,如果我再一次踐約毀諾,只怕他對我的怨懟又會更深一層,爲了不引起沒必要的麻煩,你趕快把他現在所在世界的定契人給帶過來吧,我知道你已經篩選出了合格的人選了,對嗎?”
陸拾遺充滿信任的語氣讓小光球身上的亮度都不由得又明亮了幾分。
“是的,宿主,我確實找到了一個非常不錯的人選,正巧,她也亟需我們的幫助。”
小光球飛出了三層建築,很快就帶了一個魂魄進來。
又在開始畫小像的陸拾遺滿臉好奇地朝着小光球帶來的魂魄臉上望去。
發現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弱柳扶風的絕美佳人。
只不過這佳人即便是做了鬼魂,魂體瞧着也病弱得緊。
蒼白的面色,泛着淡紫的脣瓣,和永遠都帶着幾分疏離和淡漠意味的眸。
陸拾遺對着這佳人彎了彎眼睛,邀請她在自己面前坐了下來。
這佳人身上雖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衫裙,烏壓壓的髮鬢上沒有絲毫首飾,但是身上卻自帶着一股讓人凜然生威的氣度。
陸拾遺一看這佳人的身上的氣度,就知道她必然不是普通人。
事實上,她也確實沒有猜錯。
對方是一位王妃,一位與自己的丈夫相敬如冰的王妃。
這位王妃娘娘性情寡淡而漠然,在謝坐以後,她就垂着眼簾,默默地端詳起了自己的雙手,良久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陸拾遺是一個耐心極好的人,她也不催促,就這麼任由她坐在自己對面,專心致志的坐在紫檀鏤雕菊花紋炕桌前描小像。
她描的不是別人,正是上輩子那個存心要耽誤她一輩子的小混蛋,楊承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面色蒼白的近乎透明的幽魂王妃才用輕渺的幾乎讓人聽不清楚的聲音低低呢喃着說道:“我此番來尋姑娘,不是爲了找姑娘幫我報仇,或做別的什麼,我只希望姑娘能夠幫我養大我的三個孩子……然後看着他們成家立業,過上我不曾擁有過的幸福生活。”
陸拾遺微微揚眉,“你應該知道你找上我以後要付出的高昂代價,用己身魂飛魄散換一個幫你照顧孩子的機會?你覺得……這值得嗎?”
“自然是值得的。”那幽魂大概是常年病弱的緣故,即便是變成了鬼,說起話來也是氣若游絲的彷彿怎麼都提不起勁兒來。不過,她的聲音倒是極其的好聽,如同冰石叩擊一般,悅耳的讓聽着的人幾乎要把它當做一種享受。
“我自幼沒吃過什麼苦頭,家中長輩慈愛寬宥,兄弟姐妹也都和善對我,唯一不好的,就是沒有嫁一個好良人……不過那也怨不得旁人,畢竟……是我自己要一意孤行往火坑裡跳,在發現那火坑要把我燃燒成灰燼以後,非但沒有及時止損的從中逃開,反而……害人害己的拖着我的骨肉受盡了苦楚……我已經深深明瞭了自己的錯誤,只是……我太明白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
幽魂王妃的眼角緩緩沁出了一滴眼淚。
“雖然我的心不止一次的告誡我自己,不要總是沉浸在無謂的男女之情中自苦,但是我卻怎麼都做不到,我依然會爲他而感到痛苦,感到難過,這樣的痛苦和難過對現在的我而言已經不堪重負……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用我的靈魂爲祭,給他們找一個好女兒、好母親回去。”
幽魂王妃眼神誠摯的望着陸拾遺,她顯然很少像現在這樣,說過這麼長的一段話,即便已經做了鬼,沒了呼吸,但是胸口還是下意識的劇烈起伏着。
“我聽過您的大名,也知道您幫助過很多的可憐女子,給她們解消過災難,彌補過遺憾,挽救過人生,我相信您一定能夠照顧好我的三個孩兒,不至於讓他們……讓他們真的落到那樣一個人憎鬼厭的下場。”
幽魂王妃的雙手十指交叉地抵在了自己胸口。
那是一個充滿着祈禱意味的手勢。
顯然,她已經把陸拾遺的存在當做了某種神靈一樣尊崇,相信她確實能夠拾遺補闕,相信她確實能夠給她的孩子帶來一個嶄新的未來。
“我知道我的孩子確實有一點不聽話,但是,這並不是他們的錯,聖人有云,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是我一葉障目疏忽了他們的成長,他們纔會變作那副模樣,如今,我只盼望着姑娘你能夠移宮換羽的扭轉這一切,讓我的孩子們,能夠有一個全新的未來,能夠不再以他們的母妃……爲恥。”
幽魂王妃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緩緩從紫檀嵌瓷心梅花式五開光圓墩上起身,姿態翩躚而輕盈的跪倒在織百花絲絨的地毯上,對陸拾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五體投地大禮。
“可憐天下父母心,”陸拾遺微微擡手,幽魂王妃就從地面上重新飄回了紫檀嵌瓷心梅花式五開光圓墩上坐好,“既然這就是你想要的,那麼……請簽字吧。”
陸拾遺輕叩紫檀鏤雕菊花紋炕桌,不久前纔剛剛翻開過一回的紫檀木書卷再次從裡面緩緩浮了出來。
心意已定的幽魂王妃沒有絲毫猶豫的接過陸拾遺從紫檀描金牡丹式筆筒裡抽出來的筆,在定契人的位置上緩緩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眼見着她化作光點消失於自己面前的陸拾遺靜默片刻,在書本大放光芒的時候,單手一拍紫檀鏤雕菊花紋炕桌,姿態輕盈矯健的跳到面前的書本里去了。
陸拾遺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一張大紅酸枝木的躺椅上。
在她的身邊跪坐着一個梳着雙環髻的小丫鬟在輕輕的用美人錘給她捶着小腿。
陸拾遺隨意打量了一下四周,又一派恣意之態的緩緩閉上了眼睛,開始吸收那幽魂王妃留給她的記憶。
這幽魂王妃今年已經二十有八了。
三個兒女俱是一胎所出。
分別叫做應景瀾、應景沛、應景漓。
應景瀾是長子。
應景沛是次子。
應景漓是幺女。
幽魂王妃,也就是原主剛把這對三胞胎生出來的時候,在這個應氏皇室都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因爲皇家還從沒有出過像原主這樣的情況,僅僅一個洞房花燭夜,就藍田種玉還一胎三胞的情況。
如果是別的皇室子弟,自家王妃或郡王妃給自己生了三胞胎,恐怕早就歡喜的從原地蹦起來了。
可偏生,這三胞胎在投胎的時候,卻明顯沒能擦亮眼睛,選對好父母。
原主與原主的丈夫是一對衆所周知的怨偶。
原主的丈夫是當今皇帝最小的弟弟,因爲幼年失母的緣故,幾乎可以說是當今皇帝一手養大,是弟實子。
原主的家世也很不錯,是當朝告老首輔最小的孫女兒,自幼就因爲患有心疾的緣故,嬌養在祖父母的膝下,是實打實的天之驕女。
在原主還在她母親腹中的時候,她的母親朱氏跟着婆母陸夫人去京郊的寺廟燒香還願,誰知在回來的路上居然遭遇了十數蒙着口鼻的劫匪,爲了保護婆母,朱氏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回家沒多久,就產下了經過數名太醫拼命搶救,才成功存活下來,勉強發出一聲嬰啼的幼女。
也是經此一事,朱氏損傷了身體根基,再也不能妊娠。
陸老夫人對幼子和幼子媳婦有愧,在朱氏要跟着丈夫陸德正外放任職的時候,主動把原主抱到了自己的身邊撫養,這一養就是整整十六年。
原主在她十七歲的時候,被皇帝賜婚許配給了皇帝唯一的弟弟敬王應承銳爲妻。
原主因爲身體的緣故,自幼清冷寡言,雖然早早就對面容英俊氣質鋒銳逼人的敬王芳心暗許,但是卻從沒有當着衆人的面表露出來,但她的祖父母自打她落地就把她抱來了自己膝下養育,怎麼可能會瞧不出她的心思,兩位老人雖然覺得以原主的孱弱與敬王實在是不怎麼相配,但是爲了滿足自己乖孫女的願望,還是豁出一張老臉,主動進宮和當今聖上討來了一張賜婚聖旨。
雖然他們的孫女在身子骨兒上確實比不上別家貴女,但是這京城第一美人的桂冠可是打從他們家小孫女第一次出現在社交宴會上以後,就牢牢實實的戴在了她的小腦袋瓜兒上,再也沒有取下來過。
正巧,當今聖上也在爲自己幼弟吊死在一朵白蓮花身上的行徑惱怒不已,在聽說了陸老首輔的懇求以後,大筆一揮的不顧弟弟敬王的激烈反對,強行把原主許配給了敬王。
原主對敬王芳心暗許多年,之所以沒把這份感情表露出來,並非是她覺得害羞或認爲自己配不上敬王,而是因爲敬王早就心有所屬,而這更是衆所周知的事實。
敬王深深戀慕着的女子已然成婚,嫁的還是當今皇帝和敬王最小的舅舅秦良弼。
說起敬王最小的舅舅秦良弼,那也是一位響噹噹的人物。
不僅容貌俊美無儔,爲人處世也可圈可點的讓人找不出任何毛病,並且如此,還早早對小了他十多歲的嬌妻許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敬王因爲戀慕之人做了舅母的緣故,大受打擊,整日龜縮於自己的王府內不願出去,唯二能夠讓他跨出王府門檻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親手把他撫養到大的長兄當今聖上,還有一個就是他深深愛戀着的,已然另嫁他人的舅母秦五夫人。
原主對敬王一往情深,在得蒙當今聖上賜婚以後,幾乎沒怎麼考慮就歡天喜地的嫁了過去。
她卻不知道在自己的婚事後面蘊藏着怎樣的陰影和註定要讓她苦痛一生的絕望。
爲了讓自己的幼弟能夠徹底把那個嫁了他小舅舅還影影綽綽勾着自家蠢弟弟不放的女人拋擲腦後,當今聖上難得拋下了自己的顏面,在新房裡命人點上了一味叫做合歡的香。
這種香於人體沒有任何損害,但是在嗅聞它超過半柱香的功夫以後,就會不自覺的把眼前人當做自己心目中最爲眷念的那人看待,然後情不自禁的與其鴛鴦交頸,成就好事。
因爲那香直接把原主當做了秦五夫人的敬王在清醒過來後,雷霆大怒。
他從小就養在當今聖上身邊,聖上又是個沒有半點底線的弟控,自然把他養得霸道無比!
直接把自己之所以會中招的緣由算在了原主頭上的敬王差點沒拔出自己常年隨身攜帶着的寶劍直接把原主給送去見了閻王!
如果不是外面的內侍宮人們聽到響動,玩命撲進來阻止的話!
一片兵荒馬亂以後,原主雖然勉強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是敬王也再也沒有進過新房的門,不僅如此,還把原主當做了空氣一樣看待,直接無視了個徹底。
原主本來就有心疾,只不過是因爲這些年被祖父母小心呵護嬌養着的緣故,才逐漸有所好轉,直到與正常人也沒什麼分別。
如今被敬王這樣一折騰一羞辱的,登時心疾發作,險些就這麼一口氣提不上來的去了。
等到她好不容易又從鬼門關爬回來以後,纔在貼身丫鬟的訴說下,知曉了她之所以嫁給敬王的來龍去脈,原主一時心如槁灰。
就在原主滿心絕望的時候,她卻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懷孕了!
滿心以爲這個孩子必然能夠讓敬王對她有所改觀的她決定要做最後的努力,可是誰知敬王卻是個油鹽不進的,他不止對她厭惡至極,還避如蛇蠍,如非必要場合,根本就懶得搭理她一下,這也就算了,在原主辛苦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產的時候,他作爲孩子未來的父親,非但沒有守在產房外面等待孩子的出生,相反還跑到自己舅舅家去給秦五夫人才生下來沒多久的小表妹賀滿月去了。
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把孩子分娩下來的原主在聽說了對方的行徑後,徹底對敬王死了心,再也不願意與他有任何瓜葛。
不僅如此,連自己曾經愛若珍寶,殷殷期盼的孩兒也被她給棄若敝屣了。
她不願意再見到他們的模樣,也不願意在與他們有任何的牽絆,在當時的原主看來,這三個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已經不再是挽回丈夫的希望,而是恥辱!而是刻骨銘心的永遠都沒有辦法洗刷的恥辱!
剛開始的時候,長輩們還硬逼着原主接近這三個孩子,畢竟孩子不能沒有母親,可是他們越是逼迫,她的逆反心理就越重,等到後來,她甚至對三個孩子起了殺心,想要活活扼死他們再給他們陪葬了事!
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一點的大家沒辦法,只能將他們母子四人隔離開來,自那以後,原主就畫地爲牢的困守在王府的一個偏僻小院落裡,再也沒有見過那三個孩子,直到那三個孩子因爲父不親母不愛自我毀滅。
從小就沒有感受過父母溫情的三個孩子雖然備受其他長輩的寵愛,但是依然無可避免的長歪了。
長子應景瀾很小的時候就養出了一副陰森冷漠的性子,視人命如草芥,因爲各種原因死在他手上的僕婢和小動物無數;
次子應景沛小小年紀就已經是個色中餓鬼,最喜歡的就是女人的胸脯,爲了能夠讓自己感到快活,別說是未嫁女子,就是有夫之婦,只要被他看中了,他就會想方設法的弄到自己手裡來把玩一二,直到玩膩爲止;
至於最小的女兒應景漓,更是自幼就心狠手辣的很,曾經有一個小姑娘不過是在她面前炫耀了一下母親給她親手做的荷包,她就差點沒把人直接推進池塘裡給活活淹死!
那個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秦五夫人的女兒秦佩蓉。
這三個孩子越大就越偏激,到了後來,更是人神共憤的就連最疼愛他們又偏生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的皇伯伯都沒能保住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在短短半年內死得悽慘無比。
長子應景瀾被自己的貼身宮人藥昏,捅死在他一手建立的刑房內。
次子應景沛被他搶來的有夫之婦一口咬斷了喉管,足足哀嚎三日而死。
幼女應景漓更是死在了秦五夫人女兒的暗地裡挑唆下,被活活燒死在宮裡的一間小花廳裡。
等到兒女們陸續死亡,如同鴕鳥一樣的原主才從沙堆裡緩緩擡起了頭,可是已經遲了,徹底的遲了。
因爲她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們已經永永遠遠的閉上了眼睛,再也不會醒轉過來。
一直以爲自己對那三個孩子已經半點感情都沒有的原主在聽到三個孩子的死訊以後,因爲痛不欲生,心疾發作而死。
在她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的丈夫正跪在當今皇帝辦公的御書房外,爲秦五夫人的女兒求情。
懇請當今聖上能夠網開一面,饒秦五夫人的女兒一命。
將腦子裡的記憶一點點盡數吸收的陸拾遺再一次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緩緩擡頭看着烈日灼灼的晴空,嘴角勾起一抹有些感嘆的笑容。
沒關係,彆着急,現在是元康十九年。
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