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這句充滿妥協意味的“拾娘”一出口, 頓時讓在場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
雖然他們早就從敬王剛纔那頗有幾分古怪的表現中覺察到敬王與敬王妃之間的關係恐怕並不如他們從前所以爲的那樣簡單,但是他們還是沒辦法相信在所有人心目中對敬王妃棄若敝屣的敬王並非如他們所以爲的那樣對秦五夫人一往情深。
事實上,比起圍觀衆,秦五夫人才是那個最爲敬王口中的這句“拾娘”感到震動的人。
這些年來, 一直都把敬王當做自己的囊中物的秦五夫人壓根就沒辦法接受敬王曾經對她那麼多年的無悔付出都只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她堅信這裡面必然有着她所不知道的隱情!
在絕大部分人都在爲敬王這句充滿妥協以爲的“拾娘”而震動不已的時候,陸拾遺這個當事人瞧上去卻滿臉譏誚的厲害。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現在我只想徹底離了你,再也不和你牽扯上任何的瓜葛。”陸拾遺聲音低澀而沙啞,“如今的我,只恨自己從前太過愚蠢……被你三言兩語的就騙走了一顆心,丟掉了半條命甚至還把真正疼愛我的人盡數拋諸腦後……好在,我醒悟的還不算晚, ”陸拾遺的眼睛溫柔的在三個兒女和陸老首輔等人臉上一一劃過, “應承銳, 放我走吧,算我求你。”
“想要我放你走, 除非我死!”應承銳眼神異常執拗的望着陸拾遺說道:“拾娘, 我知我從前確實傷你太深, 你恨我至此也是理所應當,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解釋?你想和我解釋些什麼?解釋你與自己親舅母的郎情妾意, 解釋——”陸拾遺的聲音再次消失在應承銳陡然做出來的動作裡。
她近乎失神的看着他單膝跪倒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這是做什麼……你瘋了嗎?”陸拾遺臉上強行表露出來的冷漠因爲應承銳的這個舉動而徹底的破功。
她手忙腳亂的要把他從地上給硬拽起來,可是他卻一動不動地依然跪在地上,最後陸拾遺沒辦法,只能手足無措的也陪着他跪了下來。
完全被自己弟弟這一行徑給弄傻了的元康帝在愣了好半天的神後, 總算是找回了自己離家出走的理智。
此刻已然酒醒大半的他結結巴巴地指着應承銳道:“銳弟!你、你這是在做什麼?還不快給朕起來!”
自打懂事以來,就不曾見哪個男人會跪在自己妻子面前乞求原諒的元康帝只覺得自己的大腦都要徹底當機了!
如果不是顧念着這裡還站了一大堆的人,他恐怕已經滿臉氣急敗壞的大吼大叫了。
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所震懾住的應景瀾三兄妹和陸家人也都傻了眼。
特別是應景瀾三兄妹,他們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已確定自己眼前所目睹的一切是否是他們的幻覺。
秦五夫人更是覺得渾身彷彿有刀在割她一樣的難受,她遊走於各色男人之間,她有絕對的自信讓他們爲她生爲她死,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從沒有想過讓這些男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跪倒在她腳下,只爲了尋求一個解釋的機會。
看着那旁若無人的彷彿周遭已經自成一個空間的夫妻倆,秦五夫人只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都開始變得生疼起來。
已經把所有注意力都盡數放在陸拾遺身上的應承銳直接無視了元康帝的呵斥,面上神情很是認真的繼續看着陸拾遺說道:“拾娘,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忌諱我與秦五夫人之間的事情,總覺得我們之間有點什麼不好的勾當……只是……這一切真的都是誤會!”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死鴨子嘴硬!”因爲應承銳的下跪而面色有所緩和的陸拾遺咬牙切齒地就要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
被應承銳一把按拽住了。
“拾娘,我承認我心裡確實住着一個女子,我已經戀慕了她許多年!但是那個人不是秦五夫人!是你!是你,你知道嗎?!”應承銳也顧不得會在衆人面前丟臉了,“我這些年之所以會一直明裡暗裡的照顧秦五夫人,並非我心悅於她,而是因爲我受人之託,答應過別人要好好的關照她,不讓她受委屈。”
“受人之託?你受誰之託?”陸拾遺半信半疑地看着應承銳問道。
“你還記得我以前給你講過的那個小恩人嗎?”生怕陸拾遺真的就和他這麼析居了的應承銳表情格外認真的看着陸拾遺問道。
元康帝聽了這話也忍不住揚了揚眉毛,臉上更是流露出了些許恍然大悟的神色。
自從敬王跪在敬王妃面前以後,就一直在明裡暗裡的打量元康帝表情的衆人一見對方這恍然大悟的神色,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好奇之意。
莫非這所謂的小恩人,連皇上也知道?
也就是說,敬王與秦五夫人之間確實另有隱情?
與之同時,那些曾經參加過敬王府生辰宴的賓客們也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在寒蟬院門口的一幕。
那時候的他們一直都想不通,以敬王的脾氣爲什麼會在敬王妃試圖扇他一耳光後不但沒有生氣相反還以一種一言難盡的眼神看着她,原來……原來他們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有所牽絆了。
就在大家心裡的八卦因子不停亂冒的時候,秦五夫人的臉色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得青白交錯起來。
顯然,她也從應承銳的這番話裡察覺到了什麼東西!
而這對於自視甚高的她而言無疑是一種終身都沒有辦法磨滅的恥辱!
這怎麼可能呢?!
敬王怎麼可能不是被她這個人所吸引,纔會死心塌地的一直守護着她呢?
“我怎麼可能不記得?如果不是她的話,我能不能嫁給你,孩子們能不能出生都還是個未知數呢。”陸拾遺想都沒想的開口答道。
從她的語氣裡,大家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對敬王口中那位小恩人的感激之情。
應承銳滿眼溫柔的看着陸拾遺,“我就知道你一定記得她。”
“但是這又和秦五夫人有什麼關係呢?”身上的尖刺明顯又收斂了幾分的陸拾遺皺着眉頭繼續問道。
“拾娘,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你,我的那位小恩人不是別人,正是秦五夫人的孃家姐姐,秦三小姐。”應承銳試探性地攬住陸拾遺的肩膀說道:“當年,我因爲她而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小命,一直都對她充滿着感激之情,只可惜,她小小年紀就因爲一場傷寒而夭折了,在她臨去前,我特意讓皇兄派來保護我的暗衛帶着我去見了她最後一面。”
應承銳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懷念之色,而秦五夫人此刻的臉色已經慘白的和幽魂有得一拼。
“她還認得我,對我願意來送她的舉動很是感激,我問她有沒有什麼需要我爲她做的,她一再婉拒,我一再堅持,她才告訴我,她的父親因爲她的母親一直沒有給他生個嫡子的緣故,一直都對她們母女三個十分冷淡,她怕她走了以後,母親和妹妹沒了依靠,會被父親欺負,特特拜託我暗地裡好好關照她的母親和妹妹,我想都沒想的就答應了下來……”
“想都沒想的就答應了下來?”陸拾遺陰陽怪氣地重複道:“當初秦三小姐拜託你照顧她的母親和妹妹的時候,恐怕也沒想到你會對她的妹妹如此上心吧!”
“拾娘!我話都還沒有說完,你能不能別這麼急?”應承銳一臉無奈的看着陸拾遺道。
陸拾遺直接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不過身體倒還老老實實的被應承銳半按在他懷中,沒有刻意掙扎。
應承銳長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既然答應秦三小姐要好好照顧她的母親和妹妹,自然不會食言,只是我卻沒想到秦三小姐的妹妹秦五小姐卻是個滿腹詭譎伎倆的女子,在我隱於暗處關照了她們母女近十年後,她不知道從哪裡察覺了我一直都在暗地裡關照她和她的母親的行爲,主動找到了我,還意圖冒認她的姐姐,以我的小恩人自居!”
秦五夫人全身不住輕顫的聽着敬王那隱隱帶着幾分輕蔑的眼神,整顆心都因爲他的這一番話而攢做一團!
做夢都沒想到對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個冒牌貨的秦五夫人很想就這麼暈厥過去,可是她不敢,她也不能!
她知道她這樣做的話,那就是徹底的認輸了!
“那時候的我剛剛纔和你定情沒多久,哪裡受得了她這副賣弄聰明的模樣,我纔想要戳穿她的假面,卻意外獲悉了一個……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消息。”應承銳苦笑一聲,“你還記得你及笄那年,我們在元宵夜天橋下遇到的那個老瞎子嗎?”
陸拾遺眼睛瞬間瞪得滾圓地盯着他:“那……那個瞎子他……他不是個騙子嗎?等等!難道!難道!”
陸拾遺的呼吸變得異常急促起來!
整個身體都因爲過度的恐慌和驚怕而就差沒徹底嵌入到應承銳的懷抱中去。
見此情形的應承銳嚇了一跳,連忙熟門熟路地再次給她順着背,“別急,拾娘,你別急,好了,我已經好了!”
他一邊迭聲安慰着她,一邊對她解釋道:“那個老瞎子並不是個騙子,而是一個有真本事的神醫,那日在我把你送回陸府以後,我又偷偷找回了他,把他偷偷安置在京郊的一處別莊裡,請他給我祛毒……”
陸拾遺的眼淚因爲應承銳的這番話瞬間流了滿臉,“難怪……難怪後來見面你對我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銳哥哥,你是不願意連累我……是這樣嗎?”
“拾娘,我已經太多年沒有聽你叫過我一聲銳哥哥了,”應承銳臉上表情很是感嘆的又把陸拾遺往自己懷裡溫柔地摟了摟,“那位老神醫說我身上所中之毒時間太長,即便是他也辦法保證能夠讓我……讓我一直陪伴着你長久的活下去……拾娘,那個時候我太慌了……慌得整個人都六神無主了……你是我的寶貝,是我的命·根·子,我怎麼捨得讓你……讓你在嫁給我後沒過幾天好日子就變成寡婦……我必須要斷了你的念頭……正巧……”
“正巧你小恩人的五妹妹就在這個時候送上門來了對嗎?”陸拾遺啜泣着問。
應承銳在秦五夫人搖搖欲墜的模樣中,微微點頭,“我必須要讓你對我死心……可是我怎麼都沒料到……你……你居然死心眼成這樣……不論我怎樣不給你回信,不論我怎樣和秦五夫人在一起鬧各種各樣的傳聞……你都堅持要嫁給我……甚至……甚至還爲我生下了三個孩子……”
應承銳的眼眶溼潤了,“拾娘,這些年我的日子過得並不比你好多少……你知道我多想把你從寒蟬院裡接出來,又多想親近景瀾他們三兄妹嗎?可是我不敢啊!我怕我和你們的感情太過深厚以後……你們會接受不了失去我的打擊啊……”
“這就是你要上戰場的原因嗎?你不是因爲秦五夫人嫁給了你舅舅才決定要上戰場的,而是因爲你以爲……以爲你要是這樣英勇的死去了……我們母子四個……還有皇上……就不會爲你而感到心痛了嗎?是這樣嗎?銳哥哥?!”陸拾遺的眼淚就彷彿開閘的洪水一樣,再度洶涌而出。
應承銳在元康帝和應景瀾三兄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要多艱澀就有多艱澀的微微點了下頭。
“既然這樣,你現在又爲什麼……又爲什麼要阻止我和你分開?!難道我現在所做的,我祖父他們所做的,不就是你這麼多年來夢寐以求的嗎?”陸拾遺聲音嘶啞地質問應承銳。
“起初我也以爲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可是……可是當我看到你勇敢的爲了三個孩子從寒蟬院裡走出來,當我看到你義無反顧的要和我分開以後……我才發現……我的血肉和靈魂早已經徹底拴在了你的身上,再也沒有辦法與你拆分開了!”
應承銳眼神真摯語氣急促的深深望着他懷中的陸拾遺,“拾娘!我知道以前的我確實太過固執……辜負了你對我的一腔深情……可是……可是還請你看在我……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別離開我……好不好?我真的沒辦法承受任何失去你的可能!”應承銳用充滿着祈求的眼神望着陸拾遺苦苦哀求道。
“騙子!”在所有人都爲應承銳和陸拾遺所透露出來的訊息而深深動容的時候,陸拾遺卻口齒清晰的說出了兩個讓大家不可置信的字眼。
“拾娘……”應承銳滿臉忐忑的看着陸拾遺,“拾娘……我……我騙你什麼了……”
“銳哥哥!你以爲我還是以前那個愚蠢透頂的只能忍你隨意耍弄的我嗎?”陸拾遺的眼淚還在不停的從眼眶裡往下滾,“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你的脾性嗎?”
陸拾遺用力地捶着應承銳的胸膛,應承銳滿臉慚愧又無奈的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行兇。
“什麼命不久矣……如果你不是已經確定自己徹底康復,又怎麼會主動站出來挽留我?你只會默默的任由我誤會你,默默的看着我把三個孩子帶走,默默的抱着你對秦五夫人的所謂感情孤零零的死在戰場上對不對?!你要我恨你!你要我的家人恨你!你要我們的孩子也恨你!銳哥哥!你的心怎麼能夠這麼狠啊?!”
“拾娘……你別激動……你的身體不能激動的……我……我承認我剛纔撒謊了……可是……可是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你信我一回好不好……”應承銳手忙腳亂地給陸拾遺擦眼淚。
“我不要你假好心!”陸拾遺用力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拍下去,“因爲你的自以爲是我們足足浪費了十多年!原諒你?我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原諒你!”
她一邊說一邊手腳並用的從應承銳的懷抱裡掙扎了出來,一把將三個還處於震驚中的孩子拉到自己跟前,一起帶着走到同樣滿臉複雜的陸老首輔夫婦面前,笑吟吟地說道:“祖父,祖母,我想要帶着景瀾他們三個回家住上一段時間,不知道您老歡不歡迎?”
“歡迎,當然歡迎!”陸老首輔夫婦二話不說的點頭同意。
陸拾遺又把眼神落在自己的父母等親人身上。
被應承銳剛纔的那一番真情告白給震驚的下巴都差點沒掉地上的陸家人在陸拾遺把目光投遞過來以後,連忙異口同聲的表示非常歡迎陸拾遺母子四人的到來,還說陸拾遺的院子現在都給她留着,每日都有派人打掃,他們現在過去就有得住。
整個人就如同煥然新生一般的陸拾遺眉眼彎彎地走到元康帝的面前微微斂衽行禮,懇請元康帝放她和兒女們回家小住一段時間。
打從一開始就不願意他們分開的元康帝在聽了陸拾遺的話後,幾乎是下意識地用充滿驚喜的語氣回了句:“只是回去小住嗎?不析居了?”
陸拾遺霞飛雙頰的咬住下脣,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叫了聲:“皇兄!”
“哎呀呀,你們小兩口這些年可藏得夠深的啊!”
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陸拾遺喚過他一聲皇兄的元康帝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如果不是你們今兒主動把這事兒爆出來,恐怕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你們以前竟然……”他一臉嗔怪地伸出手對着陸拾遺點了兩下,“虧得這些年朕心裡一直都爲自己的亂點鴛鴦譜感到內疚……你們兩個……還真的是……還真的是要統統打板子!”
整個人一掃往日頹靡之氣的陸拾遺聞言滿臉沒好氣地回頭又瞪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亦步亦趨來到她面前的應承銳一眼,“皇兄這您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您的好銳弟吧!他纔是今天所有一切的罪魁禍首!”
應承銳配合着陸拾遺的口風,要多妻奴就要多妻奴的連連點頭道:“沒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皇兄你別打拾娘板子,直接打我就好!”
元康帝半眯着眼睛,一臉沒好氣的把自己彷彿年輕了十數歲的弟弟從頭到腳的打量了個遍,隨後才半開玩笑地說道:“沒錯,朕確實要打你板子!朕不止要打你板子還要好好的把你關到天牢裡去好好審上一審,直到徹底弄清楚你還有什麼瞞着朕的爲止!”
因爲弟媳婦放棄與自家蠢弟弟析居而心情大好的元康帝不僅同意了放陸拾遺和應景瀾三兄妹去陸家小住,還把自己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也送給了他們母子四人做護衛,“我這弟弟雖然沒什麼能耐又喜歡自作主張,但好在還有着一把力氣,跟着你們過去,也能夠好好的保護你們,畢竟……拾娘你也有些年沒回過陸府不是嗎?”
元康帝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表情頗有幾分心虛的色彩。
畢竟,他是被陸老首輔親自扶上的皇帝寶座,對方又低調會做人的很,自打致仕以後,從沒有給他添過什麼麻煩,反倒是自家的蠢弟弟把對方的孫女欺負的險些沒從一個好好的大家貴女變成一個真正的瘋子。
以前元康帝還覺得這弟媳婦心理不是一般的脆弱,稍微被自家皇弟一刺激,就差點沒把自己生養的三個孩子給活活掐死了,直到今日從他們兩人的口中聽到這樁塵封已久的過往,元康帝才弄清楚這弟媳婦當年的反應爲什麼會如此激烈。
也對,心心念唸的喜歡了這麼多年的情郎,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翻臉不認人了,不止如此,還要在新婚夜裡一劍捅死她,這樣痛苦的事情,別說是女子了,就是男子恐怕也很難接受得了吧!
這樣一想的元康帝望向自己的弟弟眼神忍不住又多了幾分譴責的味道。
只不過……銳弟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中毒的呢?爲什麼他一直都不知道?
心中充滿疑惑的元康帝在宮宴結束後,特意把應承銳留了下來一探究竟。
而陸拾遺則帶着三個孩子坐上了去往陸府的馬車。
心裡早就憋了一肚子話的應景瀾三兄妹在馬車伕驅策着馬車緩緩行駛出宮門以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湊將到了陸拾遺的面前問道:“母妃,原來你和父王早在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在一起了嗎?以前你怎麼從沒有和我們說過?”
直接把應景漓抱在懷裡的陸拾遺環繞着三個兒女,在臉上露出一個很是無奈的表情說道:“不是母妃要存心瞞着你們,實在是因爲……母妃那日從寒蟬院裡走出以後,就已經下定決心再也不要和你們的父王扯上半點瓜葛了……只是母妃卻沒想到……這其中居然還有着這樣的隱情……”
眼眶裡有淚光在隱隱閃爍的陸拾遺聲音在不自覺中帶出了幾分哽咽地味道:“是我太過糊塗……明知你們父王對我情深一片不可能負我……還真的信了他要疏遠我的表象……結果害人害己的還連累了你們幾個。”
“母妃,這不能怪您。”應景瀾三兄妹異口同聲的出聲安慰陸拾遺。
應景瀾更是如同小大人一樣地補充道:“剛剛在御花園裡,母妃您也說了,如果父王不是肯定了他的身體已經大好了,根本就不可能主動挽留您……雖然他這些年來確實做過許多傷害我們的事情……但是……但是哪怕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們也會努力原諒他的!”
只是……既然父王是因爲自己身體有恙的緣故才一直控制着自己不靠近他們,那麼他所知的上輩子的那個父王又怎麼會在氣急敗壞之下扇聾了妹妹的一隻耳朵呢?
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他所不知道隱情嗎?
滿心疑惑的應景瀾暫時壓下了心底的那點疑問,重新擡頭與自己的弟妹們交換了一個默契十足的眼神。
他決定在事情的真相沒有徹底調查清楚以前,還是暫時先放棄弄死父王的計劃,免得他們當真做出什麼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出來。
不管怎麼說,從今日母妃的表現來看就知道,她對父王的感情應該從頭到尾都不曾真正消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