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了趙煊,花似錦揉揉自己發酸的鼻子,訕訕地說:“這路真坑爹,太不好走了,剛纔我只顧看路,撞到你對不起啊!”
趙煊覺得言語上提醒她小心還是不妥當,乾脆便朝她伸出手去,“把手給我,我來牽着你。”
“額,不要了吧。”花似錦竟然縮回手拒絕他的好意。
這雲州城是她的老家,花家世代住在這,因此雲州城遍佈了不少認識她爹花卓羣的親友。也有不少親友認識她。她怕自己和一個男人牽手走路的情形被認識她的人看見,會告到她那渣爹和後孃跟前去。
按照規矩,她還沒出嫁之前,她那個渣爹和後孃完全有權力管束她。她不想被趙煊牽手,只是不想自己有把柄落到他們手裡。
“磨蹭什麼,快點!”相比花似錦的猶豫,他則是不容置喙的語氣,彷彿她不把小手交給他,他就要強行來拉的感覺。
男女當街拉拉扯扯的,更不好看。
於是她趕緊伸手給他,放在他的手掌心裡。
趙煊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一點,他輕輕一握,把她的手合攏在手心裡,拖着向肖雄家的方向走去。
李廣和張衝兩人,遠遠地跟着他們。
李廣說:“咱們五王爺這是第一次當街牽着女子的手吧,張衝你回想一下,當初上官姑娘還待在五王爺身邊的時候,五王爺有當衆牽過她的手嗎?”
張衝想了想,“五王爺當年也有牽過上官姑娘的手,我見過一回,那是他們在德王府的後花園逛花草的時候。至於像現在當街拖着花似錦的情形,倒是沒有過。”
李廣說:“我感覺五王爺快把上官姑娘給忘了,他現在眼前只有花似錦。”
張衝聽了撇撇嘴,“我看不一定!上官姑娘留給五王爺的東西,香囊和瑤琴,五王爺一樣都沒有丟。所以我敢斷定,五王爺一定沒有忘記上官姑娘,哪天上官姑娘回來了,花似錦就只有滾蛋的份了。如此想來,花似錦還挺可憐的,唉,可憐的候補!”
“上官姑娘的那個香囊,五王爺不是丟了嗎?我看他現在佩戴的,是花似錦給做的。”李廣反駁道。
“那個香囊沒有丟呢。”張衝說,“我聽秋月說,咱們五王爺把它收起來,珍藏在衣櫃裡了。你說這麼多年了,又是那麼舊的香囊,舊得當初的顏色都已經褪沒了,換了別人,早就扔掉了,咱們五王爺卻還當寶貝似的珍藏起來。別看五王爺表面冷冰冰的,其實真是個癡情種呢。”
李廣看着前面,拖手同行的趙煊和花似錦,他們倆看起來那麼和諧,和諧得連太陽光都格外溫柔。一瞬間,不知怎麼地,李廣忽然有些同情花似錦來,他喃喃自語般地說:“但願上官姑娘,這輩子再也不要回來了!”
趙煊和花似錦走進了一個土磚砌成的破屋子裡,屋子裡地面也是沆沆窪窪的。屋頂的瓦片還破了些許,時時漏着風,萬一要是下雨,這裡可真成了水簾洞。
這就是遊行被打傷者肖雄的家。
趙煊怕嚇着對方,只說自己是好奇想了解情況的人,隱藏了自己尊貴的身份。
破屋子裡的一角,擺着一張牀榻,牀榻上躺着五十歲左右的肖雄。那次暴亂中,他跑得慢被打折了腳,現在只能臥病在牀。
大約是生活的不如意,肖雄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顯老。
給趙煊帶路的那中年人說:“老肖,有人來探望你了!”
“誰啊?”肖雄從牀上揚起臉來問。
花似錦好奇地看着肖雄,越看越覺得肖雄有點面熟,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一個外地來的客官,對咱們雲州城暴亂的事感興趣,特地來探望你,順便問些情況。這位客官還給你買了不少東西過來呢。”帶路的中年人對肖雄眉開眼笑地說。
肖雄對陌生人似乎非常抗拒,他聽了,把臉轉向牀裡面,對那個中年人說:“老朱,讓他們把東西拿走,也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趙煊和花似錦一愣,搞不清這個肖雄到底是什麼意思。
花似錦更是忍不住說:“老肖,你在害怕什麼呢?難道你跟我們說一說當時的情形,就會有人要害你的性命。”
肖雄給他們一個後背,生硬地說:“二位請離開吧,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還是去問問別人吧。”
趙煊耐着性子,問:“你爲什麼不肯說?”
肖雄轉過頭來,怯弱膽小的目光裡,似有着隱隱的疲累,“不是不肯,而是沒有什麼好說的。無非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罷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花似錦看着肖雄,長得獐頭鼠目,她不喜歡這種相貌的人。
只是爲什麼看着眼熟呢?
趙煊見肖雄不配合,冷冷地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他於是放下帶來的食物,“那行,你慢慢休養。”
說完,趙煊回頭對帶路的老朱說,“你帶我去探訪一下別人吧。”
老朱得了趙煊豐厚的帶路費,自然殷勤備至,趙煊說什麼就是什麼。
三人離開了肖雄的破屋子。
老朱準備帶着他們再去探訪在暴亂中被打傷的其他人。
花似錦卻忽然對肖雄這個人的過去充滿了好奇,大約是覺得他很眼熟吧。因此她問帶路的老朱:“老朱,那位老肖怎麼好像對陌生人挺有敵意的?”
老朱說:“嗯,我跟老肖比較談得來,因此知道他的一些事情。據說他以前也有過家庭,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兒子,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兒子被人抱走了,妻子被殺死了,一下子家破人亡。他於是就流落到咱們雲州城來賣菜。也許是以前的悲慘往事,使得他的性格有些古怪,基本上不跟陌生人搭話,常常一個人獨來獨往。”
花似錦搖頭感慨:“這麼說來,老頭的人生也真夠悲摧的。”
老朱說:“是啊,沒有家人,一個人獨自住在破房子裡。”
此時,花似錦悄聲忍不住問趙煊:“王爺,你有沒有覺得,老肖那老頭看起來有點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