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騎人馬很快就來到花似錦的面前。
爲首的不是別人,正是烏娜的哥哥骨木,他的身後,是六個柔然士兵。
那六個柔然士兵個個渾身血跡,辮髮凌亂,神態疲倦。花似錦再看看骨木時,他也一樣,衣裳上遍染了血跡,滿臉疲憊。於是花似錦心中不免猜疑起來,瞧骨木他們這副樣子,難道是打了敗仗?
花似錦於是鎮定了一下內心,故作關心地先發問:“骨木兄,你爲何這樣狼狽?”
骨木卻不答她的話,反而敵意很重地瞪視着她。
花似錦被他那充滿敵意的眼光瞪得,心底一陣徹骨寒涼。
但她暗暗穩住了自己,沒有表現出來。她勇敢地迎着骨木瞪視着她目光,說道:“骨木,你這是怎麼啦?”花似錦見骨木目露兇光,似乎來者不善,她於是低下頭,眼珠子一轉,心裡盤算着等下骨木出手時,她該如何反擊。
但她還沒盤算完呢,骨木驀地抽出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切齒咬牙地說道:“你問我怎麼了!你們這些狡猾的中原人!我殺了你!”
虧得花似錦在趙煊的指導下學過防禦以及擒拿搏鬥術,而骨木一直以爲她只是個文弱的書生,根本沒料到她還會功夫。因此花似錦藉着骨木對她輕視的心理,靈巧地一躲,躲開了骨木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同時她右掌仿似無意間擊出,恰好擊中了骨木的虎口。
骨木只覺得虎口一麻,手勁一鬆,手中的刀應聲而落。他頓時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花似錦。
恰好在這個時候,烏娜跑過來尋找花似錦,然後她正好看到自己的哥哥骨木拿刀去劈她的夫君,幸好她的夫君機靈,機敏靈巧地躲過去了。她頓時有些氣憤,骨木憑什麼劈她的夫君,雖然她還沒正式嫁人,但那畢竟是她喜歡的人啊!
烏娜氣沖沖地跑過去,對着骨木腳打拳打起來,嘴裡還嚷嚷着:“你爲什麼要欺負我的夫君!還拿刀來劈他!你討厭!討厭!”
骨木向來對這個小妹疼愛有加,此時他卻撕心裂肺地對她怒吼一聲:“烏娜,父王和咱們的兄弟都死了!被中原人打死了!”
“什麼?”烏娜動作一滯,瞪圓了眼睛問道,“你說什麼?”
“父王和咱們的兄弟戰死了,他們被中原人打死了!”骨木又再吼了一聲,他提着刀指着花似錦,“我要殺了你這個中原人,替父王和兄弟報仇。”
烏娜聞言,蹲下身去,號啕大哭起來。花似錦也跟着蹲下去,拍着烏娜的肩頭撫慰着她。
骨木瞪着花似錦這個中原人,想起自己父王和幾個兄弟的戰死的慘狀,當真是越看越憎恨,於是他“嚯”地提起刀又朝花似錦劈去。
骨木的刀霍霍生風,正在痛哭的烏娜聽見了,她倏地站了起來,連忙挺身擋在花似錦面前,仰着頭望着骨木,道:“大哥,你不能殺他,他雖然是中原人,但殺了父王和哥哥們的,不是他啊,”烏娜說着說着眼淚就來了,“我已經失去了父王和幾個哥哥們,難道你還要讓我失去夫君嗎?”
花似錦連忙非常識做地攬過了烏娜的肩膀,以示對她的寬慰。
骨木一見烏娜落淚,便悻悻地收了刀,眼中恨意滿滿地盯着花似錦,一副切齒咬牙狀:“烏娜,哥哥勸你,別心存妄想了,中原人都不是好東西,哼!”
花似錦驚魂未定地繼續摟着烏娜,她之所以摟着烏娜,一來是爲了寬慰烏娜,二來她方纔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如果骨木非要對自己動手的話,那她就挾持烏娜爲人質,然後逃出這大草原。她真的沒想到烏娜對自己麼那好,竟然擋在自己的面前反抗她的哥哥。花似錦有點兒爲自己想要挾持她爲人質感到有點兒愧疚。
“夫君,這兒風大,咱們回帳篷去吧。”烏娜挽着花似錦的手,就要回北大營去。
花似錦望着東南的方向,卻愣着不動。東南方,那是她的故國家鄉。
烏娜拉着她的胳膊催她:“夫君,走啊。”
花似錦忽然反過來抓住了烏娜的手,低着聲音,情深意切地對她說道:“烏娜,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中原,咱們一塊兒走。”花似錦很清楚,如果她自己走的話,路上肯定各種圍堵攔截,但是,如果有柔然小公主陪着她走出草原,情況就不同了,路上定然會通行無阻。
烏娜瞪大着眼睛望着她,搖搖頭:“我不去,你也不準去!”
花似錦誘哄她:“跟我走吧,烏娜,現在你父王和你幾個哥哥都沒了,你大哥骨木不喜歡我,我看他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樣子。烏娜,你跟着我到中原去,到了中原我可以護你周全。”
“不準去!”烏娜驀地怒吼道,繼而哭了起來。
背井離鄉,家開自己熟悉的環境,的確很難,不是誰都能夠辦到的。
花似錦見烏娜反應激烈,生怕誘哄不成,反而惹怒了她,於是忙打消了自己先前的念頭。她攬着烏娜往北大營走去,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好了,不去就不去,咱們回去吧,日後我若被你大哥所殺,那也是我的命。”
夕陽西沉,柔和的光線照耀着茫茫無際的大草原,像是撒下了無數的金子,天地都是渾黃色的,蒼茫一片。
花似錦晚上吃了一碗羊肉湯,繼而睡下了。
睡到半夜,忽然有人捅了捅她的胳膊,在這柔然國時,她本來睡眠就淺,因此一感覺有人捅她,她馬上就坐了起來,低喝一聲:“誰?”
“夫君,是我。”
藉着微弱的燈光,她這纔看清,那個捅她胳膊的人,竟然是烏娜。
花似錦心想,烏娜這麼晚鑽進她的帳篷裡,不會是想要跟她行夫妻之實吧。她連忙攥緊了被角,問:“公主這麼晚過來有事嗎?”
烏娜點了點頭,“我今晚聽大哥說,他早晚要殺了你給父王和哥哥們祭靈。夫君,我帶你走,你回谷海關去吧。”
“真的?”花似錦一陣激動,一把抓住了烏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