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爲上官蘭對花似錦笑了,那是在向花似錦傳達她的善意。
所以,瞬間他就覺得,上官蘭爲人大氣,識大體。而花似錦像個執拗的,要人哄她的小女孩。
他在心中,默默地給上官蘭加了印象分,覺得她那麼大方得體,倒是個當太子妃的人。
上官蘭對花似錦的冷漠,似乎毫不在意。她在趙煊跟前,繼續賣力地表演着熱臉貼冷屁.股的遊戲。
“錦妹妹,讓姐姐看看你的傷口。”上官蘭說完,果真兩步走上前去,站在牀沿邊察看起花似錦的傷口來。
上官蘭察看着花似錦的傷口,一邊裝着很心疼的樣子,一邊罵了起來:“那個該死的行刑手,我叫他意思一下就行了,他怎麼竟然打得這麼重。錦妹妹,你一定很痛!都怪姐姐糊塗,驚怒之下沒想那麼多,竟然命人打了你。錦妹妹不會怪姐姐吧。”
說着說着,上官蘭眼眶紅了溼了,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她以袖子掩面,拿手帕擦了擦臉,似乎在擦眼淚。顯得很悔不當初的樣子。
花似錦一言不發,無動於衷地看着上官蘭,心想,這女人演戲演得這麼好,完全可以去戲班子當指導了。
“太子妃看見我傷得這麼重,心裡想必在偷着樂吧。”
上官蘭怔了怔,臉上掠過一瞬間的不自在,心知花似錦已看穿了她。但是,她仍然演得很投入,她是演給趙煊看的,又不是演花似錦看的,所以,即使被花似錦看穿那又怎樣。她還是要繼續演戲給趙煊看。
於是她苦着臉,“妹妹這麼說,想必是不肯原諒姐姐了。姐姐今天特地給你帶生肌膏過來,這些生肌膏非常好用,你留着好好護理傷口吧。”
上官蘭說的一副溫柔善解人意的樣子。然後她把那盒生肌膏,放在花似錦的枕頭邊上。如今花似錦和趙煊之間,隔着上官蘭,上官蘭面對着花似錦,背對着趙煊。
當上官蘭把生肌膏放在枕頭邊上時,她微微擡起眼角,鄙夷地傲氣地瞥了花似錦一眼,那一眼,充滿了敵意和惡意。
花似錦看着她那樣充滿惡意和敵意的眼神,在心中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錦妹妹,你要保重哦,要好好養傷哦。”上官蘭目光不善地看着花似錦說,聲音卻溫柔得,彷彿她真的把花似錦當成了親妹妹。
從趙煊的角度來看,趙煊只看見得上官蘭的後背,根本就看不見她的面部表情,僅僅聽着上官蘭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聲音,他斷定上官蘭真是個能包容的好女人。
花似錦被上官蘭那充滿敵意和惡意的眼神激怒了,雖然她有時候也會像上官蘭這麼兩面三刀,但她的兩面三刀無傷大雅,而上官蘭的兩面三刀,卻着實可惡,上官蘭一邊用目光挑釁着她,一邊用溫柔的聲音欺騙着趙煊。趙煊被矇在鼓裡,還以爲她上官蘭有多大方得體呢。
花似錦想想,就氣不打一處來,上官蘭人格分裂般的表演,真讓她噁心。
於是她拿起上官蘭假情假意放在她枕頭邊的生肌膏,猛地向地上擲去,她怒瞪着上官蘭,內心一衝動,就口無遮攔地叫喊起來:“滾——,誰要你的藥膏,你這麼虛僞這麼歹毒,誰知道你有沒有在這藥膏裡放了毒藥!”
上官蘭似乎被花似錦憤怒的樣子,給嚇得後退了幾步,她囁嚅地說:“我我我沒有在藥膏裡下毒藥,我是真心真意拿着這藥膏給你療傷用的。”
說完,上官蘭的眼眶,當即又紅了紅。她轉頭看着趙煊,眼中淚光閃閃,說:“太子爺,你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沒有在藥膏裡下毒藥。”
趙煊點點頭,“嗯,本太子相信你,本太子也在,你不至於當着本太子的面下毒藥的。”
“就是,太子爺您在這裡,您就是給臣妾十個膽子,臣妾也不敢拿有毒的藥膏給錦妹妹的。”
趙煊再次點點頭,表明他信任上官蘭。
花似錦見上官蘭還在那裡,厚顏無恥地賣力表演着,繼續博取趙煊對她的好感和信任。她頓時一股血液衝上頭頂,衝着上官蘭嘲諷起來:“太子妃,你可以啊,演技真不錯,你真不該當太子妃,梨園戲班纔是你的最佳去處。”
“夠了,花似錦!”趙煊忽然對花似錦喝斥一聲。“太子妃大方得體,寬容忍讓。可你看看你自己,大喊大叫,言語尖酸刻薄,成何體統?”
花似錦被喝斥得怔了一怔,她沒有聽錯吧,明明她纔是個受害者,被上官蘭命人把她打得屁.股開花,怎麼到頭來,上官蘭大方得體,寬容忍讓,而她卻被斥爲言語尖酸刻薄,不成體統。
花似錦氣憤不已。
她瞥了上官蘭一眼,上官蘭迎她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雲淡風輕地給她投以嘲弄的一笑。上官蘭這種嘲弄的笑,一瞬即逝,怕被趙煊捕捉到。
花似錦平生第一次見識到這麼虛僞的女人,以前,她覺得解元香已經夠虛僞的了,沒想到,解元香的虛僞跟上官蘭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而這麼虛僞的女人,趙煊卻那麼維護着她。更加讓人氣憤。
花似錦彷彿一個受了冤枉無法訴說的人,聽着趙煊偏向上官蘭的話,她再看着上官蘭,根本就無法平靜下來。
“是,她大方得體,寬容忍讓,她那麼好,我這麼差。你以後只去她的坤正宮好了,別再來落花殿煩我!”衝動之下,花似錦再次口無遮攔。等她說完,方纔醒悟過來,她這話,或許會連趙煊一起給惹怒了。
果然,趙煊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了,他怒容滿面,手指指着她,“你,你,你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說完,他拉起了上官蘭的手,“走,咱們別理她!”
上官蘭被趙煊拉着走離開的時候,她轉過頭來,又給了花似錦一個嘲弄的眼神,嘴角勾扯出一個笑意。
花似錦見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同時,趙煊那似乎決絕離去的背影,讓她內心一下子彷彿掉進了冰窟。
徹心徹肺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