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爲了討好鄭秀,主動獻計道:“王妃娘娘,現在有了補湯作爲物證,咱們可以到五王爺面前去揭發濟世堂的險惡用心。”
“去五王爺面前揭發濟世堂?”鄭秀搖搖頭,“不行,楊嬤嬤如此害我,我與她此仇不共戴天!如果我把此事捅到五王爺跟前去,憑五王爺跟花似錦那個賤人的關係,他想必只是置之一笑罷了,那樣的話,那豈不是便宜那個該死的楊嬤嬤了。”
荷花又獻計,“要不咱們進宮去跟蕭貴妃娘娘哭訴去,蕭貴妃娘娘聽說那楊嬤嬤居然敢對她的寶貝兒子下散陽藥,她肯定會處理楊嬤嬤的。”
“也不行。一來本王妃並不想去見蕭貴妃。”鄭秀說。她想起當她還是關爾雅的時候,蕭貴妃後來不喜歡她,還把她趕出鳳棲宮,對此她仍然耿耿於心,不太想去見蕭貴妃,“二來,蕭貴妃就算知道了楊嬤嬤的行爲,她是個虔誠的佛教徒,決計不會對楊嬤嬤怎麼樣的。頂多杖責她幾下罷了。而我,卻想要楊嬤嬤死!”
荷花聽得心頭一突,吃了一驚。楊嬤嬤也就是略施小手段而已,罪不至死啊。雖說那散陽藥會使男人暫時性不舉,喪失對那種事情的興趣,但何大夫方纔也說了,這種藥對身體無害,藥停了就恢復正常。
所以,單憑補湯裡有不傷身體的散陽藥,就要去處死楊嬤嬤,似乎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雖然荷花覺得鄭秀想要楊嬤嬤死有點嚴重了,但是她根本就不敢吭聲。王妃娘娘決定了的事情,誰敢阻攔誰就是皮癢,想挨她皮鞭子的意思。
“楊嬤嬤那個老東西如此挑撥我與五王爺的夫妻關係,我必定要讓她不得好死。”鄭秀惡狠狠地說,臉部表情猙獰得近乎扭曲。“我要趁這個時機,把那個老東西給殺掉!聽說花似錦與老東西感情很好呢,花似知道那個老東西死了,她一定會很傷心吧。呵呵,她一傷心,本王妃就開心。”
荷花聽着鄭秀笑的呵呵聲,忽感遍體生寒,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來。
“荷花,你去把聶護衛叫來!”鄭秀忽然冷冷地下令道。
荷花知道她家王妃要做什麼,但她那裡敢阻止,立即嚇得屁滾尿流地找聶護衛去了。
鄭秀正式嫁到大燕國的時候,琉璃國的國王送了一支專屬於鄭秀的護衛隊,這支護衛隊的隊長姓聶,只聽命於鄭秀,任由鄭秀派遣。
很快,那個聶護衛就出現在鄭秀的跟前。
“聶護衛,本王妃如今交給你一個任務……”鄭秀附在聶護衛耳邊,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通。
最後,鄭秀盯着那個聶護衛,冷冷地說:“要是沒能完成任務,你也不用回來了。”
“屬下保證一定完成任務!”
“嗯,去吧。”鄭秀臉色狠厲地一揮手。
當天中午,濟世堂後院。
花似錦捂着餓得咕咕叫的肚子,擡起頭來,向廚房的方向張望。
廚房那邊冷鍋冷竈的,居然還不見楊嬤嬤在爐竈前忙碌的身影。
“咦,怎麼回事?楊嬤嬤怎麼還不回來做飯?”蹲在一簸箕藥材邊的花似錦站了起來。
她剛想走到前頭店裡去看看,結果大牛就十萬火急地衝了進來,差點兒撞到她身上。
“不好了!掌櫃的,不好了!”大牛鬼哭神嚎似的嚎叫着。
“怎麼了?”花似錦被大牛嚎得心頭一突一突的。
大牛着急地說:“剛纔五城兵馬司的人過來說,在河邊發現一具淹死的屍體,好像是楊嬤嬤的,叫你趕緊過去認屍。”
“什麼?”花似錦一聽快要暈了。“認屍?嬤嬤只是出去買個菜而已,她怎麼會掉進河裡淹死了?那絕對不是她,我不去認,我不去!”
花似錦扶着門框,支撐着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我也但願不是!可是掌櫃的,咱們楊嬤嬤一大早就出去,現在都什麼時辰了,按理這個時候她早就把飯給做好了,可是你看,她根本就沒有回來。”
“是啊,還是去確認一下吧,倘若不是,我們也好放心是不?”吳大夫也過來勸道。
花似錦強自打起精神,往店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安慰自己:“行,那我就去確認一下,萬一不是呢,我們這豈不是白擔心。”
大牛連忙說:“掌櫃的我陪你去。”
兩人很快就來到出事的河邊。
花似錦遠遠地瞄了那個屍體一眼,遠遠地瞄見了那個屍體身上穿的,正是楊嬤嬤那熟悉的衣裳。她心裡一抽,眼眶猛地就紅了。
只是那麼遠遠的一眼,她就已經確認,那就是楊嬤嬤無疑。
她忽然蹲在地上號啕起來,一步也不願再走近前去了。她好怕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會擊碎她最後的一線希望。
“掌櫃的……”大牛見她停住腳步,徘徊不前。他也就跟着遲遲疑疑的。
花似錦將大牛向前推了一把,吸着鼻子帶着哭腔哽咽着:“大牛,你過去,你去看看是不是嬤嬤?”
大牛見花似錦面容悲愴,不忍拒絕她,只得硬着頭皮走近前去看了看。
然後大牛站在那裡,久久沒回過身來。
確實是楊嬤嬤,雖然她已經被河水泡得膨脹而變形,但確實是她。
花似錦遠遠地看着大牛邁不開步,在那裡抱頭蹲着痛哭,她就明白了,她心中最後的一線希望,已經徹底破滅。
晶亮的液體悄悄漫過眼眶,心頭的所有縫隙都被悲傷充塞。
她還記得,當她穿越到這個世界,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忠奴楊嬤嬤。亦奴亦母的楊嬤嬤,給她在這個朝代的孤寂帶來過溫暖的慰藉。
當那溫熱帶着苦鹹的液體滾過臉頰,花似錦在心裡默唸着:“嬤嬤,你一路走好!如果你是含冤而死,我一定會替你手刃仇人!”
接下來的幾天,花似錦收起悲痛,井井有條地處理了楊嬤嬤的身後事。
期間趙煊派了人過來幫花似錦的忙,倒也讓她省了不少心。也虧得趙煊派來的人,楊嬤嬤的身後事才能辦得了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