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菜的嘴角微微往上彎了一下,笑道:“因爲,下一次,你就沒有那麼幸運能遇到我們幾個保護你了,這裡非常複雜,以你的能力,還不能夠單獨闖進來。”
我沒有再說話,因爲通過他們幾個的分析解讀,此時的我所需要消化的信息量非常的巨大,頭腦裡不斷地閃出了各種爲什麼。
雨水已經停了,地上的泥土還殘留有大量的積水。
黑人組長始終在雨中保持着標準的軍姿,手中的加特林一觸即發,他神情嚴肅地看着我們幾個人,雖然他已經是一縷鬼魂,但不失軍人的堅毅。
我向前眺望,發現周圍一片都是黑色夾帶着一絲絲亮光,慢慢地前面兩百米處開始起霧了。
這些霧來得有點突然,也有點奇怪,是紫色的,正慢慢向着他們靠近。
阿普見狀,立刻趴在地上,用手指指着前方十一點方向喊道:“全部人分散,尋找有利地形,保持耳麥頻道,準備進行攻擊!”
阿菜迅速掃視了一圈周圍,然後找到了一個最佳的伏擊位置,只見他沒有在原地做過多的停留,扛着自己的***快速奔跑過去正南方向的反斜坡上。
黑人組長則是扛着加特林重機槍往正西南的方向跑去,然後趴在地面上麻利地更換着**。
阿普沒有挪動位置,就在東南方向的位置架着槍,M249重機槍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下,透露出一股冰涼的殺氣,隨時可以收割無數條性命。
我看着他們幾個人在進入戰術位置,問道:“這是準備幹嘛?不是說這裡都是虛幻的麼,怎麼還這副陣勢?”
阿普解釋道:“這裡始終是戰場,是我們鬼界的戰場,就算是虛幻的,那也得反擊,不然的話,等會對面那幫小嘍囉殺過來了,我們就只能被吞噬了!”
來到虛幻之境了,仗還是要打的,但具體怎麼打,那就得看他們了。
人間有人間的規則,那麼鬼界也有鬼界的邏輯,各有各的生存活法。
黑人組長和阿普的位置形成了交叉火力網,只要前方區域有小嘍囉闖入,他們就能在短時間內進行絞殺。
而阿菜在正南方向的反斜坡上觀察,倘若有漏網之魚或者敵方首腦出現,那麼以他狙擊手的能力和射程,隨時可以一槍擊殺!
耳麥裡傳出了黑人組長急喘的聲音,好像很驚恐似的,但在驚恐中又不慌張,彷彿這些事以前已經遇到過一樣。
我站了起來往前眺望,看到了一片紅點出現在遠處的天空,緊接着,在正前方飛來了一隻紅色的眼睛。
我驚呼,是鬼眼!
“砰!”阿菜從身後開了一槍,子彈準確無誤地射中了那隻鬼眼,緊接着那隻鬼眼便像墜落的流星一樣,帶着熒光紅的尾巴劃過天空跌落在地,隨即化爲一灘熒光紅的液體。
“三點鐘方向目標出現…”
“七點鐘方向目標出現…”
“無法觀測目標…”
“三點鐘目標離射擊區域還剩150米…”
“一點鐘方向霧氣太重,視野不清…”
阿普對着我笑了一下,他有兩個酒窩,他臉上此時寫滿了堅毅與無懼。
“砰!”
“砰!”
後面再次響起了兩槍。
阿菜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報告,已經擊殺三隻鬼眼!”
看到此時的環境,我眼眶裡溼潤了,淚水也留了出來,炙熱地流過嘴脣,此時的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和他們共進退,一起抗擊這些進攻的嘍囉。
阿普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記住了,不要再踏上石九湖,這裡有很多未知數,你要回到屬於你的地方。”
我還沒來得說話,他就用刀形掌在我的後面將我給打昏。
倒下地上的那一刻,我聽到了阿菜最後的聲音:“進入作戰狀態,更換**,使用特殊彈頭武器!”
黎明到來,露水打溼了我的衣服。
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我醒了過來,當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光線刺激着眼睛,旁邊放着一些食物。
我感覺到腰痠骨痛,頭好痛,彷彿要裂開了似的,感覺已經沉睡了很久,我第一時間向周圍觀察,希望能尋找到阿菜他們。
但是很失望,周圍一片狼藉,土地裡留下各種凌亂的腳印,空氣中瀰漫着陣陣的血腥味,濃重刺鼻,樹枝上的火還沒有完全熄滅。
但是奇怪的是,地上沒有任何的屍體,我晃了晃腦袋,努力使自己清醒起來,想起了阿普在我昏迷之前說過的所有話。
我試着抱着僥倖的心態,相信奇蹟會出現,或者他們就在附近,於是向着周圍大聲地吶喊着“阿菜,阿普,黑人大哥,你們都在哪裡?出來啊!我是乙闕!”
大山裡傳着迴音,我喊了很久,最後精疲力盡了,阿菜他們依然沒有出現,沒有奇蹟的出現,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這次,我不爭氣的淚水流了下來。
我看到身旁有幾塊破木板,隨即我將他們名字刻在木板上,並給他們三人立了個大墳。
阿菜,埃塞俄比亞人…
阿普,埃塞俄比亞人…
黑人組長,布魯克斯旺達,埃塞俄比亞人…
我想起了和他們一起度過的那短暫時光,想起了和他們並肩作戰的時刻。
一起在遭遇戰中逃亡叢林,一起從屍林中逃出生天,最後在午夜中抵抗鬼眼。
我將旁邊能帶的東西都帶上,口中嚼着口糧,將剩餘的那些食物捆綁在揹包側面,在地上颳起了一小堆含血的泥土,用一塊布包好,疊成四方形,這是戰友的血,他們血灑此地,要好好保存紀念。
在充滿了未知的石九湖裡徒步數天,還算順利地走到了湖邊,並且和劉老頭相遇。
劉老頭在此等候多時,而且鎮魂釘也已經被他更換完畢。
更換的鎮魂釘並不是我之前手上那根,我手上的那根鎮魂釘早已經弄丟了。
劉老頭等了我幾天了也沒見人影,所以就將手上帶進去的那根舊的鎮魂釘替換進去了,雖然有些破舊,但還是寶刀未老,還能應付一段時間。
回到石九湖的最外圍,也是下午的時候了。
經歷過裡面的虛幻之境,我更加懂得了落葉歸根的重要性,現在想想,大伯的屍魂還葬在石九湖,是極爲不妥。
上到了一定年紀的人,他們的心願也是基本如此,在死去之後都回想着落葉歸根,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安葬,魂歸故里。
經過商議,我和劉老頭合力將大伯的骨灰整理好,然後由我直接把大伯的骨灰帶回鄉下好生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