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踏進江北酒店後,瞬間整個人冷得發抖,裡面的溫度與外面相差得天和地,宛如一門之隔便曉夏冬。
大門的前方十米處是服務檯,檀木製成的服務檯略顯古韻,桌面上的文件擺放得整整齊齊,在它後面,是一副蓬蓽生輝的巨龍盤旋壁畫。
江北酒店早已人去樓空,但裡面的一切擺放依舊是老樣子,地面鋪滿血紅的地毯,一直延伸到旁邊走廊盡頭,燈火通明走廊寬約三米。
天花板上垂釣下來的吊燈恰好在大堂中央,潔白的牆壁被暖白的燈光映照得異常澄亮。
明華鋒輕車熟路地走在前方,在服務檯的右邊快速拐進另一條通道,我迅速跟上去。
纔剛轉角,我也就剛跟上,明華鋒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面前人影也沒一個,只剩下一條筆直的通道走廊,紅色的地毯邊緣鑲嵌着金色的包邊,大概有五十米長。
這是什麼情況!
又出現什麼事了!
我頓時慌了,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而且周圍的一切貌似也在不經意地發生微妙變化。
我留意到服務檯後面的牆壁,原本是巨龍盤旋的壁畫,還散發着金光,而現在卻是被一團黑氣縈繞。
看來邪乎了,這一年來跟周教授他們走南闖北,多多少少也曉得一些基本的異象,就目前情況來看,難道現在是遇上了鬼打牆?
這可怎麼辦,沒了明華鋒帶路,我一個人怎麼去找靈嬰被封印的位置,而且誰也不知道一年過去了,這裡面除了靈嬰是否還還存在着其他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冷風吹過,脊背涼颼颼的,一不小心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頃刻遍佈全身。
我猛然轉頭,後面的服務檯依然還在,只是大門口的玻璃門已經不知去向,原本應該是大門的位置,現在只剩下一面慘白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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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發生了詭異的變化,而且還是慢慢地移動着變化着,只是稍稍轉過身或者不留意,眼前的一切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變化,前臺旁邊的瓷器是擺在左邊的桌子上,當你眨了一下眼睛後,它就不見了。
看來是遇上了對手了,纔剛進大門就遇上這樣的鬼打牆,想必對方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覷,這裡面除了靈嬰,肯定還有其他異物!
此時想退後按原路返回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後面的退路也不一定是真正的退路,而且在鬼打牆裡根本就沒有退路可說。
現在只有不斷地往前走纔是上策,停在原地就如被敵人瞄準一樣,只會越來越危險。
既然遇上了鬼打牆,無論我怎樣掙扎也是無用的,因爲這相當於是進了另一個世界,任憑怎樣折騰也絕對走不出。
除了不斷地往前走,暫且可以做的就是等待明華鋒救我,只有外面的人解救纔可以走出鬼打牆,如果沒有人解救我,那就只有在這個永無止境的世界裡等死。
我相信明華鋒還沒走遠,他會回來救我的。
在沒被救出來之前,我要想辦法周旋,不能坐以待斃,既然有異物想故意困我,那也不能像砧板上的豬肉隨意被它宰殺。
雖說自己不是大能之人,但也不是善茬,跟周教授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了,學到的東西也足夠對方掉層皮。
我從黃布包裡抽出桃木劍緊握在右手,再摸出八卦鏡疊在桃木劍的劍柄處,然後沿着筆直的走廊徐徐向前行。
不管走廊裡待會是否會出現髒東西,爲了存活下去,就算是閻王管不了那麼多了,人擋殺人,佛擋照殺!
走廊的兩面牆上掛着幾幅油畫,這些油畫應該是出自大師之手,栩栩如生的人像和風景在油墨下的點綴,把把走廊裝飾得大氣上檔次。
我瞟了一眼油畫,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重,總感覺油畫有什麼不妥之處。
敵在暗,我在明,往前小心翼翼行走時,總覺得有雙眼睛潛伏在暗裡靜靜地觀察,那種被別人窺視的感覺,讓我除了驚悚還是驚悚。
你不知道它會不會突然間從身後蹦出來,然後牢牢抓住你的胳膊手腿就咬上一口,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存心玩你。
老話說得好,人最痛苦的不是貧困顛倒,而是活活被折磨地生不如死,特別是被鬼整得死去活來,那滋味不好受。
鬼打牆則是鬼整人的最好例子。
走廊裡的氣氛有點壓抑,而且我也能感覺到周圍的氣溫在慢慢降低。
放眼望去,在筆直的走廊上,中間有個向右的路口。
我心中猛然一蹬,前方拐口處沒有被燈光照射到,有些昏暗,會不會有東西藏在那等着我。
想到這裡,我立馬靠到一邊去,緊貼着牆壁,桃木劍舉在胸前,貓着步往前挪去,高度警惕時,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牢牢地盯着那個路口。
等會一旦發現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我手中的桃木劍可不是擺設的。
踏在軟綿綿的地毯上,我的呼吸變得慢而沉重,但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此時,周圍安靜得要命,只剩下心跳聲充斥在走廊裡,快要來到拐角處,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心想,轉角處會不會遇到什麼東西?
我往那個拐角處探腦出去,快速地掃視一眼。
“靠!”正當我想驚呼的時候,一張粗糙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我的嘴巴。
我手中的桃木劍用力往前刺去,誰知又出現一隻手突如其來嵌住我的右手,像被鐵鉗夾住一樣,緊繃有力。
一秒還沒到,他用力反轉我的手腕時,桃木劍和八卦鏡從右手滑落,而他順勢用小腿夾住桃木劍並緩緩放在地上。
到底是誰,看來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奪我的寶貝!
我猛然轉過頭,幸好對方沒有矇住臉,終於讓我看清了他是誰。
是大伯!
大伯示意我不要說話,細聲說道:“噓!別出聲,我帶你離開這裡,什麼事等安全了再說。”
看到一年不見得親人,心中突然有股熱淚盈眶的感覺。
大伯能出現到這裡,直覺告訴我,他肯定也是我們的同行,現在沒時間討論大伯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相信待會他會告訴我答案。
此時,我心中隱隱有種久違的感覺,沒想到在這能遇上大伯,和他已經分離了一年,此時重逢,當然壓不住內心的歡喜。
我尾隨大伯的步伐,快速進了那個路口,在裡面有兩個門口,一個是電梯門口,一個是樓梯門口,只見大伯不用費多大的力氣便把電梯門外層拽開。
看到他在這裡撬開電梯門,我就好奇問道:“大伯,拽開電梯門幹嘛?”
大伯一本正經道:“這是牆眼,從這裡可以離開鬼打牆。”
“這裡面沒電梯啊,怎麼離開?”
“跳進去!”
“這裡真的是牆眼嗎?”我有點不相信這黑漆漆的電梯口是牆眼。
大伯在旁邊催促道:“不是牆眼的話我帶你來這裡幹什麼,快點,時間不夠了。”
望着陰森的電梯口,我不禁往後退了幾步。
如果往裡面跳下去,萬一不是牆眼,那麼我就會掉到負層十樓,相當於從十樓跳下去。
因爲江北酒店原本就是娛樂、住宿、餐飲三合一的酒店,負層的全部都是各種賭博的設施,自然會有電梯通往下面。
這時候,我想起周教授以前所說的,在鬼打牆中,一切都是虛擬的,切忌感情用事。
想到這裡,我不禁疑問,面前的人真的是我大伯嗎?
雖說剛剛沒有質疑他的理由,但現在面臨的事情可不簡單啊,多多少少心裡還是有一些疑慮,就比如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我真的要跳下去嗎?
萬一這裡不是牆眼,那我跳進去豈不是自尋死路?隨着一連串的疑問穿梭在腦海之中,使我頗感壓力,我用力晃了晃沉重的腦袋,整理思緒。
在這樸素迷離的江北酒店,明華鋒一進來就不見了,而此時大伯卻突然間出現了,大伯他此時此刻不是應該在一百公里外的城市裡,和大伯孃陪讀他的學霸兒子讀大學嗎?
眼前這個大伯的身份我還是很有必要確認一下,由此,我的心裡警惕起來,但這份警惕卻不能掛在臉上,也不能從語言中流露出來,於是乎我臉上裝着好奇的樣子詢問:“大伯,你怎麼會來這裡的,你不是應該和大伯孃陪讀了嗎?”
大伯看着我,眼睛微微轉了一下,說道:“其實,我也是道士,一年前,就是你離開的那個時候,我就和周國祥等人來這裡剿滅靈嬰,後來因爲沒辦法徹底消滅,就封印了起來,而我必須要留下來負責看守,不能讓別人來故意喚醒靈嬰。”
“那怎麼周教授他們當時怎麼不告訴我呢?”
“肯定不能告訴你啊,你當時什麼都不懂,而我就在這裡生死未知。”大伯語氣顯得有點急速,催促道:“快點,這裡不安全,等出了這個鬼打牆再跟你詳細說說。”
“那大伯,你怎麼會知道這裡有牆眼?”
“我也是行內人,在這都一年了,在這座酒店裡哪裡有牆眼,死門等等這些,還有啥不知道的呢?”
我眉頭一皺,試探性再詢問他:“大伯,在鄉下里的乙輝伯他常年病痛纏身,一向都是由你來負責治療照顧的,你在這裡這麼久,誰照顧啊?”
眼前的大伯突然停頓了一下,略微片刻才說道:“一年前,他的家人從省城回來把他接去省城最好的醫院治療了。”
當他說完這句話時,我便將手中的羅盤扣在揹包裡,桃木劍也順勢別在腰間。
“快過來,怎麼那麼問題問呢,時間不多了,離開這裡再跟你詳細說。”大伯顯得有些不耐煩,左右掃視着兩側牆壁,非常警惕的樣子。
果然,身後的走廊猶如大伯所說一樣不安全,從背後侵襲而來一股寒流,煞是逼人。
而電梯門處卻恰恰沒有寒氣,反而有一股溫暖的小氣流微微涌出,難道這真的是牆眼?
不過,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因爲面前這個如假包換的大伯已經露陷了。
“嗖…茲…”
後面突然陰風侵襲,面對不知名的襲擊,我來不及回頭察看,因爲一分鐘之前就已經曉得預料到是什麼情況。
“跟着我跳進去,別看這是深不見底,但這裡就是牆眼,只要你進入了,那就可以出了這個鬼打牆,裡面其實就是一個房間。”大伯說完後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別再浪費時間,讓我趕快過來。
此時此刻的我看着大伯後退兩步,只是輕笑地揚了揚嘴角,隨後右腳一停前腳一頓,一秒不到,整個人箭步衝出,就像航空母艦上的殲擊機起飛一樣,直接朝着電梯口的方向彈射過去。
大伯在電梯口那裡抓着門,而我來到他的面前時,腳步戛然而止,一個急剎車,右腿後蹲,左腿也跟着快速蹲下,弓着腰的同時,雙手疾風般往後伸出,左手精準地抓住大伯的衣領,而右手卻是牢牢扣住他的手臂。
緊接着,側身來個熊腰背山靠,一口氣悶了似的,把冒牌貨大伯扛起在背部,屁股一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順勢往電梯口扔去。
“砰”一聲,大伯的身體由於處在重力下垂的狀態,然後做自由落體運動,在跌落的速度不斷增加,狠狠地撞進電梯口的欄匡,恰好卡在電梯裡的橫匡中,然後再次垂直下跌。
電梯口裡傳出了哐哐噹噹的響聲,看來這個冒牌貨大伯被摔下去的時候撞擊了不少鋼架。
‘孫子,你這是作死嗎?敢把我扔下去!’電梯井裡傳來了冒牌貨大伯的怒罵。
‘我不但敢把你扔下去,我還敢送你一口百年濃痰!’我說完後便故作用力咳嗽,狠狠地朝着空洞的電梯口裡吐出一口痰。
幸虧我留了個心眼,這個鱉孫居然敢冒充我的大伯,差點就被他騙了,也差點就在這裡丟了小命,真是不知好歹!
全世界都知道乙輝伯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百年,是我老祖宗的兄弟,他連這點都不知道,還好意思假扮我大伯,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隨着電梯井裡哐哐噹噹的撞擊聲傳出,突然間“砰!”的一聲過後,電梯井裡恢復了安靜,從聲音判斷,冒牌貨大伯已經跌落到負層十樓。
‘操!’電梯口裡又傳出怒罵,聲音在電梯裡久久迴盪。
這個時候的我,居然在鬼打牆裡遇到冒牌貨大伯,然後還將他給摔下電梯井裡,心中那股舒爽是可想而知,但轉念想到,既然假冒我大伯的人已經出現了,那看來一直藏在背地裡的那些東西已經開始按耐不住了,是準備朝我下殺招。
或許,剛剛出來假冒我大伯的只是小魚,而大魚還在潛伏。
小魚都那麼厲害,居然能以假亂真,差點就把我給騙去跳電梯口,如果大魚出擊的話,那我肯定只有等死的份。
不管怎樣都好,此地不宜久留!
我利用餘光快速掃視一邊,儘量留意附近有沒有特別之處,可能背地裡的大魚藏在附近也不足爲奇。
現在江北酒店裡面的實際情況,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也遠遠比我想象中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