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替你包紮傷口。”
感覺到這狼崽子在自己懷中異常焦躁不安,好幾次都想突破出口奮力逃走,傅苑君爲了打消它的戒心讓它得到良好的醫治,先用溫柔的眼神與它對視。繼而柔聲細語的與它溝通着。
發現小狼漸漸放下了警惕之後,她又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撫摸着它的小腦袋,繼而又順着毛髮從頭頂緩緩挪至背脊。
“嗯,真聽話,乖,我給你上藥,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不知是因爲傅苑君本身就給人或動物一種親切友好的感覺,還是因爲那狼崽子真的被她所俘虜了,慢慢的,他竟趴下了傲嬌的小腦袋,也收斂起了眼中的悲傷與兇光。那副溫順的樣子,似能讓她隨意擺佈了。
旁邊握着藥膏的雨荷直接就看呆了,傻傻的不知該幹什麼了。
傅苑君瞥了她一眼,善意的斥責道:“雨荷你再這樣愣着,這小傢伙估計就該疼死了,還不來幫忙?”
“呃……是,小姐。”
儘管這狼崽子看上去已經不會再有任何威脅,那眼神也如此的天真無害,可一想到它本性的兇殘,雨荷靠近它時還是有些畏手畏腳。好在傅苑君從小就以醫院爲家,對於包紮上藥這些事情簡直嫺熟得就跟穿衣吃飯一樣。
只需一柱香的功夫,狼崽子的腿傷就處理得妥妥當當了。
小狼似乎也感覺到傷口沒那麼痛了,開始試着要從她的懷裡爬起來,可還沒站穩,又一個“撲通——”就跌倒了回去。小狼倍感憋屈,瞪着一雙眸子東望瞧瞧西望望,又不好發火,只能獨自“嗚咽”幾聲。
雨荷將一切看在眼裡,不由樂壞了:“呵呵,小姐,你看這傢伙還挺有骨氣的嘛,你才醫好它,它就想跑。”
傅苑君也笑笑道:“是啊,也不知它是怎麼傷着腿的。”感慨的話落,她又自顧自的垂下頭,對着懷中的狼崽問道:“小東西,你媽媽呢?你爲什麼不跟着它要獨自跑出來呢?”
小狼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是探出腦袋瓜四處瞧,沒瞧見什麼以後,又把腦袋往傅苑君的手上蹭,彷彿是想尋找什麼安慰似的。
“雨荷,看你也挺喜歡它的,要不抱抱它如何?”
雨荷臉色一變,趕緊揮揮手道:“不……不……不了,我不抱了。”
“怕什麼呀,小東西軟軟的,很舒服。再說,你剛剛不也抱過嗎?”
“那是因爲我不知道它是狼啊。”
雨荷坦白的迴應着,畢竟狼對普通人來說,殺傷力太大了。小時候長輩講的每個恐怖故事裡,幾乎都是跟狼有關。
它們兇殘,它們冷酷無情,重要的是,它們吃人。
“好啦,我不勉強你了。去把屋裡的肉餅弄些過來,看這傢伙怕是餓着了。”
“好,小姐你等等我。”
不消片刻,雨荷就端着一碟肉餅來了。
狼崽子用靈敏的鼻子,很快就嗅到了食物的味道,當下也顧不得腳上的傷,直接就從傅苑君的懷中鑽了走。
傅苑君看着它溺愛的笑了笑道:“別急,不會餓着你的。”
考慮到狼一般不吃素,傅苑君便親自將肉餅裡的餡兒給弄了
出來,看着小狼吃得如此歡呼,雨荷忍不住埋怨道:“小姐你看,只吃餡兒不吃皮。簡直比我們還會享福呢。”
“沒辦法,它的天性如此。”
“也是,不過小姐,現在它的腿已經包紮好了,這吃也吃飽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小姐,小狼失蹤了,它的爹孃應該會很着急。你覺得它們會不會找到我們這裡來啊?”
經雨荷無意的這麼一問,傅苑君原本嬉笑着的面容瞬間一僵,看着小狼那吃飽時的憨厚可愛模樣,她的神情漸漸變得恐懼。
她忽地想起那一個夜晚……
那匹叫“十娘”的母狼,就那麼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她面前。月色下,它有着如匕首般鋒利的獠牙,幽暗的眼睛像極了夜裡的鬼火,尖長的上顎骨,給人一種能毀滅一切的力量。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快隨我一起把這小狼帶離這裡。”
就在傅苑君想立即將那狼崽子帶回上次自己誤闖過的那片叢林時,卻聽耳畔響起了雨荷尖銳而驚恐的聲音。
“啊——小姐,你看……”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她周身蔓延,在她意識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嗷——”
母狼的嗥叫聲,幾乎穿透了她渾身上下的每一處毛孔。
她轉過身去, 那隻身長約兩米的雪狼,正虎視眈眈的盯着她和雨荷,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有着透人心脾的寒意。
“小姐……”
從未見過這種陣仗的雨荷,當即嚇得雙腿一軟,整個人直接癱倒在地。
傅苑君的心也慌了,看着那兇扈高傲 的“十娘”,她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對峙了片刻,直到它憤怒的張開了血盆大口,弓起的腰身,似已做好了襲擊之姿。
“小姐,難道我們要死在這裡嗎?”
雨荷顫粟的問着,眼中不知不知已經噙起了淚水。
傅苑君輕嚥了着唾沫,看着眼前這窮兇極惡之物,它的殘暴,貪婪,戾氣,無不讓人害怕。
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小狼崽突然瘸着一條腿“吭哧吭哧”的朝母狼奔去。
但見它俏皮的搖着小身板,發出撒嬌的聲音,那幸福的模樣,就像找到了最終的歸屬感。
“十娘”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臉上的兇光瞬間一斂,繼而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狼崽子身上。看到狼崽子朝它奔來,他先上前迎接了一步,隨後又仔細的圍着那小狼崽轉了個圈,那專注的模樣,似在觀察什麼。
這邊的雨荷,渾身已被冷汗浸溼,渾身上下軟得沒有一絲力氣。
“小姐……小姐,這該怎麼辦?”
“雨荷別動,不要害怕,事情還有轉機……”
她心虛的說着,哪怕眼下的局面,她自己也拿不準。但爲了安撫雨荷的心,她還是強力支撐。
“嗷嗷——”
小狼調皮的環上“十娘”的腿,然後將小腦袋往它身上蹭了又蹭,那親密的樣子,簡直羨煞旁人。
母狼逗了一會兒自己的孩子,突然又將目光轉向了傅苑君這邊。
雨
荷嚇得忙把頭一埋,連直視對方的勇氣都沒有了。
傅苑君似乎卻從對方疑惑且懷疑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只能鼓足最後的勇氣與它對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十娘”臉上的兇光也逐漸平息。在小狼崽無限打滾撒嬌的攻勢下,它竟然主動放棄了與傅苑君對視。
隨後,在二人皆不得其解的情況下,“十娘”竟將小狼猛的銜了起來。狼崽並不情願的掙扎起來,母狼卻視若無睹。
緊接着,在傅苑君和雨荷眨眼之際,那母狼竟咬着小狼轉身走了。
雨荷不可思議的與傅苑君對視着,眼中閃爍着“劫後餘生”的喜悅。
可這份喜悅並沒有持續太久,卻見那沒走幾步的母狼又突然頓住了。雨荷的心再次揪緊,不明白母狼要做什麼。
咬着狼崽的母狼驀地回頭,那赤果色的眸子緊緊凝望着傅苑君許久。那眼神不再有一絲的兇殘和冷酷。反之,竟有着一種讓人說出來的溫和與感動。
就在傅苑君完全沒理解這眼神的大概意思時,那母狼已經徹底叼着狼崽走遠了。這一回,再也沒有留戀,再也沒有回頭了。
可即便如此,鑑於方纔的威懾過大,雨荷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慘白的臉色,簡直就跟大病了一場似的。
“雨荷,都走了,別怕了……起來吧……”
傅苑君小心翼翼的去摸她,才發現她渾身溼透了。
“小姐你讓我再緩緩,我現在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你放心吧,它不會傷我們的。”
“太可怕了,小姐,差一點,我們就死了。”雨荷心有餘悸的說,想起剛剛那一幕,她的手還不受控制的抖。
傅苑君也鬆了口氣,擡起的衣袖拭了拭額際的汗:“沒事了,虛驚一場罷了。”
“小姐幸好我們剛剛是救了這小東西,不然的話,肯定會被撕成碎片。”
“也許吧……”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好人有好報了。要是剛剛小姐和我一樣心懷畏懼,對那小傢伙的生死置之不顧,那麼結局恐怕完全不同了。”
“雨荷別說了,我扶你起來吧。”
“嗯,小姐,都怪雨荷沒用。不能像小姐那樣淡然處之。”
面對雨荷的羞愧,傅苑君只能無奈的苦笑道:“你真傻,我哪裡淡然了,你以爲我不害怕嗎?現在我的心臟,還撲通撲通直跳呢。”
“是嗎?”雨荷跟着自嘲一笑,繼而勉強起身道:“小姐,你說這安南王府怎麼會有狼啊?以前在京中聽聞這安南王喜歡與狼爲伍,我一直以爲這只是謠傳,難道是真的?”
“其實我也不知,不過眼下看來,應該是真的。”
“天啊,太可怕了,這人怎麼能跟狼相處?他一點都不害怕嗎?”
“狼雖然殘暴狡詐,但也是有靈性的動物,只要人類以誠待它,它們也會善待人類的吧。”
“可是它們會吃人,而且你也說了,狼的天性本就……”
“王妃……王妃,你怎麼還在這裡呀?”
就在雨荷話音未落,月環卻不知從哪裡匆匆跑了過來,焦急的臉上,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通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