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裡其實是很在乎這個奶奶的吧?儘管之前的三十年他們根本就沒見過面。可是親情的力量是神奇的。
思及此,周沅淺忍不住對老太太說:“奶奶,您一個人住在這裡挺孤單的吧?不如這次跟我們一起走?我們在城裡的房子很大,比你這裡住着舒服多了。”
老太太笑了笑,搖頭說:“好孩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這樣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可以活,就不會打擾你們了,我在這裡住着挺好的,街坊鄰居,前門後院的人都熟悉得很,出門去買個東西,閉着眼睛都能走個來回,你們覺着這裡不方便,其實我卻住的舒坦的很。”
想想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就愛戀舊,外面的花花世界一千倍一萬倍的好,都頂不上自己住了好幾十年的老房子舒服。可是不爲老太太做點什麼的話,難免的君塵寰的心裡會不舒服。
周沅淺想了一下說:“要不奶奶,我們出錢幫你把這座老房子重新修整一遍,用舊了的東西都換掉,這樣你住着也舒服方便一些。”
老太太搖頭,依舊不同意。
周沅淺開口說:“奶奶,你和你自己的孫子客氣什麼?你要再不同意,就是不喜歡我們,下次我們就不來看你了。”
老太太看了眼君塵寰,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終於點了點頭,答應了。
說服老太太同意修房子,算是辦成了一件大事,周沅淺開心的笑了,果然人老了最看重的還是孫子晚輩。生怕孫子不來看她,便答應了修房子。
其實老太太早看出來,君塵寰和成寰不同,是個很出息的孩子,年紀輕輕,已經是一副極富貴的有錢人模樣。他想盡一點孝心,若是不答應他,只怕太見外。猶豫了一下,這才答應了下來。
午飯之後,周沅淺幫了老太太洗了碗,然後和君塵寰站在院子裡對着這棟很有些年頭的老房子商量着應該怎樣整修纔會住着方便。
屋裡土豆纏着老太太聊天,讓老太太講講這個鎮上的新鮮事。
周沅淺正把自己的房屋整修計劃講給君塵寰聽的時候,互聽屋裡傳來土豆的聲音:“曾祖母,你怎麼哭了?”
只聽老太太那蒼老的聲音帶着幾分哽咽,回答說:“曾祖母沒有哭,曾祖母這是高興的……”
周沅淺看向君塵寰,聽他微微一嘆,開口說:“奶奶興許已經猜到,成寰大約是再不能回來了。心裡傷心了。”
周沅淺這次沒再問爲什麼,她知道,奶奶既然是撫養成寰長大的人,成寰他的一舉一動自然瞞不過對他很是熟悉的奶奶。
奶奶年紀雖大,頭腦卻是清醒,一中午有說有笑,就是沒有提成寰的事。不管怎樣,走了一個孫子,又回來一個孫子,並且還多了個孫媳婦和曾孫,應該是高興大過悲傷。可是想起來沒了的那個孫子,老太太的心裡還是會難過,那是他一首帶大的孫子啊……
小鎮上沒有像樣的旅館,日暮時分君塵寰驅車去了距離小鎮最近的小城裡才找到可以入住的酒店。
既然白天的時候老太太已經答應了,讓君塵寰出錢給她整修房子,晚上臨睡的時候周沅淺便提醒他:“你要早點安排人來給奶奶整修房子啊。”
君塵寰今天終於見
了他的親奶奶,心情似乎有點複雜,聽了周沅淺的話後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點頭應了聲。
“整修房子期間,老屋不能住人,要不幫奶奶找個舒服的住處?”周沅淺又問。
這次君塵寰顯然將思緒轉移到了周沅淺的話題上,回答說:“我明天就讓人安排施工隊來整修老屋,至於這期間奶奶的住處,就在那個鎮上找個像樣的地方暫住就好。”
“啊?這樣不太好吧,你好不容易找到你的親奶奶,不用這麼敷衍她吧?”按照周沅淺的想法,失而復得的親人,必須得好好地善待。
君塵寰搖頭說:“你不懂,我這些年樹敵太多,對奶奶太好了,落在有心人的眼裡就是禍事。她不肯跟我們去海沙市,我便不能很好的照顧她,倒不如對她冷淡些,讓別的人猜不透。”
周沅淺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說,打了個哈欠,牀上躺了,開始睡覺。明天又要原路返回,雖然是自駕遊,可是時間都浪費在了路上,怪疲累的。
從小鎮返回海沙市之後,沒過幾天,便又送了土豆去A國。緊接着君塵寰自己給自己放的長假到期。很快地生活就又恢復了平靜和忙碌。
生活安逸了下來,就容易產生更多的需求。飽暖了之後,就會產生新一層次的慾望。
這個夏天,七八九月,周沅淺看似空閒,外出活動甚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家裡呆着。可是沒人知道每天晚上君塵寰都會拉着她在牀上練上幾回才許她睡覺,白天裡何姨更是想方設法的給她灌各種湯藥。
無疑,事業有成,家庭和睦的寰少這是想要二寶了。
九月過後,天氣逐漸涼爽起來。蟄伏了一個夏天的周沅淺終於在君塵寰那裡爭取來一週的假期,可以出門去放放風了。
其實周沅淺能夠去的地方不多,除了姐姐家,大約就只有阿翹那裡可以去了。姐姐懷孕了,算算月份,已經到了行動不便的時候,這個時候還是不去給她添麻煩的好,於是,周沅淺訂了去B市的票,去看看阿翹。
此去B市,老朋友間敘舊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便是身體完全康復了的阿豹在迴歸工作的同時很是高效的把和阿翹結婚的時間也訂了下來,再過一個多月,天氣徹底涼爽下來的時候,阿翹就要和阿豹結婚了。
作爲好閨蜜,周沅淺自然是要去陪她料理些婚前事務的。
這天秋高氣爽,周沅淺抵達了B市。難得的外出讓她心情很是不錯。
一路來到新廠子,在總經理室裡找到了阿翹。眼下廠子已經走進了良性的運營階段,君塵寰當初派來看廠子的職業經理人已經被調走,現在的廠子中大小事務全都由阿翹自己一人裁決。
不得不說,經歷了之前的種種波折,現在的阿翹已經從實戰裡面領會了真知,各方面能力足以媲美職業經理人了,廠子上下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員工們個個鬥志昂揚。
對於這家廠子,周沅淺是絕對放心的,就算出了難題阿翹應付不來,那不是還有阿豹可以站出來解決麼。阿豹當初能將君塵寰手下的黑道生意打理的風生水起,不講道理的黑道生意都能做得那麼好,講道理的白道生意根本不在話下。
阿翹見周沅淺來了,很是驚喜意外,忙站起身
來招呼:“淺淺,你怎麼來了?事先也不打電話說一聲。”
“怎麼,我就不能來?或者說我來的不是時候?”周沅淺調侃說。
阿翹笑道:“能來,怎麼會不能來,而且我告訴你,你今天來的很是時候。明天我的大學同學有個同學聚會,你來了正好,可以一起熱鬧熱鬧。”
“這麼巧?”趕得確實很巧,可惜了周沅淺大學的時候和阿翹並不是同班同學,她兩個是做兼職的時候認識的。不過藉着阿翹的同學聚會回味一下自己的大學時代也是挺不錯的。
“現在的人吶,一個個的都只在乎錢,想當初我在學校的時候貧困生一個,他們一個個的笑我是土包子,只看得見家世好長得漂亮的同學,見不得我身上洗得泛白的舊衣服。就是那個時候開廠子資金緊張,找他們借錢,他們一個個的瘟神似得躲着我,現在好了,我們的廠子開起來了,反倒裝出親熱得不得了的樣子請我去同學聚會。”
阿翹一面給周沅淺倒水,一面這麼說。
周沅淺坐在經理室的沙發上,聽了阿翹的話後玩笑說:“他們不知道你要嫁給豹爺,不然還得努力巴結。豹爺現在也是好幾家大型公司的董事了。”
阿翹立刻順着周沅淺的話往下說:“淺淺,你說你的同學要是知道你嫁給了寰少這樣的大財閥,會不會比我那羣同學還要熱情?”
周沅淺白她一眼:“你覺得這樣說當初的同班同學真的好嗎?”
“開個玩笑而已了。”阿翹在周沅淺的身邊坐了下來,“對於金錢,我算是看破了,沒錢的時候,天天想着怎樣才能多賺錢,有錢的時候,卻覺得錢麼,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有時候我在想,爲什麼不早點賺到這些錢,這樣阿蓮或許就不會那樣子死掉。”
隔了這麼長時間,阿翹終於走出了心中的陰霾,可以坦然面對親人的死亡了。
再次想起阿蓮的死,周沅淺心中泛起陣陣微澀,開口說:“人各有命,一個人的心性主宰一個人的命運,即便親如姐妹,你也不能代替她祛除掉她心中的貪婪和虛榮。阿翹你不用自責,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所有的路都是阿蓮自己選的,自己選的路就該自己承擔後果。”
阿翹悵然點頭:“這些我都懂,我就是覺得以前好端端的一個家,說散就散了,心裡怪難過的。”
不想惆悵就這麼蔓延開,周沅淺換上個笑臉玩笑說:“哎呦呦,阿翹這是害怕結婚的時候沒有姐妹當伴娘?放心了,我犧牲一下,給你做伴娘好了。”
阿翹笑道:“就你?你都結了婚了還想當伴娘?就是我願意也得看寰少願不願意啊。”
“給你當伴娘,關他什麼事?”
“誰不知道寰少寶貝老婆寶貝的緊?那簡直就是眼珠子,小心肝兒,小心臟一樣的愛護着,誰敢覬覦就挖了誰的眼睛。”
周沅淺害羞:“瞎說什麼呢,果然要結婚了,嘴巴變厲害了。”
“我可什麼都沒說。”阿翹一臉無辜,“剛剛那些話都是阿豹說的,我就轉述給你聽而已……”
還別說,阿豹還真能說出那樣的話。周沅淺頓時預感日後自己很可能會被阿豹和阿翹兩個合起夥來戲弄調侃。簡直是有異性沒人性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