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急匆匆趕到了樞密院,就聽說公孫沒來,兩人都有些納悶,不是先走的麼,怎麼來得倒晚?正想往回找找,就看見遠處的郊外上空,一顆信號彈燃起……
“糟了!”展昭擡腳就往信號彈升起的方向跑,“公孫出事了!”
白玉堂趕緊跟上。
且說公說一顆信號彈上空,不止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還引起了那些擡着轎子的白衣人的注意。就聽其中一個命令道,“不要轎子了,帶上人快走!”
幾個手下就放下轎子,跑過來一把將公孫拉出了轎子。
公孫跌跌撞撞地被拉了出來後,擡手將藏在自己袖子內的銀針一把刺進了抓他那人的肘部麻穴,那人手一麻,公孫趁機推開他,轉身就往回跑。那個發號施令的狠狠瞪了那個被扎的白衣人一眼,吼了聲,“廢物,連個書生都抓不住!”說完,飛身上前一把攔住了公孫的去路,也不客氣,擡手就去抓公孫的胳膊,公孫哪兒躲得開啊,被抓了個正着,那人下手力道很重,疼得公孫一個激靈……
“你最好老實點!”那人拖着公孫就想走,卻突然聽到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傳來,“不都說開封安全麼?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怎麼還有光天化日搶人的?”
那些白衣人聽後都一個激靈,倒不是這話說的嚇人,而是這說話的人在哪兒,幾人有些搞不明白……可見此人內力在衆人之上。正在原地團團轉,就聽一個聲音道,“在這裡這裡,往上看。”
幾個白衣人和公孫都尋着聲音擡頭,就見旁邊林子靠近路邊的一棵歪脖子樹上面蹲着一個人。這人一身普通的黑衣,扛着把魚竿,乍一看,感覺像是附近的漁郎,但是仔細一看,氣度有幾分尊貴,而且漁郎應該也沒這麼好的功夫吧!
幾個白衣人對視了一眼,那個爲首的將公孫甩給了身後的兩人,對樹上的黑衣人道,“什麼人,少管閒事!”
黑衣人微微地笑了笑,道,“幹嘛那麼多會功夫的爲難一個書生?”
“他們是白衣教的人。”公孫道,“爲非作歹。”
“白衣教?”黑衣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閉嘴!”旁邊一個抓着公孫手臂的人手一使勁,疼得公孫一皺眉。
“喂,人家是書生,斯文一點麼。”說完,那個黑衣人從樹上跳了下來,問公孫,“想不想我救你啊?”
黑衣人說話的腔調似乎是在開玩笑,有些捉弄的感覺,公孫心說,要救就救麼,還有什麼好問的。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無論他能不能救自己,先抵擋一會也是好的,估計不多久展昭就來了。雖然不想求人,但公孫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那人看着公孫點頭的樣子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就笑了起來,對那些白衣人道,“小子,放人!”
爲首的一個白衣人示意兩個手下帶着公孫先走,自己帶着兩人拔劍迎戰那黑衣人。黑衣人抓着魚竿幾個回合就將那些白衣人打趴下了,一轉臉,見那兩個白衣人抓着公孫急匆匆跑進了樹林裡,他也追了過去。
那幾個白衣人費勁地爬了起來,還沒站穩,就看見不遠處展昭和白玉堂追來了,暗道一聲不好,幾人趕緊就往另一邊的樹林裡逃走了。展昭和白玉堂遠遠地看見了公孫乘坐的轎子,和幾個落荒而逃的白衣人,都一皺眉。
“貓兒,像是白衣教的人!”白玉堂道。
“糟了,他們抓先生不知道是有什麼目的!”展昭一躍進了林子,“玉堂,抓活的!”
……
另一頭,公孫被兩個白衣人拖進了林子裡,那個黑衣人三兩步就追到了,擡腳踢起地上的石子,擡手抓了兩顆,對着兩個白衣人的背部丟了過去。
兩個白衣人被丟中之後,一個趔趄手一鬆,他們此時走的是一個下坡,公孫本來就在掙扎之中,這兩人突然一鬆勁,公孫腳下一軟就順着土坡滾了下去。
“唉!”那黑衣人一愣,他大概也忘記了公孫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或者說是個平時走路手腳都不太協調的書呆子,這一下可好,順着山坡咕嚕嚕就滾下去了,山下是河,他剛剛還在那兒釣魚來着呢,趕緊去追。但公孫身子輕盈,打了幾個轉,就滾到了山下,“噗通”一聲直接摔進了河裡。
“糟了!”那黑衣人跑到河邊也不多想,扔了魚竿就跳下了水裡,費了好一會兒勁纔將人撈了起來,走到了岸邊。
公孫喝了幾口水,咳嗽了幾聲,微微地喘着,之前本來就頭暈,剛剛從山坡上滾下來那一下子就更加的暈了。
那黑衣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腮幫子,問,“沒事吧?”
“咳咳……”公孫又咳嗽了兩口,說不出話來。那黑衣人湊過來看看,想了想,道,“該不會是要淹死了吧?給你渡氣怎麼樣?”
公孫聽了一驚,心說我又沒斷氣,誰要你給我渡氣啊,剛想爭辯幾句,但是那人不由分說,已經捱了上來,嘴脣貼着公孫的嘴脣,與其說是在渡氣還不如說是在親他。
公孫想說話但是梗在嗓子眼裡說不出來,只看見眼前人眼角帶出一抹惡作劇一般的笑意,瞬間氣血上涌,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這麼就暈了啊?”那人摸摸下巴,看了看溼漉漉的公孫,道,“帶你回去吧。”說完,抱起人,快步走進了林子的深處。
……
展昭和白玉堂抓住了那幾個白衣人,起先幾人嘴硬,後來被暴打了一頓,只得招認,說公孫是他們抓去的,但是被一個拿魚竿的黑衣人救了。
“黑衣人?”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心說這下糟糕了,要是公孫被白衣教的抓走了,大不了追去紅衣教,或者追上莫華宮,總之有個目標,可是平白無故地冒出來了一個黑衣人,這上哪兒去找去?
“他們往哪兒跑了?”展昭問。
“往那頭的林子裡去了!”白衣人說完,就被白玉堂點了穴道,抓起人放到了高處的樹枝上面。
“待會兒回來再帶走,先去找公孫。”白玉堂話剛剛說完,展昭已經跑沒影了。
“貓兒!”白玉堂趕忙追。
展昭一邊跑一邊自責,怎麼就一大早跟白玉堂鬧起來,連正經事情都忘記了呢,要是公孫有個什麼差錯,那該如何是好啊。
白玉堂在後面跟着也挺窩火,心說這白衣教是他孃的成精了還是怎地,他跟那貓一走開他們就折騰上了。一轉臉,見展昭一臉的自責,白玉堂莫名有些難受,就道,“貓兒,別急啊,他們既然要抓公孫先生,就一定是留着活口呢,不會有事的!”
展昭回頭看了白玉堂一眼,突然腦袋裡就蹦出了一個詞,擡手一指白玉堂,道,“白耗子,白顏禍水!”
展昭說完就往前跑了,白玉堂愣了良久才反應過來什麼意思,氣得他毛都豎起來了。擡腳趕上,就見展昭正蹲在河岸邊,撿起一半浸在水裡的一條白色衣帶,哭喪着臉道,“玉堂,會不會掉河裡去了?”
“不是吧?!”白玉堂立刻傻眼了,叫他倆上刀山下火海都沒問題,但是兩人唯一不會的就是水啊,白玉堂看見水就頭疼,看展昭,“那怎麼辦?”
展昭也急得團團轉,突然就看見旁邊的河岸上一串溼的腳印。
“啊,沒掉下去!”展昭又驚又喜,順着腳印就追去了,白玉堂也鬆了口氣,趕緊追上。
……
在林子的深處,有一座竹製的小閣樓,閣樓下面拴着一匹馬,還有好幾只正在汪汪叫的獵狗。閣樓上面有一間掛着幔帳的小屋,窗戶關着。窗戶裡頭,有一個石臺子上正燃着一小堆篝火,篝火上面挑着兩根竹竿,晾着兩套衣服在烤,一套是黑色的,一套白色。
石臺的不遠處,搭着一張藤牀,牀邊坐着一個黑衣人,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不再是那個漁郎,而像是個貴公子,頭頂束冠,單手支着着下巴靠在牀邊,正饒有興致地盯着牀上躺着的人。
牀上躺的,正是公孫。公孫此時頭髮微亂,半溼半乾地散落在枕邊,臉色蒼白,嘴脣卻是淡淡的硃色,閉着眼睛,呼吸很是平緩,看起來好像睡着了……他身上蓋着一條白色的毯子,露在外面那光潔白*皙的肩膀,說明他沒穿衣服。
黑衣人看了一會兒後,就伸手輕輕地抓起公孫的一縷頭髮,用髮梢輕輕地掃了掃公孫的眉眼。
又過了一會兒,公孫微微皺眉,緩緩地醒了過來。剛一睜眼,看見的是天花板上一串串竹製的風鈴,正在隨風搖曳,叮叮咚咚地響個不停。公孫盯着那串風鈴發起了呆,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呵……”身旁突然傳來了一個人的笑聲,公孫微微一愣,轉過臉,纔看見了那個黑衣人。
“醒了啊?”黑衣人微微一笑,道,“衣服還沒幹,再躺一會兒吧。”
公孫這才反應了過來,低頭一看,自己正蓋着毛茸茸的羊毛毯子……再一感覺,自己竟然光着身子呢。
睜大了眼睛看身旁的人,就見他正拿着一把小刀削着一小根柱子,削幾刀,拿起來看一眼,又削幾刀,似乎完全沒把身邊光着身子的公孫當回事。
公孫臉上微微有些熱,裹着毯子爬起來,道,“你……把衣服給我。”
“還沒幹呢。”那人微微一笑,伸手捏着公孫的溼發搓了搓,“頭髮也沒……”話沒說完,就突然轉臉看着外面,道,“又是追你的?這兩個功夫可厲害!”
公孫一愣,就見那黑衣人對他“噓”了一下,示意他別出聲,擡手拿起旁邊的魚竿,飛身躍出了閣樓。
展昭和白玉堂進了林子後就分頭找,白玉堂拐過一片竹林就看見了那座小閣樓,剛想進去,冷不防裡頭衝出了一個黑衣人來。
那黑衣人一見來的是個白衣人,就誤以爲跟剛剛那羣人是一夥的,立刻衝了上去。
白玉堂見人家不由分說攻上來,側身讓開,擡刀擋住了那人。黑衣人一看到白玉堂的刀,微微一愣,白玉堂也想起了剛剛那個白衣人說的拿魚竿的黑衣人救了公孫,就道,“是你救了公孫?”
那人只是一笑,也不說話,扔了釣魚竿就進招攻了過來,白玉堂可是個經不起挑釁的性子,見人家攻過來,就跟他過起了招來。
展昭聽到這裡的動靜,也跑過來了,一見兩人打得熱鬧,並不插手,飛身上了閣樓,就見公孫躺在那裡。
“公孫先生!”展昭又驚又喜,衝過去問,“沒事吧?”
“沒。”公孫搖搖頭,用毯子裹緊自己,道,“外面誰在打架?”
“是玉堂和一個穿黑衣的。”展昭隨口回答,注意到了公孫沒穿衣服,好奇地瞄了一眼。
公孫臉上發燒,覺得真是丟人,就道,“你快叫他們別打了,是誤會,那黑衣人救了我。”
“哦。”展昭點頭,跑到窗邊,對下面喊,“玉堂,別打了,先生沒事,是那人救了先生。”
話音一落,那黑衣人就收了招跳出圈外,笑道,“五爺好功夫。”
白玉堂也撤了招,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心裡納悶,這人功夫很是不錯,只是江湖上好像沒這號人物。
正這時,林子外面跑來了一個騎着馬的小廝,衝入林中後下馬給那黑衣人行李,道,“二少爺,太師叫您回府。”
那黑衣人有些掃興地將魚竿拾起來,道,“知道了。”回頭對白玉堂和下了閣樓的展昭拱了拱手,道,“有空喝酒。”說完,上馬飛也似的走了。
等人走遠了,白玉堂摸着下巴問展昭,“貓兒,剛剛那下人叫他二少爺,還說太師叫他回府?”
展昭也想了想,道,“哦,他就是昨日剛剛還朝的飛星將軍龐統吧……那個中州王。”
白玉堂吃驚地挑挑眉,“聽說過,打得耶律真落荒而逃的那個?”
“嗯。”展昭點點頭,“應該就是他吧,是龐吉的次子。”
“……”白玉堂愣了良久,突然道,“那老螃蟹祖墳冒青煙了不成?要不然是龐夫人跟別人生的?”
“去!”展昭哭笑不得地瞪了白玉堂一眼。此時,公孫也已經換好衣服從閣樓上下來了,衆人面面相覷,總算是虛驚一場,不過和樞密院約好的時辰也已過了,先一起回開封府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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