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看着納悶,他沿着房頂走了幾圈,發現——邪了門了!整個應天府,大街上別說人了,連個鬼都沒有,而且偏偏,現在還是剛剛入夜。
本來麼,這沒人讓他上哪兒溜達去?總不能一個人上街去傻逛吧。
白玉堂無奈嘆了口氣,落到了院子裡頭。
迴風有些不解地看他,就見他嘆了口氣,道,“算了,早點睡吧,明天去開封好了,還是開封府熱鬧些。”
迴風甩着尾巴刨地——太好了!
白玉堂無奈,進了屋子,安心睡覺了……在牀上翻了幾個身,也就漸漸進入夢鄉了。
睡到半夜,突然被驚醒了。
白玉堂睡覺向來警醒,之所以說是被驚醒的……因爲,街上很多狗在叫。養狗的人家很多,可以看個門什麼的,晚上偶爾一兩條狗叫喚,那也沒什麼……可奇怪的是,怎麼好似滿城的狗都在叫呢?
白玉堂翻了個身,用被子裹住腦袋,心說,“這算什麼?狗兒們開會麼?”
又捱了一陣子,白玉堂有些受不住了,起身打開門出來,就見迴風也在院子裡煩躁地甩着耳朵。
白玉堂出去,摸了摸它的頭,問,“它們在吵什麼,你聽得懂麼?“
迴風歪過頭看白玉堂,白玉堂也無奈,縱身躍上了房頂,往外張望,就見大街上依然是空空蕩蕩。這滿城的狗都在狂吠,但是卻沒有一家人家點燈的。
白玉堂更加納悶了,心說……這可有意思啊!可見,狗不是頭一天這麼叫了,而是天天那麼叫,人都已經習慣了,不然的話,他可不相信一個人都不在意。
想到這裡,白玉堂跳回了院子,在院裡轉了轉……就去找夥計,“夥計!”
可奇怪的是,夥計也沒人答應。
白玉堂一挑眉,心說……這是怎麼的了?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這應天府他也不是頭一回來,這怪事兒卻是頭一回遇到。
白玉堂想了想,眼珠子一轉,四外找了找,最後到了廚房,拿出一個鐵鍋,又拿了一把鏟子出來,到了房頂上,一面敲一面喊,“走水啦!走水啦!”
這招還挺靈的,沒多久,整個酒樓的人都跑出來了,白玉堂趕緊把鍋鏟一扔,閃回了自己的院子裡,假意睡眼朦朧地推開門出來。果然,就見好多人都在外頭尋找火源,邊問,“哪兒着火了?”
白玉堂揉着眼睛,“怎麼回事啊那麼吵?”
夥計趕緊道,“唉,爺,不知道誰在喊,說着火了。”
“着火了?”白玉堂不解,“有人喊麼?我倒是聽到很多狗在叫,這是怎麼回事啊?”
“呵呵……爺,別問了,您忍一忍,這一晚上就過去了。”夥計小聲道,
“一晚上?”白玉堂睜大了眼睛看他,道,“你是說這狗要叫一晚上?這是爲什麼?”
“這個……也不一定的,有時候前半夜停,有時候後半夜聽,總之呢,天亮之前就一定停的。”夥計說着,就想要回去接着睡。
白玉堂攔住他,問,“你給我結賬吧,我走了。”
“走?”夥計吃了一驚,問,“現在。”
“是啊。”白玉堂無所謂地說,“反正我也睡不着,還不如趕路直接走,到了個安靜的地方再睡呢。”
身旁迴風打了個響鼻,刨蹄子——對的對的!早知道剛剛就別停了!
夥計趕緊擺手,道,“不行啊不行!”
“幹什麼不行?”白玉堂不解地看他,“我又不是不付帳?”
“不是。”夥計趕緊搖頭,嘆了口氣壓低聲音對白玉堂道,“晚上出去不得啊!”
“爲什麼?”白玉堂不解地問,“那個……百鬼夜行啊!”
白玉堂挑眉看着他,半晌,笑了,問,“什麼?”
“真的!”夥計無力地嘆一口氣,道,“爺,您大概也知道吧,前陣子,儈河那兒不是洪水,死了不少人麼?”
“嗯。”白玉堂點了點頭,道,“那又怎麼樣?”
“據說啊,那裡死了好多,都是外地過去的官兵。”
白玉堂點點頭,的確有這麼回事情。
“這人死得死在故土啊……客死異鄉,祖上要遭殃的!總得落葉歸根麼。”夥計道。
白玉堂聽後點點頭——倒是有這麼一說。
“那些死者的家屬呢,僱了一批湘西的趕屍人,將大批的孤魂野鬼都運回去,這都好幾天了,我們都不敢出門。
“趕屍?”白玉堂笑了笑,他倒是聽說過,苗地有,湘西也有,這是巫術的一種,屬於白巫……不過,也用不着怕成這個樣子吧。就道,“趕屍的也不是說不能看見,看一眼怎麼了?還有,爲什麼狗那麼叫喚?”
“爺……不是開玩笑的,前幾天有人,就是因爲晚上看了一眼趕屍的……後來,被屍體咬死了。”夥計戰戰兢兢地回答。
“被屍體咬死?”白玉堂更加不解了。
而恰恰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所有的狗都停下不叫了,街上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非常的有節奏和規律。
白玉堂一愣,就聽那夥計和掌櫃的邊喊着“來了”,邊跑回了屋裡去關門落鎖。
白玉堂哪兒會怕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一個縱身躍上了房頂,低頭往下看……儘管他是見過些世面的,但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也有些震愣。
就見遠處的天街之上,有幾隊人走來,這些人都行爲怪異。爲首的,是幾個穿着灰佈道袍的老道士,一手端着一碗水,另一手舉着一個鈴鐺,邊走邊搖着鈴鐺。
他們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着,而最最詭異的,是道士們身後跟着的一排人……就見那些人都穿着全身的素縞,一身白衣那分明就是壽衣,頭頂斗笠,斗笠上面還貼了幾張符咒……這些人動作極其統一,一步步邁得非常齊整,都隨着老道的鈴鐺節奏走着。
白玉堂微微皺眉,按照夥計和掌櫃的意思……那成羣結隊走着的,都是屍體?!
白玉堂怎麼想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從袖中拿出一塊墨玉飛蝗石來放在手中。擡手對着其中走在中間的那一個白衣人一彈……墨玉飛蝗石飛出,直接打中了那人的斗笠……
斗笠被應聲被打飛,白玉堂再一看,就深深皺起了眉頭——那張暴露在斗笠外面的臉……已經開始腐爛,腦門上還貼着符咒。
正這時候,就聽其中一個道士突然舉起鈴鐺晃了晃,隨後停下……有趣的是,他身後的那些屍體也都停下了。
老道士回身,將那個斗笠撿了起來,扣回了屍體的頭上,隨後走到了隊伍的前面,搖起了鈴鐺……繼續再走。
白玉堂目送着這支詭異的隊伍走遠,也有些哭笑不得,這都邪了門了……莫非乾屍還是真的?他一直知道,這不過是運送屍體之人用的花招而已啊。
白玉堂滿腹狐疑地下了屋頂,迴風在院子裡依舊刨地——白白,快去睡覺啊!明天要早起的!
白玉堂見它着急,也無奈,想了想,反正也不關他什麼事,回去睡覺得了。
此時,那些狗兒們也都安靜下來了,白玉堂躺在牀上,想着剛剛夥計說過的話,什麼趕屍啊,殭屍咬人啊之類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白玉堂就聽到砰砰兩聲,起牀一看,就見迴風屁股對着門口,正用後蹄子踹他的房門呢,那樣子像是說——快點!快點!
白玉堂搖頭嘆氣,只好穿上衣服,拉着迴風趕路往開封府去了。
……
展昭這陣子正在查被咬死賭客的案子,他到處問周邊地區的獵戶、樵夫,哪兒有狼啊,或者有沒有被咬死的事情。
可是得到的答案都說沒有。
展昭就開始納悶了,心說……莫非,這只是巧合麼?
展昭頗爲無奈,溜溜達達回開封府,心裡卻是惦記着……白玉堂不是說要來的麼,怎麼還沒露面啊?
他剛剛上了大街,就看到從城門口的地方,來了一大隊的人馬,高頭大馬拉着一車車的箱子。這些箱子都用鎖鏈封着,車前插着旗子,旗子上書——長豐。
展昭一挑眉,原來是長豐鏢局的啊,這長豐鏢局一直都在南方活動,今日怎麼就保着鏢來了開封了呢?
長豐鏢局的那些鏢師們,看樣子都異常的緊張,謹慎地押着那些箱子,往開封府的北城趕去。
展昭想了想,北城那是大相國寺的方向,並沒有什麼大戶人家……一般別人的家宅都不肯造在寺院附近的,嫌晦氣。
想着,展昭繼續往回走,路過酒樓的時候,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向自己飛來,展昭側身,伸手一接,就見是一粒花生米。
展昭心中一喜,擡起頭……可是,他並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而是一臉笑意,趴在欄杆邊跟他打招呼的唐彌。
展昭皺了皺鼻子——沒勁!
唐彌見展昭一臉的喪氣外加失望,失笑,道,“唉,我說小貓兒啊,你怎麼沒精打采的?病了?”
展昭不理會他,將花生米塞進嘴裡,嘎嘣嘎嘣嚼着就想走,卻聽唐彌笑呵呵問,“是不是相思病啊?我這裡有藥啊。”
展昭回頭,眯着眼睛橫了唐彌一眼,唐彌趕緊收斂了一些,笑道,“唉,別走啊,上來吃點東西。”
展昭挑眉,“我在巡街。”
街上路過展昭身邊的行人,還有不少酒樓的夥計們都忍不住笑,展昭每次巡街都會吃東西的……
展昭臉紅。
唐彌笑了,道,“展大人,上來吧,我有重要的事情問你。”
展昭一聽,詩事啊,就一個縱身,直接躍上了酒樓的二樓,往桌邊一坐,問唐彌,“什麼事?”
唐彌想了想,問,“是不是有兩個賭客被咬死了?”
展昭眨眨眼,點頭,“是啊,你怎麼知道?有線索?”
唐彌皺着眉頭笑了笑,道,“嗯……我是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線索,不過或許有些關聯吧。”
“說來聽聽。”展昭伸手拿了一個腰果放進嘴裡,繼續嘎嘣嘎嘣。
“我從蜀中一路趕到這裡……沿途經過了二十多個州府,前面的十幾個,都沒發現什麼異樣……但是開封附近的幾個州府,我一路走來……都聽說了各種的傳聞。”
“什麼傳聞?”展昭提起了一些興趣。
“幹什麼事的都有,什麼戲班子啊、趕屍、押鏢……”唐彌道,“不過最特別的就是,每個地方都有兩個賭客被咬死。”
“哈?”展昭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