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長豐突然莫名其妙地死了,讓在場的江湖羣雄都傻了眼,展昭皺着眉頭細看羅長豐的屍體,就見他七孔流血,顯然是中毒死的,難道是剛纔喝的酒有問題?蔣平走上來,從懷裡掏出一根銀針往酒水裡一插,就見那枚銀針並沒有變成黑色。
“沒毒?”白玉堂有些吃驚,看展昭,展昭也很是不解。
不一會兒,開封府的人就到了,張龍趙虎帶着衙役們趕來,後面還跟了頂轎子,到了院門口,轎簾一挑,公孫拿着個小箱子從轎子裡走了出來。江湖中人都竊竊私語,這就是開封府的師爺,神醫公孫策麼?果然是一派的仙風道骨啊,只是怎麼顯得這麼病弱,果然是書生麼。
公孫走到了展昭他們的身邊,低頭看了看羅長豐的屍體,微微皺眉。
“我爹是怎麼死的?”羅長豐的長子羅霸一臉的悲憤,問公孫。
公孫看了看羅長豐還在往外流血的耳朵,搖搖頭,“中毒死的。”
“是什麼毒?”二兒子羅強皺眉,“我們跟爹爹喝的是一樣的酒,爲什麼我們沒事?”
公孫並不理會他們,只是擡眼看展昭,“他是喝了酒之後倒下去的?”
“對。”展昭點點頭,“幾乎是同時,放下杯子就摔下去了。”
公孫點點頭,拿起地上的酒杯看了看,湊到鼻子旁邊聞了聞,似乎是有些不解。
“我爹究竟怎麼死的?”羅霸似乎是有些急了,瞪着公孫,“你快點行不行?!”
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皺眉,不過人家剛剛喪父,悲痛也是能理解的,就沒跟他計較,公孫擡眼看了看他,道,“別急,你們喝的酒呢?拿來我看看。”
“在這裡。”一旁的管家急匆匆拿了一罈子酒來,道,“這一桌的酒,都是這個罈子裡倒出來的。
“對。”還在羅長豐身邊哭的羅琴點點頭,“是我給爹爹還有哥哥們斟的酒。
公孫點點頭,接過酒罈子聞了聞,輕輕嘆看口氣,道,“酒是沒什麼問題的,毒不是下在酒裡的。
“那他是怎麼中的毒?”白玉堂有些想不明白。
“把屍體擡回去吧,我要檢查一下才知道。”公孫說着,吩咐衙役們將屍體擡回去。
“慢着!”羅霸一皺眉,道,“你們要把我爹的屍體擡回官府去?那不行!”
公孫微微一愣,轉臉看展昭,展昭對羅霸道,“羅公子,既然在開封府管轄內出了人命案子,自然是要開封府審理的。”
“不用了,江湖事江湖了。”羅霸冷冷看了展昭一眼,“展大人不請自來,這次又突然發生了這種事情,恕我信不過你們官府的人。”
白玉堂聽着他的話覺得有些刺耳,但感覺展昭輕輕地拽了他一下,便忍住了怒火,就聽展昭問,“江湖事江湖了?這麼說,羅公子確定令尊是死於江湖仇殺了?”
羅霸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沒有逃過展昭和白玉堂的眼睛,兩人對視了一眼,看來這羅霸知道些什麼。
“總之,我們兄弟一定會爲我爹報仇的!”說完,羅霸對在座來賀壽的江湖人一拱手,“各位前輩,今日本要慶賀我爹金盆洗手,沒想到發生這種不幸……”說着說着,聲音還有些哽咽, “各位請回吧,怠慢了。”說完,就帶着家人給羅長豐收屍,準備後事。
江湖羣雄面面相覷,只得都搖着頭慢慢散去。
展昭讓王朝馬漢送公孫策先回去,自己則和白玉堂別過了四鼠,重新返回到了長豐鏢局,兩人悄悄溜到了後院的院牆外。
“這兩兄弟肯定有問題。”白玉堂道,“進去聽聽他們說的什麼。”
展昭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道,“唉……我也是讓你帶壞了,盡幹些聽人牆角的事情。”
“死貓。”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你放了那兩兄弟不就是爲了來聽牆角的麼,還說我!”
展昭對白玉堂挑挑眉,見他氣得跳腳,就滿意地飛身進了後院,白玉堂無奈,只好跟上。
兩人很快找到了後院敞開着大門靈堂,下人們都忙着佈置,羅琴趴在羅長豐身邊,和一羣女眷一起哇哇地哭,但是不見羅氏兩兄弟。
展昭和白玉堂躍上房頂,就見東跨院的一間房亮着燈,兩人飛身躍了過去,輕輕地落在了房頂上面,就見展昭擡手輕巧地將房瓦一掀一挑,擡手接住……擡眼,就見白玉堂正看他呢,那眼神像是說,“貓兒,好熟練啊。”
展昭瞪了他一眼,兩人收起玩笑,低頭往裡面觀看。
就見羅氏兄弟果然在裡頭,而最有趣的是,兩人竟然在收拾東西,將書房裡值錢的東西都放到桌上,準備打包。
“大哥,你幹嘛不讓展昭幫着查這個案子,那蛇鷹教那麼厲害,正好叫開封府的人來處理麼。”羅強邊放東西邊問。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吃驚——蛇鷹教?
“傻了吧你。”羅霸白了自己兄弟一眼,“如果讓展昭他們查這案子,我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只要把爹爹的衣裳往下一脫,那蛇鷹的標誌能瞞過誰!長豐鏢局的羅長豐竟然是蛇鷹教的人,那江湖上還有咱們立足的地方麼?”
“這倒是……”羅強坐到了桌邊,嘆氣,“那爹爹的死就這麼算啦?”
“那還想怎樣?”羅霸道,“背叛蛇鷹教最後的下場就是死,爹爹還以爲這次金盆洗手請來了五鼠就不會有事,現在連展昭都來了,還不是照樣死?!”
羅強擡手一捶桌子,“那我們不給爹爹報仇啊?”
“報什麼仇啊?!”羅霸坐到桌邊開始給包袱打結,“你沒聽說過麼,上次那個背叛了蛇鷹教的鏢局,一夜之間滿門都死絕了,咱倆還是快點走吧,不管怎麼樣,避過這兩天再說!”
“那妹妹她們呢?”羅強似乎還有些血性,“就咱倆是男人了,咱倆一走,留下一家女眷怎麼辦?”
“你走不走?”羅霸收拾好了東西,站起來。羅強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跟着他出門。
兩人剛推開門走到院子裡,就見門口站着兩個人,兩人驚得把手裡的包袱都扔在地上了,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白玉堂和展昭。
“兩位公子,要遠行啊?”展昭笑眯眯地問兩人。
“我……我們要去通知親屬,來給爹爹奔喪。”羅霸慌手忙腳地將包袱撿起來。
“呵……”白玉堂冷笑了一聲,“叫親屬還自己親自去?你們不是應該去你爹靈堂裡披麻戴孝的麼?”
兩兄弟尷尬。
“原來你們是蛇鷹教的人啊。”展昭問兩人,“看來羅長豐的死也跟蛇鷹教有關係吧。”
羅氏兄弟苦了臉色,正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呢,突然院外就傳來了震天的敲門之聲。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沒多久,就聽到有大批人衝入長豐鏢局的聲音,還有女子的哭聲,管家急匆匆地跑過來,邊跑邊喊,“少爺,少爺,來了好多官兵啊。”
隨着管家進來的,還有好多的禁軍,各個手中都拿着刀劍,進來後分開兩邊,從衆多禁軍的身後,進來了一個黑衣人,展昭和白玉堂一看都認識,正是前兩天在酒樓有一面之緣的統領登傑。
登傑進來後看見展昭和白玉堂,也是微微吃驚,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叫手下將羅氏兩兄弟抓走。隨後,對兩人拱了拱手,“兩位,這羅氏一門涉嫌與蛇鷹教勾結,我要帶回樞密院審問。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就見白玉堂微微一笑,“登統領來得真巧。”
登傑一愣,看了看白玉堂,笑,“巧的好像是兩位。”
展昭也一笑,“玉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我倆探查是碰巧,而登統領直接帶着大隊的人馬來,就更巧了。
登傑聽後臉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恢復了正常,對展昭道,“我們已經盯着羅長豐很久了,早就查出他與蛇鷹教有關,但是苦無證據,今日聽說他暴斃……”
話沒說完,就看見白玉堂和展昭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白玉堂把刀架到肩膀上,笑,“我們也沒說懷疑什麼,登統領不用解釋的。”
登傑臉上有些尷尬,才知道被展昭和白玉堂幾句話給耍了,這兩人……
“走吧貓兒。”白玉堂拍了展昭一把,轉身往外走。
展昭也拱手對登傑一點頭,“告辭了,登統領。”說完,跟着白玉堂出了門。
登傑見兩人走了,微微皺眉,良久纔對手下道,“都帶回去!”
……
“有意思啊,貓兒。”白玉堂晃晃悠悠跟着展昭往開封府的方向走,邊道。
“真沒想到羅長豐竟然是蛇鷹教的人。”展昭搖搖頭,“聽那兩兄弟的語氣,羅長豐會死是因爲背叛了蛇鷹教。”
“那登傑早不來玩不來。”白玉堂挑挑嘴角,“看來事情不簡單。”
“嗯……”展昭點點頭,問,“你剛剛聽沒聽到兩兄弟說,另外還有一個鏢局,也是因爲背叛了蛇鷹教,然後滿門被殺了。”
“江湖上有這樣的鏢局麼?”白玉堂問,“我怎麼沒聽說過?”
“鏢局介於江湖人和非江湖人之間,羅長豐也是因爲原來是武林人士,後來改開了鏢局,江湖上還有些朋友,如果原本就是走鏢的出生,很有可能和江湖人沒什麼來往的。”展昭想了想,“那個蛇鷹教怎麼好像特別中意鏢局呢?”
“貓兒,開封府有卷宗的吧?”白玉堂問,“不是每年地方州縣有重案大案,都會將記錄的案卷送到開封府的麼?我們回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展昭眯着眼睛看白玉堂,笑道,“白兄,‘回去’兩個字,說的好順口啊。”
白玉堂愣住,有些尷尬,展昭滿意地看着某隻老鼠吃癟的表情,笑嘻嘻地往前走,白玉堂追上,磨牙。
當晚,公孫就聽到卷宗房裡悉悉索索的聲音,還以爲進老鼠了呢,提着燈籠進門一看,就見滿地的卷宗,還有幾乎被卷宗埋起來的一貓一鼠……
“展小貓,你沒說有那麼多啊!”白玉堂很不滿地拍衣服,“這書裡是不是有蟲子啊,弄在身上了……“
展昭辛辛苦苦地從一堆卷宗裡爬出來,“都說了各地的案卷都在這裡,怎麼可能不多,你小心點啊,別弄皺了,先生要罵人的!”
說着,就看見出現在門口的公孫。
兩人看了看公孫,又看了看滿地的卷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指對方,“是他的主意。”
公孫搖搖頭,“你倆要找什麼?”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把剛纔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公孫有些無奈地走到了一排架子前面,道,“滅門的案件不會很多的,都集中在這裡,說完,從第二層的架子上選下了幾疊,對兩人勾勾手指。
兩人趕緊跑過去,公孫把卷宗放到他們手上,道,“這是近二十年裡各地的滅門案件,你們拿回房間去慢慢看吧,別在這兒折騰了,待會兒別再把我卷宗房給點了。”
展昭和白玉堂抱着卷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嘿嘿,那我們收拾了屋子再走……”
公孫對兩人擺擺手,“快走吧,就你倆,越理越亂。”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厚着臉皮跑了,公孫看了一眼滿屋子的狼藉,嘆了口氣,走過去收拾卷宗。
回到房間後,白玉堂和展昭脫了鞋往牀上一坐,將那兩疊卷宗往牀上一放,細細地查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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