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爲什麼會救走了莫一笑?”莫一刀不解地看莫一北,“我沒聽說過他們認識啊。”
莫一北下意識地轉臉看了展昭一眼,展昭見他看自己,心說,你看我幹嘛?白玉堂又不是我家養的。
其實不止莫一北,狂刀門不少人都覺得事有蹊蹺……江湖上雖然展昭和白玉堂的恩怨是各家說法不一,有的說他倆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對頭,水火不容。也有的說他倆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鐵桿的好兄弟……不過,這兩人關係匪淺糾纏不清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偏偏這麼巧,遠在開封府的展昭在九江府出現,而白玉堂,又正巧救走了莫一笑……誰都會覺得,這裡頭似乎是有文章。
“展南俠。”莫一北走了過來,對展昭說,“展南俠可知白五爺與莫一笑熟識?”
展昭眨眨眼,儘量裝作無辜地說,“這個……不知道啊。”順便腹誹了一句,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連他和誰熟識都知道。
衆人看展昭,莫一刀不解,“白玉堂不是大俠麼?爲什麼要幫着那個欺師滅祖的叛徒莫一笑?”
展昭越聽越納悶,他也不是說遠離江湖從此不問江湖事了,一般江湖上的消息,他還是挺靈通的。莫一笑是後生裡頭比較有出息的一個……他欺師滅祖那麼大的事情,應該早傳揚得滿城風雨了纔是啊,怎麼一點都沒聽說過呢?
見展昭似乎茫然,莫一北就道,“莫非展南俠不知道?”
展昭嘴角抽了一下,心說,我的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啊,你別告訴我行不行啊?這個月我休息!
雖然很想說,這是你們狂刀門的家務事啊,我外人不便插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啊……
但展昭是個薄臉皮厚道人,只好點點頭,道,“展某久未過問江湖中事,因此不甚瞭解。”
莫一北點了點頭,道,“那就難怪了,不瞞展大人說……我那二弟莫一笑……他早已背叛了狂刀門了。”
展昭無奈,看來人家很想說啊,只好問,“是麼?那還真是讓人吃驚啊,我聽聞莫一笑乃是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誤會?”莫一刀卻是火了,“爲了誤會連自己的老子都殺了麼?”
展昭原本心不在焉的,不過聽到莫一刀的話後,卻是一愣,微微皺眉,問,“什麼?”
“展大人看來是真的不知道啊。”莫一北嘆了口氣,道,“不瞞你說,十天前,我父帶着我們趕路,從蜀中來這九江府,參加原老爺子舉辦的比武招親。我父與原老爺子是多年故交,因此想讓我們三個去試試,若真是能娶到原老爺子的閨女,那也算親上加親了。”
展昭點了點頭,等着莫一北繼續往下說。
“可變故就發生在三天前。”莫一北道,“那天晚上,二弟突然跟瘋了似地,從我爹的房間裡衝了出來,他一手拿着裝螟蛉的刀棺,一手拿着自己的刀,刀上鮮血直流,他的肩頭也有傷。”
“我們最開始以爲出什麼事了,衝過去一看,卻見爹爹已經被殺死在了房間裡頭……身首異處。”莫一北說到這裡,不無悲痛地說,“我們起先誰都沒有懷疑是二弟殺死了爹爹,但是他卻突然狂xing大發,殺了幾個家將,然後奪路而逃……”
展昭聽得微微皺眉,這麼說來,似乎並沒有人看到莫一笑真正殺死老爺子的過程啊。
想到這裡,展昭問,“據我所知,莫磯老前輩武功高強……莫一笑有這個能耐殺死老前輩麼?”
“我爹這段時間身體一直不好。”莫一刀道,“而且,二哥自從得了我爹給他的狂刀譜後,功力已經精進不少了……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
展昭聽他似乎話中有氣,就問,“狂刀譜?”
“狂刀譜是我爹一生的絕學。”莫一北道,“兩年前傳給了我二哥。”
展昭眉頭微微一動,心說——爲什麼單傳莫一笑呢,看來莫一笑是老頭子最疼愛的一個啊。
莫一刀似乎不滿,道,“不可否認,二哥雖然脾xing古怪,但是學功夫方面是個天才……他和我們一樣練功,但是卻高出我們數倍,因此我爹就把狂刀譜傳給二哥了,以後狂刀門,應該也是他的。“
展昭心中瞭然,果然如此麼。
“呃,展南俠不要誤會。”莫一北覺得莫一刀說得過了,就趕緊道,“其實我爹並不偏心於誰,對於我們兄弟三人,他向來都是一視同仁的……不過,據說練狂刀譜上的功夫需要極高的內力,不然就有可能被迷惑了心智。因此我爹說,我們幾個之中,只有二弟有資格練,我們還要再鍛鍊幾年,幾年後,只要內力夠了,他也會將狂刀譜傳給我們的,所以我們並沒庸言。”
他不解釋還好,解釋了展昭就更加覺得有趣了,心說……我就一個外人,你們是介意也好,不介意也好,老頭子是偏心也好,不偏心也罷,跟我有什麼關係,幹嘛說得那麼清楚,生怕人懷疑你似的?
“呵……”莫一刀卻在一旁冷笑了一聲,不說話。
展昭看他的樣子就明白了,老頭兒鐵定偏心。這時候,就聽到身後的小月輕輕嘶鳴了一聲。
展昭轉臉,就看到小月對他甩甩頭甩甩尾巴——展展,你還不走啊,天要黑了。
展昭點了點頭,站起來,對莫氏兄弟道,“我聽你們剛剛說,莫一笑讓白玉堂救走了,是不是?”
“對啊。”那些負責去追莫一笑的黑衣人都點頭。
展昭想了想,問,“那麼,是莫一笑一開始就和白玉堂在一起,還是你們追了他一陣子,白玉堂才突然出現的?“
那幾個黑衣人回答,“我們將他逼進了林子裡頭,他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這時候,有個白衣人突然就來了,我們聽到莫一笑叫他白玉堂……而且他手上拿的刀和功夫樣貌,的確和江湖傳言的挺像。”
展昭點了點頭,對莫家兩兄弟道,“二位……我與白玉堂很熟,而且三天前剛剛從陷空島來,據我所知,白玉堂是幾天前剛離島的。我這次有假,跟他相約了來廬山……只不過正好在路上走岔了,因此他不可能是和莫一笑有什麼牽連,不過他這人好打不平,說不定是看莫一笑受傷了……”說着,看了衆黑衣人一眼,“對了,你們對他說什麼了沒有?”
衆人都看爲首那位,爲首的黑衣人張了張嘴,道,“呃……我讓他少管閒事……不然就,宰了他。”
他的話剛說完,莫一北和莫一刀同時睜大了眼睛一臉欽佩地看他,心說你有種啊,看來白玉堂心情還不錯,還放了你們一條生路,不然你們幾個死了也屬於白白送死。
展昭聽了他的話,微微一笑,道,“看來,是誤會。”
“應該是的。”莫一北趕緊對展昭道,“還勞煩展南俠遇到白五爺之時,幫忙解釋一下,以免他對我狂刀門有什麼成見……另外,能不能幫我們打聽一下,莫一笑的下落?”
展昭點頭,對兩兄弟一抱拳,道,“這個當然,我見到他一定詳細問……那我先不耽誤二位了,還要趕路。
“好好。”莫一北趕緊點頭,展昭還沒來得及轉身,袖子就被跑過來的小月叼住了,拽着他往外走,樣子似乎是很急……
小月剛剛四周聞了聞,白玉堂之前騎着迴風經過過這裡,小月早就知道迴風已經進了九江府了,可展昭還磨磨蹭蹭的,這不是要急死人了麼。於是,等得不耐煩了的小月自己一拽繮繩,跑過來拉展昭快走。
展昭很沒面子地被小月拉着走到了官道上,眼看着身後的茶棚已經看不見了,展昭一甩袖子,瞪小月,“燕山月,你這樣我很沒有面子!”
小月用尾巴一甩展昭的屁股,展昭往前了兩步,轉臉看它。
小月刨刨前蹄,似乎催促——快點!
展昭無奈,飛身上了馬,嘴裡嘀咕,“你就根本不把我當回事,你看回風多聽話?”
小月還沒等展昭說完,就撒開四蹄,往九江府飛奔而去。
……
眼看着天近傍晚了,白玉堂讓廚子做了幾個清淡的菜,將桌子放到甲板上,自己拿着個酒杯酒壺,在船頭的欄杆邊坐着,看着湖光,自斟自飲。其實他也不是在看湖光,他坐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通往城門口的那條長街……如果有人進城,必然不會錯過。
迴風也上了船了,似乎還有些暈船,不滿地站在船艙裡打晃。
白玉堂在船頭憑欄獨飲都快一個時辰了,還沒看見展昭來,等的他脖子都酸了,連帶躲在船艙後面偷看他的小丫頭脖子也酸了。
白玉堂將酒壺往桌上一放,端着酒杯在甲板上轉了轉,想着,喝完這杯要不然去逛逛街吧,再等下去就要悶死了。
正這時,突然就聽遠處,有人朗笑了一聲,略含驚喜地問,“呦……動啦,我還以爲是誰家巧手工匠做的白五爺的雕塑呢?”
白玉堂眉頭挑了挑,聽這聲音和說話的語氣挺耳熟也挺欠打,循聲望過去,就嘆了口氣,心說……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倒等來了。
就見在不遠處,有一艘富麗堂皇花枝招展在白玉堂看來奢華得有些土氣的畫舫開了過來,船頭站立着一個人,穿着比那畫舫還富麗堂皇花枝招展的土氣,雖然是個男人。白玉堂讓他晃得有些眼暈,心說他怎麼在這兒……看來九江府有熱鬧可以看。
此人二十多歲,俊眉朗目長得很不錯,就是打扮得太花哨了些,看着很輕浮,頭髮隨意地束着,隨着河風微微地飄蕩着,遠遠地揮手,跟白玉堂打招呼。
白玉堂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他點點頭,覺得自己今天出門前沒看黃曆,遇上的盡是晦氣。
“幹嘛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那人輕功了得,縱身一躍落到了白玉堂畫舫的甲板上,一個沒站穩,一屁股摔船上了……疼得一齜牙。
“咳咳……”白玉堂被酒嗆到,看他,“你就不能等靠近了再跳,沒摔河裡算你走運。”
“咳咳。”那人站起來,尷尬地拍了拍衣裳,咳嗽了一聲,道,“大意了,大意了。”
此人是誰……這人姓唐,叫唐彌,蜀中唐門的四公子,人稱唐四,不過還有個外號,叫唐大意。
這人極好湊熱鬧,唯恐天下不亂,好賭好色好吃喝……最大的特點就是人很馬虎,經常鬧笑話,只要一出洋相,他就會隨口來一句“大意了”,因此得名。
唐彌跟白玉堂和展昭也算老朋友了,人不壞,就是挺煩……
唐彌左右看了看,問,“呃?展小貓呢?”
白玉堂一挑眉,回答,“我怎麼知道?”
“你倆不是一塊兒來的啊?”唐彌拍拍屁股上的灰,道,“我還以爲你倆一起來查案子的呢。”
“查什麼案子?”白玉堂一皺眉,心說不是吧……展昭還沒到呢,案子就有了,那他來了不是又得說自己黴星轉世,惹禍體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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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來查案的啊?”唐彌有些沒興致地聳聳肩,道,“該不會來相親的吧?哎呀,原家那丫頭不好看,跟你比差遠了。”
眼看鬃玉堂臉色冷了三分,唐彌趕緊擺手,笑道,“大意了,玩笑個……那展昭究竟來不來?”
白玉堂覺得有些奇怪,就問,“你幹嘛非要他來?”
“查案子啊。”唐彌道,“我看你包了船,還以爲你是來查那案子的……不是查案你包船幹嘛?”
白玉堂皺眉,道,“包船是因爲客棧滿了……爲什麼包船就是查案?”
“這河上不太平麼。”唐彌道,“前陣子鬧鬼船你不知道啊?”
“什麼船?”白玉堂皺眉,“我今天剛到。”
“鬼船啊。”唐彌笑道,“我昨晚上還看見了呢……很大一艘破船,眼前一晃,我從船艙裡跑到甲板上的那麼會兒功夫,就沒影了。”
白玉堂聽得直皺眉,“有這種事?”
“啊。”唐彌點頭,認真道,“昨晚上陪着我喝酒的那二十多個都能證明的!”
白玉堂有些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問,“這鬼船害人還是怎麼的?幹嘛要查案?”
“自然是害人的。”唐彌道,“這河上自從出現那艘鬼船之後,來來回回都失蹤了好些人了,第二天都被在河上找到,變成浮屍了。”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唐彌突然擡眼望向遠處的城門口,笑道,“嘿,說曹操曹操到啊!”
白玉堂聽後猛地一回頭,就看到城門處,一個熟悉的藍影牽着一匹黑馬,悠悠閒閒地溜達了進來。
唐彌就看到白玉堂臉上現出了笑容來……那個好看啊,好看得他牙都倒了,吹到臉上的河風都他孃的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