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翻身睡去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我眼睛眯成一條縫,順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瞥了一眼,一位身穿龍袍的英俊男子,眉宇間隱隱透着王者的威嚴。他走進房間,我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半晌道:“宇文邕,你怎麼穿上皇帝的衣服?”
跟在一旁的侍衛怒道:“大膽!你……”
宇文邕阻止道:“你下去吧,這裡沒有你的事。”
“是,皇上。”
宇文邕眼神含笑走到牀邊坐下來:“這幾天你睡得好嗎?”
“呃,我睡了幾天?”
“七天。”
我睡得有那麼誇張嗎?大概我還是沒從夢境中走出來。我對宇文邕說道:“宇文邕你忙你的吧,我還沒從夢境中醒來,等我醒來你再來找我。”說完我便想躺下繼續睡覺。
宇文邕將我攔着噗嗤一聲笑道:“你都已經睡了七天,再睡下去小心增肥。”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輩子我最不喜歡聽見的就是“增肥”這二字。
我立即在牀上坐直了,狠狠瞪了宇文邕一眼:“胡說!我哪有這麼能睡?”
宇文邕認真道:“千真萬確,你的確睡了七天七夜。”
“可是我們不是在我家嗎?怎麼到了這種地方。”
“七天前那幫土匪找到你的家,先用香薰將我們迷倒,讓後放火燒了你們家的房子。還好朕發現的及時,屏着呼吸躲過了香薰,將你從火海中救出來,躲過了這一劫。咱們已經到達了北周,朕說過邀請你來朕的北周。”
“我剛纔聽那侍衛叫你皇上,你難道就是北周的皇上?”
“正是。”
我驚訝道:“你,你怎麼不早說。我真有點兒後悔將我的事情告訴他。”
“朕也是情不得已,你見過哪個皇帝出去會顯擺自己皇帝的身份。”
他這麼一說,想來也是:“我家離北周那麼遠,你是怎麼把我帶到這裡來的?”
“朕剛纔說了你已經睡了七天七夜,七天七夜足以能到達北周。”
“呃,我有那麼貪睡嗎?”我覺得這麼貪睡真的很丟人。
宇文邕呵呵一笑:“你當然沒有那麼貪睡,那夜那幫土匪用的是西域的一種奇香不管誰聞了之後都會睡上七天七夜。還好朕發現的機及時才讓咱們躲過此難,你家自然是留不成了,所以朕就帶你來了北周。”
“那幫土匪用的是什麼奇香,功效這麼大,能讓我睡上七天七夜。”這種奇香我還從來沒有聞過。
“朕對醫藥一竅不通,至於他們用的是什麼奇香朕也不知道。”
“這次多虧了有你在,謝謝。”
宇文邕淡淡笑道:“不用謝,你不是也救了朕的命。”
“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朕的家,皇宮。”
“呃,我怎麼說這裡怎麼這麼氣派,原來是皇宮。”
“你喜歡嗎?”
“不知道,總覺得這裡雖好,但我這個人習慣了鄉野的居住,一時還真有些不習慣。”
“沒關係,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對了,你的傷勢怎麼樣了?”問了這句話之後頓時覺得後悔,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是他的敵人,當他們針鋒相對的時候,我自然會站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身邊,如果我和他不劃清界限,恐怕到時候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擦了你的藥覺得好多了。”
我努了努嘴:“你還是送我回去吧,我覺得我不適合在這地方居住。”
“爲什麼?”
“因爲你是皇上,皇宮是皇上和妃子居住的地方,我一個外人住在這種地方,太不合適。
”
宇文邕笑道:“你也太見外了,有朕一句話誰敢不讓你留下?”
“你就不怕別人留下什麼閒言碎語?”
“朕君子坦蕩蕩,有什麼可怕的。”
這時一名小太監走過來附耳對宇文邕說了幾句,宇文邕轉身對我說道:“朕那邊還有些公事要處理,晚上朕會派人來接你去後花園,一同用膳。”
我點頭道:“你去吧,我這邊你不用擔心。”
等宇文邕走後我將整個屋子以及外邊的院子轉了一遍,原來我住的這個屋子還有一個別致的名字,叫玲瓏閣。屋裡雍容華貴,屋外花花草擺放的相當別緻。裡外無形間形成了一個統一的風景線。
傍晚一位公公走進院子拱起手道:“華姑娘,請隨奴才一同去御花園,皇上邀你在那裡一同用膳。”
我點點頭道:“好。”
走出院子我看見一羣侍衛中間放着八擡大轎我問公公:“公公,這裡放這麼大個轎子做什麼?”
“這是皇上爲您準備的,送您去御花園。”
我乾笑了兩聲:“我想不必了,我有腿有腳自己會走。”
“撲通。”這公公跪在我的面前道:“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還請華姑娘趕快坐上。”
我尷尬道:“快起來,讓我坐也用不着行如此大禮。”
公公跪着說道:“這是皇上吩咐奴才不敢不從。”
唉,宮裡規矩真多,幸好當初我詐死在宮中不然我可要被這麼多的規矩所約束,這可要比死還難受。我趕忙迴應道:“好好,我聽你的,你快起來吧。”
“多謝華姑娘。”
我坐在八擡大轎上,感覺就是不一樣,空間比四個人擡的轎子大了一倍,而且比那四個人擡的要穩當了許多,軟軟的坐墊讓人坐着覺得格外舒服。
大概行了一盞茶的時間,突然轎子落在地上,接着便沒有任何聲音。我坐在轎子裡問外邊站的公公:“公公,我們可是到了?”
半晌,外邊沒有一點音訊。我掀開轎子的窗簾發現外邊一片漆黑,那羣擡轎的侍衛和公公都突然不見了蹤影。
難道我被他們騙了,他們把我扔在荒郊野嶺?可是如果他們把我扔在那裡速度不會有這麼快。
我趕忙走出轎子大聲喊道:“公公,公公你在哪裡?”
半晌無人迴應,看來真的是被他們騙了,我正準備轉身離去。我剛轉過身突然發現無數盞孔明燈從地面緩緩升起。各個孔明燈上都這些情詩,每盞孔明燈上的情詩各不相同,什麼:遠山眉黛傾城色,
杏眼紅脣笑嫣然。
飛若鴻燕輕若仙,
婀娜多姿步生蓮。
一眼看去終難忘,
只願得此一人心。
或者是: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或者是:
有女妖且麗,裴回湘水湄。水湄蘭杜芳,採之將寄誰。
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
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嘗矜絕代色,復恃傾城姿。
或者是:
白石巖扉碧蘚滋,上清淪謫得歸遲。一春夢雨常飄瓦,
盡日靈風不滿旗。萼綠華來無定所,杜蘭香去未移時。
玉郎會此通仙籍,憶向天階問紫芝。
或者是:
寶髻鬆鬆挽就,鉛
華淡淡妝成.紅姻翠霧罩輕盈,飛絮遊絲無定.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笙歌散後酒微醒.深院月斜人靜。
總而言之像這樣的詩詞寫了許多,一個比一個肉麻。頓時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說這些詩詞將我誇得跟天上的嫦娥似的,讓我有些飄飄然,但我還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知道他誇我誇得過了頭。
突然滿地的紅燭突然亮起,所有的紅燭拼成了一個圓形,圓形的紅燭中間騰出了一條小路。通紅的蠟燭照亮了半邊天,而宇文邕就站在紅燭拼成圓形的對面他朝着我微笑着揮了揮手,順着小路向我走來笑道:“你喜歡現在的風景嗎?”
我點點頭:“很漂亮,只是寫這麼多情詩是寫給誰的?”雖然我已經對猜出是誰有八分把握,只是我覺得讓他親口說出爲好,我最不希望這些情詩是寫給我猜出的那個人。
宇文邕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這裡除了我們兩人再也沒有他人:“你說的是我?”
“正是。”
我乾笑了兩聲:“別開玩笑了,你三宮六院嬪妃多得是,隨便挑一個都比我強,我怎麼會被你看中?”
“你的身上散發着一種與其他女人與衆不同的氣質,你的性情就如天上的仙子,似乎沒有受一點兒社會喧囂的影響,文化思想的約束。你心如止水時時刻刻都會表露出你真實的感情,即便知道朕皇帝的身份也是如此,在後宮的嬪妃中,沒有一個能向你一樣敞開心扉,無所顧忌地顯露出自己的真性情。你願意做我的愛妃,有朕的紅顏知己嗎?”頓時他雙手緊緊抓住我的肩深情的看着我。
我推開他的雙手轉過身背對着他說:“對不起,我已經有了丈夫。”
宇文邕一愣:“怎麼會?你的丈夫是誰?”
長恭和宇文邕是敵人,我不願將長恭的名字供出。“他是北齊人,而且他是北齊的一名將軍。”
“他叫什麼名字?”
我道:“名字你不必知道,你只用知道我喜歡的是他,而只把你當做普通的朋友。”
宇文邕拉着我轉過身,一手緊緊抓着我的胳膊一手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讓我的眼神兒對上他的眼神兒:“你看着我,告訴我你的心裡話,我不希望你隱瞞什麼。”
“你想問什麼?”
“你的丈夫喜歡你麼?”
“那是當然喜歡了。”我說這句話時底氣有些不足,畢竟長恭已經失憶,我們的婚姻雖有天地明月作證,可這些東西都是些沒有生命,不能開口說話的東西,即便告訴宇文邕,又有如何?
“你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
“不,你的眼神兒出賣了你。”
我怒道:“你在胡說八道這什麼?”
“我沒有胡說八道,既然你說你沒有騙我,那你可否能告訴我,爲什麼你丈夫是個將軍,你丈夫應該有自己的府邸,有自己的田地,爲什麼卻讓你住在那荒山野嶺?這種情況只會有兩種原因,一種是你雖然愛着你的丈夫,但你的丈夫已經拋棄了你,如果是這樣,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值得好留戀的?另一種可能就是你在騙朕,你根本沒有丈夫。”
我將頭扭到一邊:“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接着宇文邕用手將我的頭轉過來,看着我道:“你不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而是你根本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和我的愛意。到我身邊來吧,我會比那個臭男人對你好上百倍甚至千倍。”
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將他推開,連連後退了七八步。“夠了!你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愛情嗎?你若不知道,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說完我便輕輕一躍飛離了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