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樣死了,你不後悔,不惋惜嗎?”我再一次去問長恭,希望它能考慮清楚,回心轉意跟我一起快點兒離開這裡。
長恭現在的態度依然是那麼堅定:“紫煙,你不要管我,你快點兒走吧,你能冒死前來救我,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不枉此生我們夫妻一場。北周皇帝是真心愛你,你回去之後就嫁給他吧。”
我氣憤道:“高長恭!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怎會是那種移情別戀的人?夫妻的愛情應該是忠貞的,你覺得我能夠這麼輕易說忘就忘了我們的愛情?那我們以前的海誓山盟豈不都成了空話。既然你不想活了,我也就陪你死!”說完我就往牆上撞去,長恭趕忙攔着我:“紫煙,你瘋了!”
我含着淚轉過身道:“既然你都不想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與其你一人死去,不如雙雙殉情這樣便可合葬在一起,也好永遠相伴在一起。”
“你與我不同,旭兒還小他需要你母親的呵護。”長恭勸解道。
我反問道:“你是旭兒的父親,旭兒何常不需要你的父愛?”
長恭垂頭沉默了良久,再一次擡起頭面對着我,雙手緊緊抓着我的雙臂認真對我說道:“紫煙,你別犯傻了,你與我不同,我的名聲功高蓋主威脅到了皇上,而你沒有。所以皇上只會治我於死地而不會治你,你的大好時光還長,你不是說你很像看看外面的世界?剩下的時光足夠你完成你這個夢想,你若就這樣跟我殉情,你不覺得遺憾嗎?”
我苦笑了一聲:“我們分分合合這麼多次,讓我早已明白了失去心愛的人的痛苦,你就這麼走了,豈不是讓我痛苦一輩子?”
長恭將我抱在懷中喃喃道:“對不起紫煙,國事家事孰輕孰重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我若舍大家顧小家,那我豈不太自私了?紫煙,還望你能理解。”
“長恭,咱們夫妻一場,卻結了兩次婚。”瞧着長恭去意已決的表情與語氣,我真找不出什麼能說服長恭的話語,讓他跟我一起逃走。既然沒有理由讓他逃走就和長恭聊一些有趣的往事,緩解一下將死之人的心理壓力。
長恭先是一愣,點點頭道:“嗯,我們不僅結了兩次婚,而且兩次婚禮上你都成爲了一個逃婚的新娘。”
我淡淡一笑:“這大概是我們的宿命吧,上天有意將我們的愛情搞得這麼曲折,才能顯出愛情的珍貴。”
“咱們一定是今生有緣,只是上天給我們來了個玩笑,你讓我喝下忘情水之後,雖沒有解藥,我依然可以聊聊想起我過去的往事。”
“紫煙,這段日子我一直沒有時間照顧你們母子,你們母子過得怎樣?”
“我和旭兒住在北周的皇宮,北周皇帝待我很好,還給我找了宮女伺候我。”
“他對你這麼無微不至,你可有一種衝動想嫁給他,哪怕僅僅只是爲了報恩。”
“剛開始有那麼一點兒,但人一生只愛一次就夠了,即便有那麼一點兒衝動理智還會戰勝一切。”我補充道:“北周皇帝知道我很爲難,因此他幫我解了圍,說他只把我當成他的義妹
,旭兒剛出生的時候還讓旭兒認他爲義父,我們現在的關係僅僅只是兄妹關係。”
長恭又問:“你這一走,沈沉他還留在北周?”
我搖搖頭:“不知道,自從我助沈沉和他的心上人一名叫香蘭的宮女私奔之後,我便再也沒有他們的音訊。”
“希望他們的愛情不要和我們一樣有這麼多的曲曲折折,平平淡淡的愛情纔是幸福的。”長恭嘆道:“只可惜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旭兒了。”
我擡起頭仰望這他這張熟悉的面孔深情道:“長恭,等你到了陰間千萬不要過這奈何橋,一定要等到我們母子來找你。”
長恭撫摸着我的臉柔聲道:“好,我等你們,我們一家三口一同過奈何橋。”
趁長恭不注意我悄悄從腰間拿出一小包藥粉,單手慢慢打開,猛地灑在長恭的臉上,頓時長恭的身子開始搖搖晃晃,全身漸漸無力:“紫煙,你……”
我蹲下來俯身在長恭的兩瓣薄脣上長吻了一陣,起身看着長恭喃喃道:“對不起,長恭我的苦心你日後便會明白,還望你不要怨我自作主張。”
我轉過身走到一旁的桌案上拿來筆、墨、紙、硯寫道:
    長恭對不起,我知道沒有經過你的同意草率下決定是不對的,但你和我師父還有旭兒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我已經親眼看着師父死在我的面前,那種痛苦我無法用言語表達,我不願再看着你重演我師父的悲劇,所以這杯酒我必須替你喝了,至少我不用再一次受到同樣的傷痛,等你醒來之後就去北周,拿着你懷裡的這塊兒令牌去北周的皇宮接旭兒。他沒有了娘,便只剩下你一個親人,我不願看着旭兒重演我當年的悲劇。長恭,若有來生,我們再做夫妻。
                    愛妻紫煙
寫完這封信,我將這封信和進出北周皇宮的令牌藏在長恭的懷裡,將他拉到牀底下藏起來,確定不容易發現,才轉身走到長恭那個掛着戰場上盔甲和麪具的衣架旁。撫摸着他那張看讓去讓人聞風喪膽的面具,喃喃道:“長恭,咱們的緣分是由這張面具而生,咱們的緣分結束也是由這張面具而終。”
說完我將長恭的盔甲穿在自己身上,走到梳妝檯前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彷彿又回到了我剛剛踏入軍營的那段時光,可惜現在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無憂無慮。
我從包袱裡拿出那張以前在北周閒來無事時用易容術做的長恭的面具,那時我畫畫的水平不高自然畫不出長恭的模樣,所以只能做一張長恭的面具,有時戴在臉上照照銅鏡似乎又看到了我的丈夫長恭,睹物思情也好能記起你的模樣解我相思之苦,我將這張面具戴在臉上,這時門外傳來稟報聲:“蘭陵王接旨。”
我走出
房間,見宣旨的公公正是我路過皇宮時見到的那位。我跪下,壓低了聲音道:“蘭陵王接旨。”
太監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蘭陵王功高蓋主,有謀權篡位之心,念在是朕手足兄弟之情的份上賜毒酒一杯,以留全屍。”
我接過聖旨道:“微臣接旨。”
那太監似乎察覺出我那點兒不對勁兒,便問我:“蘭陵王,你的聲音怎麼變了?”
我淡淡道:“這兩天得了風寒,聲音自然和以前不一樣。”
聽我這一番解釋太監放鬆了對我的警惕,太監將一杯毒酒遞給我冷冷道:“請喝吧,蘭陵王。”
我看着這杯毒酒良久,一飲而盡頓時我的胸口開始劇烈的疼痛在地上滿地打滾兒,撕心裂肺地喊着,旁邊站着的太監和侍衛都眼神兒冰冷的看着我,沒有一人有心救我。記得在軍營裡時長恭那麼受愛戴,不想回了京城各個都變得這麼冷漠。
漸漸地我的視線變得模糊,隱隱約約看見太監帶着蘭陵王府所有監視蘭陵王的侍衛們一同離開了蘭陵王府,蘭陵王府的門上也已經貼上了封條……
“紫煙,紫煙你快醒醒……”
我隱隱約約聽見長恭的聲音,他的聲音對我來說似乎是一種極有吸引力的呼喚讓我不由自主地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見我正躺在長恭的懷中,長恭的臉上淚跡斑斑,泣不成聲。自打我第一次見到長恭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到長恭哭成這般模樣。我努力地伸出手幫他擦掉眼淚,有氣無力道:“長恭,不要哭,我不想在我離開你之前看到的是你哭的模樣。”
長恭用袖子擦乾了臉上所有的淚水,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但這笑容中略帶幾分傷感
:“紫煙,我對不起你,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會選擇和你逃離這裡。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你吉人自有天相絕對不會有事的。”
我苦笑了一聲:“長恭,你不要費這般力氣,我中的毒是鶴頂紅一時半會兒是解不掉的,更何況京城裡處處都有抓捕你的侍衛,你若因此被抓我的苦心豈不白費了。”我看着長恭有氣無力道:“長恭,你抱着我陪我聊會兒吧,也好讓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沒有遺憾。”
長恭點頭道:“好,我陪你。”長恭將我打橫抱起,用輕功輕輕一躍飛上屋檐,我們坐在屋檐上,我依偎在長恭的懷中,同長恭一同仰望漆黑的天空和那無數耀眼的繁星。
長恭指着天上的星星:“紫煙,你瞧那顆是牛郎星,這顆是織女星,他們中間有一條羣星組成的銀河,傳說牛郎和織女曾經是一對戀人,但由於王母娘娘的阻撓使得他們中間多出了一條銀河。但他們的愛情感動了上天,只能每年七月七日由一羣喜鵲搭成的小橋相會。”
“假如我們也能這樣我便知足了。”
“會的,我們的愛情比他們的愛情更要堅貞,一定會感動老天,讓我們開始再續前緣。”
“好,我就等這一天到來……”我渾身漸漸無力,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覺……
 
(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