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一聲冷喝,止住了她欲走的步伐。
脣角浮上一抹淡笑,就算是擺設,她或許也是最不值錢最不入眼的擺設,他終究還是不會放過她,因爲她傷害了他另一件比較中意的擺設。
瑟瑟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緩緩轉身,玉臉上一片平靜無波,淡漠的眸光掃過他清俊的容顏。
“王爺有何吩咐?”淡漠如水的聲音,帶着一絲淡淡的疏離。
夜無煙忽然皺眉,眉目間深淺的痕跡如同他起伏的心情。
眼前的她,清新雅緻,靜逸出塵,那冷冷的神韻,漠漠的氣度,都讓他驚豔。此時的她,於前幾日濃妝豔抹的她,判若兩人。這樣的她,令他不得不懷疑,幾日前的濃妝豔抹和勾引逢迎,似乎都是刻意的。那不過是她在拒絕他,疏遠他。
他不喜歡她,她也同樣對他沒有一絲好感。甚至,竟要費盡心思的拒絕侍寢。那一晚,她打扮的像一個青樓妓子,對他極盡勾引之能事,不過是爲了將他嚇走。
這項認知,令一向涵養極好的他,也忍不住怒了。
“江瑟瑟!”他一出口,身後便傳來侍衛的抽氣聲,他們似乎也纔剛剛認出來眼前這個清麗雅緻的女子,便是王爺那個妖嬈俗豔的側妃。
“你們幾個,都下去。還有你們兩個,先回桃夭院去,本王和你家小姐有話說!”夜無煙眯眼,好看的鳳眸中閃過一抹精光,所有的溫和雅緻和雲淡風輕都在這一瞬間化作犀利。他脣角那一抹怒色更是令幾個侍衛嚇得快步退去。紫迷和青梅被他的威儀嚇得心生懼意。
“王爺,我家小姐真的沒有推柔夫人下水,請王爺不要責罰小姐……”青梅壯起膽子說道,但是不及說完,便被夜無煙一記冷寒的眼風給嚇住了。
紫迷拉了青梅緩步退去,她敏感地發覺,璿王的怒意似乎不是源於方纔的事情。否則,應當早就怒了。
“我們先回去,小姐不會有事的。”紫迷低聲道,兩人快步沿着小徑離去。
方纔還一片喧鬧的後花園,此時一片靜謐,唯有一隻只彩蝶輕輕搖曳着身姿,在花叢中翩舞。
瑟瑟凝視着夜無煙,一身深紫色袍服,使他看上去分外肅穆。墨發上挽,用玉冠牢牢箍住。他喜歡深色的服飾,喜歡將墨發全部箍住,如若他和明春水一樣,將一頭墨發披垂下來,不知會是怎生一種風華。
瑟瑟的恍惚,看在夜無煙的眼裡,更讓他幽靜深沉的鳳眸中,怒意燃燒。
“江瑟瑟,你說,本王該如何懲罰你呢?”鳳眸微眯,緩步踱到她面前,波瀾不興的俊容下,暗涌着危險之氣。
“我並沒有錯,如若你執意要罰,隨你好了?”瑟瑟不怒不急地說道,依舊是淡然,那種神情,淡的沒有顏色。
“哦?”夜無煙從齒縫裡低低哼了一聲,薄脣緊抿,好似怕怒意瀉出。他那渾然天成的懾人氣勢,令人感到壓迫,感到不能呼吸。
但,他沒有將怒意發泄出來,深邃的眸底掠過一絲幽光。
“那好,今夜就罰你侍寢!”他驀然開口說道,好像是生怕她聽不明白,他故意懶洋洋地將最後兩個字的尾音拉長。
侍—寢!
如果他是想看她驚愣的表情,他做到了。瑟瑟的確徹底被驚到了,冷凝的面容浮上了一絲驚慌。沒聽錯吧,他的懲罰就是侍寢?不過這對於其他女子來說,求之不得的侍寢,於她而言,確實是懲罰。
瑟瑟沒想到,夜無煙這麼快就看穿了她的心。
那麼,這個男人,是要真的懲罰她嗎?以侍寢懲罰她之前對他的拒絕?
瑟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不好對付!
夜無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冷凝的面容終於有了一絲動容,黑眸間閃過一絲華彩。
瑟瑟迅速壓下心頭煩亂的情緒,指着懷裡孃親的骨灰盒,道:“王爺,您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夜無煙的眸光在盒子上定了定,斜飛入鬢的軒眉一挑,問道:“不就是盒子嗎?”
“與我而言,這可不是一般的盒子。這裡面是我孃的骨灰!王爺,我娘新逝,做兒女的自當盡一份孝道吧。瑟瑟怎能在這個時候侍寢,我要爲孃親守孝三年,這期間怕是不能侍寢了!王爺,對不住!”瑟瑟妙曼的聲音穿過他的耳膜,帶着裂帛斷玉般的堅決。
夜無煙愣愣聽着,墨玉般的黑眸中劃過一絲暗沉。
她這個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啊!倒是令他無可反駁。
三年不侍寢,真是虧得她想的出來。不過,他就算對她沒有興趣,又怎能在她面前落了下風?他黑眸微眯,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本王尊重你的孝心,今晚的侍寢可免。但是,身爲本王的妃子,自當取悅本王吧。不用身子,也可以用別的。聽聞你是帝都才女,十四日是王妃的生辰,生辰宴上,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才藝可以取悅本王。若是沒有,那就別怪本王不尊重你的孝—心—了!”他揚揚眉毛,悠然自得地笑了。
她不是帝都才女嗎?之前,他不信她有什麼才華。現在,他倒是有幾分相信,而且,很期待看到。
瑟瑟沒想到,堂堂王爺,也有如此無賴的時候。
她終於意識到,在這方面,她是鬥不過他的。
“怎麼,不敢嗎?莫非帝都才女的稱號名不副實。既然如此,不如今夜侍寢!”他似笑非笑地說道。
瑟瑟擡首,睫角微彎,冷冷笑道:“一言爲定。”言罷,優雅轉身離去。
奼紫嫣紅的花叢間,她的身影越來越遠。
他站在一棵梔子花樹下,正是花開的季節,一朵朵純白的梔子花開的正豔,沒有玫瑰的嬌豔,也沒有牡丹的華貴,卻自有一種清新純淨的美。
夜無煙輕柔地拉過身旁的花枝,清嗅着那沁人心脾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