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通道,不長不短,凌楚楚姐妹二人各自帶着莫名的情懷走向書房。
沉重的屋門在她們的推動下,緩緩地開啓,明亮的光線射向她們的雙眼,一時間眼睛吃痛地留下了一行淚。
“你們來了?”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幽幽地傳來。
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然適應了這突如其來的明亮,她不是第一次來,卻還是忘記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凌楚楚擡起手抹去臉上意外的淚水,隨後望向高案上奮筆疾書的他,她與凌千霜站在一邊靜靜地等着他,不作打擾。
他擡眼瞧了瞧她們二人,隨即又低下頭繼續與書筆奮鬥,只淡淡地說了一句:“稍等片刻!”
時光緘默,卻在各自的指縫間慢慢地溜走。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至少她站着的雙腿是麻了,他方纔悠悠地擱下筆,銳利的視線在她們身上掃視了一圈,冷淡地開口:“你們不會找個位置坐?”
凌楚楚抽動了下嘴角,她倒是想,可凌千霜都不動,她好意思隨意嗎?眼下,她只不過是個侍妾,當是參照王妃的行爲,怎麼擅自做主?
“王爺,妾身站着就行,無妨!”凌千霜嬌柔地說道,帶着淡淡地柔媚。
端燁修蹙了下眉頭,低沉的聲音之中帶着一絲嚴厲:“霜兒,你身體羸弱,怎可以如此,快去一邊休息着。”
凌千霜頷首,輕啓朱脣:“妾身謝過王爺。”言畢,她朝着桌邊的榻椅走去,端莊地坐在上頭。
“霜兒,這兒無外人,你這般坐着多累,躺着便是!”端燁修伏案而起,大步地朝着凌千霜走去,服侍着她躺下,還替她蓋上一層柔軟的毯子,“該當如此纔好,要照顧好自己纔是。”說着,又替她理了理額前散落的髮絲,最後於她的額頭蜻蜓點水般的輕啄了一口。
凌千霜美麗的臉蛋瞬間染上一層嬌羞,雙眸之中含滿濃濃的情意,聲音變得更是嬌媚:“王爺!”
端燁修輕笑一聲,隨即轉過頭對着依舊站着的凌楚楚說道:“你也坐下的。”這聲音卻是格外的淡漠,好似無關緊要,隨口一提而已。
“謝過王爺!”凌楚楚淡淡地回道,清透的聲音裡意外地帶着一絲受寵若驚,然,他們二人都明白這不過是假象。她小步微挪,在凌千霜的附近坐下。
“今日本王讓你們姐妹二人來,是想與你們商量下。”端燁修語速極其地緩慢,語氣也不是剛纔,意外地帶着商榷,深邃的目光如浩瀚的夜空看不到盡頭。
凌楚楚二人皆不明白他的意思,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的不理解。
“王爺,你是這一家之主,當是你做決定,怎需要與我們商量呢?”凌千霜緩緩地開口。
端燁修搖搖頭:“霜兒,本王欲說的倒是與王府沒多大關係,而是與你們二人有關?”
凌楚楚心中好奇雖多,卻也不會冒然地開口,現在的她沒有資格說話,免得惹得有人想太多,壞了她的事。
“我們?”凌千霜微擡起手指了指自己與坐在身側的楚楚,“很重要嗎?”
“不重要。”端燁修輕輕地吐出三個字,“只是,需要離開王府一段時間。”
凌楚楚聽着他們一問一答,心中窩起一股氣,這人一下子把話說完難
道會死嗎?還要一句一句地吊人胃口,她暗自送了他一個白眼,以表示她聽的很不耐煩。
“明日寅時,本王就要離開京城去西山一趟,想問下你們姐妹二人的意見,誰願意同行?”端燁修自是注意到凌楚楚投給他的不爽眼神,也就好心地不在磨嘰,直取正事。
凌千霜微愣,不知如何回答,這京城去西山路途當是遙遠,以她的身子怕是會受罪,然而難得可以有那麼長的時間與他同行,她該如何做決定?她微微斂下眸子。
“王爺,容妾身插一句話!”凌楚楚淡淡地開口,“這去西山,王妃的身體怕是不合適,而楚楚自以爲也沒有這個能力可以陪同王爺,最適合的莫過於側妃。”
端燁修點了點頭:“你說的是在理,不過月素的身份並不適合去西山。”說着,他的眸色微微暗沉,“一月之後,當是本王母妃的忌日,我等去只不過是祭拜她老人家,然她老人家平身最不喜歡的便是戲子。”
“哦!”凌楚楚一副瞭然狀,“王爺,這一個月的行程倒是充足,若是走走停停,也該是能夠如期到達,那麼最適合去的,便是王妃。”
端燁修沒有回答凌楚楚的話,只望向凌千霜,溫柔地詢問道:“霜兒,你的意見如何?”
凌千霜溫柔地說道:“一切但憑王爺作主。”
“嗯?確定是讓本王替你選擇嗎?”端燁修反問了一句,“若是可以,你們姐妹二人一起,如此,也好有個照應。霜兒的身子不適合跋山涉水,這一次,當真是要累着了,楚兒你就負責照顧王妃。”
凌楚楚暗自誹謗了幾句,他應該是早就做好決定,還與她們商量,真是吃飽了撐着無事幹。
“那便無事了。你們二人回去整理下這個月的行囊。”端燁修淡漠地說道,“那兒會比較冷。”
“是。妾身明白。”凌楚楚姐妹二人異口同聲道,隨後二人就出了書房,各自回到院子裡。
此番前去西山,凌楚楚卻是以爲不是祭拜魏王母妃那般簡單,這後面怕是還有其他的事,只是她想不通的是,他爲何挑了她們姐妹二人,若說月素不適合,那還有另外三個侍妾,當也比她這位來得合適。然,硬要是找個理由,那也就只有她比其他幾位更加適合呆在凌千霜身邊。
她從櫃櫥之中翻出了一些毒藥,齊齊地塞進了包裹之中,以便不時之需,她若是一個人,這些怕也未必用得上,但再加上一個凌千霜,任務還真是重。
只是,這凌千霜真得會一同去嗎?她還是有所懷疑,一來是她的身子,二來她若離開,這兒可是側妃的天下,她會放任嗎?
凌楚楚捏着手中的藥瓶,細細地思量着,若是凌千霜真不去,她就要和端燁修單獨面對,他們……心不自覺的開始慌亂。
“主子,你這是?”淺煙進屋後,見着的便是凌楚楚整理着包裹,很是驚訝,“你是要離開王府嗎?”
“嗯!”凌楚楚輕應了聲,“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們姐妹五人好生料理着一悅苑,我可不願意回來見到這兒一片邋遢。”
“是。奴婢明白!”淺煙恭敬地點頭,“奴婢們定會好好打理着一悅苑。”
“如此甚好。”
另一邊,鳳昕樓裡卻是別樣的情形。
凌千霜
將自己要去西山的事告知於自己的貼身丫環錦婷之時,錦婷面露異色,直言道:“王妃,王爺待你如何?”
“不錯!”凌千霜略帶嬌羞地說道,想起剛纔在書房他的輕柔動作,那麼細心,那麼體貼。
錦婷點點頭,隨後又道:“王妃,在這樣的大院子裡,無論是誰,寵愛都不會長久,這一點,我們應當懂。”
凌千霜柳眉一皺,這些她自當明白,只是這與去西山有何關係?
錦婷暗自嘆了一口氣,這王妃自從嫁到王府之後,這人也變了個樣,以前想事情激靈的很,這如今……“王妃,容奴婢說句不妥的,老爺她可是寵愛夫人?”
凌千霜搖搖頭,她爹與她娘,從來都是相敬如冰,看似不錯,然而……
“那麼,夫人的地位爲何在凌府從來不倒,還是那麼威嚴?”
聽聞錦婷的一句提點,凌千霜恍然大悟,她若和魏王一同去西山,與王爺的關係是可能變得更爲融洽,然而,這王府裡呢?她與王爺一起離去,誰獨大?莫屬於側妃?可她若不去,王爺豈不是就會和凌楚楚單獨相處那麼久,那樣的話……凌千霜咬着嘴脣,猶豫不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錦婷也看出了她的爲難,繼續勸說道:“王妃,聽奴婢一言,二小姐不足以爲懼,側妃這個戲子能夠有這樣的位置,而且縱使其他侍妾不停地慫恿,依舊不動,可想而知,她在王爺心中的地位。若是你還讓她奪了王府中的權,你以爲……而二小姐的話,縱使最終與王爺歡好,哪怕是有了子嗣,你身爲正妃,完全可以讓那孩子過繼到你這兒。”
“這話是說得沒錯!”凌千霜微微有些動心,“可是,你把凌楚楚想得太過簡單了。”她不相信,凌楚楚這個女人真得沒有野心,今日她與自己說得話,雖然也是在理,但她真得甘願只做一個侍妾?
錦婷當然也曉得這個二小姐不簡單,她繼續解說着:“王妃,就算是她有野心,你有足夠的權利,足夠的威嚴,又怎能撼動你的位置,你看看夫人這個例子就是。”
凌千霜蹙着眉頭,還是萬分猶豫,這跋山涉水,她那身子雖會吃不消,可難得可以和王爺相處那麼多的時間,萬一……萬一有孕在身了呢?
不過這樣的想法,她很快在心裡否定了。
嫁到王府也有兩個多月了,但是王爺他從來沒有在她這兒留宿過,更別提在一悅苑了,偶爾會說到今夜留於此,最終也不過化爲泡沫。
如此想想,她似乎並不需要擔心路途之中凌楚楚與王爺的關係會變得如何,而王府中,月素那女子雖然不動聲色,可絕不是一個善茬,若是這王府的掌管權落入她的手中……
“錦婷,但是我答應了王爺,現在又想着不去了,該是怎麼說呢?”此愁才眉頭,另憂又上心頭。
“這……”錦婷也陷入了煩憂之中,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做得不妥,反倒是害了自家王妃,“王妃,容奴婢細細琢磨下,可是好?”
凌千霜點頭答應:“不過你還是去整理下行囊。”
疑惑閃過眉眼,但錦婷很快恍然大悟,有些事兒還是需要做足。
凌楚楚,這次算是便宜你,但願你不要讓我太失望,凌千霜倚靠在臥榻之上,手捧着暖爐蹙着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