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楚一手借用肘部的力量在羅將軍的腰上用力一捅,另一隻手迅速地抓住他握着匕首的手,在他吃痛彎腰之時,迅速轉身,用膝蓋用力的頂去。
端燁修迅速地上前擒住他,硬生生地將他的手臂折斷,骨裂聲異常的清脆。一切都在其他將軍還沒來得反應之時,凌楚楚早已奪下他手中的匕首,一刀抹向他的脖子,一股鮮豔的血迅速地噴了出來,濺了她和端燁修一身。
若是換成其他的女子,早已爲眼前的情形嚇呆了,而她卻是若無其事地望着羅將軍睜着惶恐的雙眸緩緩地倒在她的跟前,她冷冷地道:“誰若害我,定是這個下場,管你是神是佛。”言罷,她將手中的匕首置在眼前的屍體前,轉身望向還處在目瞪口呆中右將軍。
“下一個就是你。”
她並不是個嗜血的人,從沒有想過主動的去害人,而害她的人,若不及她的生命,她大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可誰若讓她的生命陷入過危險,那麼由不得她客氣。她深記得姑姑說過,有些人想要置你於死地的人,若是放過,你就是對不起自己的生命。
她踱步到依舊跪在地上的右將軍面前,俯視着跟前的粗眉大眼的人,這樣的人,若是但看外表,真得會讓人錯認爲是個好人,也許,他的確是個好人,對於另外的人來說,但對於她來說,卻是個歹人,至少在她纔到這兒,便給她下了藥,就算不是他,也該是有同夥。
“右將軍,是不?”凌楚楚冷傲地說道,“不願意多說話?以爲這樣能夠保得了心中的秘密?”
右將軍還是不再多說一句話,她扯起嘴角冷笑一聲,隨後望向其他幾個人:“你們要替他求情是不?那麼,你呢?”掃了幾位將軍一眼,她向着端燁修望去,“他,你打算處置?軍法處之嗎?”
端燁修回望着她,幽深的眼眸中帶着許多遐思,最後沉聲應了句:“嗯!”
如此,凌楚楚也不再多說什麼,該死的人總是要死的,雖然她很想親手宰了這個讓她一來這個荒蕪的北方就中毒的人,但既然是軍法,她也不好多加干預,嬌眉蹙了下,便不再多說什麼。
“右將軍,你確定不交代些話嗎?”端燁修走了回來,站在凌楚楚的身邊,一同俯視着身前跪着的人。
“王爺,是屬下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屬下甘願以死謝罪!”右將軍對着他磕了三下頭,“還望王爺不要在問屬下了。”
有些人有一身傲骨,有些人誓死守着說過的諾言,然而往往這些人就是最早向着地獄報到的人。
不論是情深意長的詢問,還是橫眉冷對的盤問,都不曾讓他多說一句,於此下去,也不過是浪費時間,最終端燁修還是將他當衆問斬了,心疼的人自是有,這麼多年來,建立的關係甚是深厚。
然而,大家都知道事情還沒有過去,敵將死前說得話,還在他們腦海中盤旋着,這一個偌大的軍營之中,還有敵方的人存在,若是一旦有個大意,還會將他們推向麻煩與死亡的邊緣。
凌楚楚望着躺倒在高臺上的屍體,那滾落的頭閉着雙眼面向着東方,但嘴角卻是帶着一絲釋懷的笑容,原來他過得並不是很幸福,死,反倒是讓他解脫
了。如此,也難怪他不肯多說什麼。
她收回視線,緩緩地向着營帳踱步而去,背上的疼痛又傳來,看來剛纔是太過投入,太過想其他的事,將背上的痛給掩蓋了,她反着手輕按了下傷口,溼漉漉粘噠噠的感覺,血液滲透了繃帶,滲出到衣衫之外。
“曉燕,過來幫我包紮下。”她走進營帳後,喚過一直在外頭候着的“小少年”,她緩緩地褪去身上的衣裳,解開身前的繃帶,讓曉燕小心翼翼地拿了下來。
繃帶連着肉的地方被扯下來之時,她痛得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脣:“曉燕,上頭可是有腐爛的肉?”
“嗯。”曉燕仔細地查看了下傷口,傷口附近的一些肉都成了死肉,“林姐姐,要不要把這些肉割掉?”
凌楚楚倒是有些驚訝,之前來葵水都哭了,這次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割肉?
“你確定你下的了手?”她懷疑地問道。
曉燕搖頭:“我不行,不過表哥可以。”
“無妨。你替我裹上繃帶就好。”凌楚楚吩咐道。
“哦!”
良久之後,曉燕又開了口:“林姐姐,你背上好多疤痕,姐姐的爹爹孃親不喜歡姐姐嗎?”
聽着她的話,凌楚楚眸色微微一暗,自己根本回答不了她的話,她沒有說話,只是攏回衣裳,遮住露出的肌膚,本該是細膩的皮膚卻是傷疤縱橫,這於任何一個人看到,都會覺得恐怖,好在她自己並不能看見。
曉燕抿了抿嘴脣,大體也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得話,想着轉移話題:“林姐姐,告訴你一件事哦,這軍營裡有人身上有一種畫着一副畫,好像一條龍。”
凌楚楚笑笑:“曉燕,你一個女孩怎麼去看男人的身子呢,羞不羞?”
被楚楚一說,曉燕的臉瞬間通紅,急急地辯解着:“我也不是故意去看的,不止我和表哥兩個人住在一個帳營裡,還有其他的軍醫。”
“……”凌楚楚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以後你住到我這兒來,你一個女孩在住在那兒挺不方便。”
曉燕先是一愣,隨即驚喜地說道:“真得嗎,真得可以嗎?”但喜悅很快又散去,“我怕會打擾到王爺,王爺會不高興。”
凌楚楚抽抽嘴角,想想她也該從這兒搬出去了,危險期姑且可算是過去了,那帳篷裡只需換下牀上的東西,依舊還能繼續睡,況乎她留在這兒,她睡得不踏實,他也睡得不安穩。
“搬回到我之前的帳營裡便可。你去和你表哥說下,我在這兒等着你過來整理東西。”
曉燕興奮地點點頭,歡快地跑了出去,帳篷裡瞬間安靜了許多,凌楚楚趴在牀上,望着剛換下的衣裳,衣襟上染着異常鮮豔的血跡,這不屬於她的血,她伸出手凝視着自己的雙手,這雙手終究還是染上了人的血,一個,兩個,三個……也許還會有更多,其實,她從未想過要殺人,但卻終還是剋制不住想要將那些置她於死地的人送入到黃泉上。
這時,端燁修走了進來,冷峻的臉色帶着一絲疲憊,他擡眼瞧着躺在牀上癡癡望着自己雙手的她,又看了看被擱在一邊換下的衣裳,淡淡地問道:“可是有傷着?”
“沒有。”凌楚楚的迴應也如他的說話聲音一樣,異常的平淡,但隨即還是反問了一句,“可是有什麼結果?”
“嗯。”端燁修將手中的書信擱在桌子上,“剛纔暗衛送了一些東西來,說北羌的隱衛身上都會有圖騰,但不同職位圖騰不同,而我們在右將軍的身上看到了圖騰,是一隻老虎。”
凌楚楚擡眼瞧了下他:“那麼你們以前都沒有發現右將軍身上有圖騰?真失敗。”
端燁修抽了下嘴角,他再度認識到眼前的這個女子除卻能力不錯,說話也刻薄。
“那你現在是在懷疑軍營之中埋伏着的另一個人身上也有類似圖騰?”凌楚楚詢問道,“若是如此,我倒是可以給你指明下方向。”
前一刻,曉燕說起有人身上畫着畫,想來很可能是所謂的圖騰,只不過人這人怎麼會這麼大意,讓人看到呢?
如此一想,她倒是覺得有所蹊蹺,眉頭又蹙了起來。
“什麼方向?”端燁修看着她一會兒舒眉一會兒皺眉,不明所以。
凌楚楚沒有答話,暗中將事情好好地思考了下,包括她所有遇到過的人,以及可疑的事情,一會兒功夫,她便有了眉目:“王爺,你替我去把曉燕那女孩子帶回來。”她猜想着他會多問,又補充一句,“她對圖騰一事知道的可能比你我都多。”
端燁修皺了下眉頭,但還是站起了身子,同時又拿起桌上的信件遞到她的手中:“你看看。”言畢,就走了出去。
凌楚楚疑惑地看了眼消失在帳篷裡的身影,又看看手中的信件,信封上沒有書寫一個字,她抽出信紙,大致看了一眼,眉頭越皺越緊。
這與她何干?
爲什麼所有的事都要與她牽扯上,她是凌文強的女兒,但她更是離景宮出來的女孩,她並不是那麼複雜,她也沒有想過那麼多的事。
但,很快她就恢復了平靜,她看着手中被她捏得皺褶的信紙,思緒煩亂,他將信讓她看,是爲了什麼?
她不懂,也不解。
而她現在還解不開這個看似死結的結,她要過去的回憶,她想要將那些不關好與壞的全部記起,而不是這麼盲目,讓她措手不及,她多想現在有人告訴她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捧着自己的腦袋蜷縮在牀上,她找不到方向,她不曉得,她真得什麼都不曉得,她唯一曉得就是照着她們的方法做,儘量和他好好的相處,所以她將去年誤殺冰花軒那個女人的事情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她不敢說,她現在還不敢說。
她有怕的東西,她怕無家可歸。離景宮,消失不見了;凌府,有個凌楚楚;魏王府的一悅苑,也不是她的家。她現在已經沒有停留的地方,唯一可以停靠的地方,能夠讓她抓的地方,就只有他,若是他也不管她,恨她,知道她做得事,那麼她真得沒有一方地可以留了。
她該怎麼辦,誰來告訴她?
縱使能力再好,又怎樣?她還是一個女子!若是有朝一日這體內的毒素徹底侵蝕她的身體,她就是一個廢物,一個可能會慘死在街頭的女子。
“啊!”尖銳且有些發狂的叫聲從她的口中溢出,滿是悲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