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凌楚楚還是在牀上躺着休息,聽着曉燕帶來的消息,士兵們身上的毒基本上都解了,相安無事,她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不然她這一箭算是白捱了。
但聽的今日衆人都去審問之時,她在牀上也有些躺不住,朝着曉燕揮了揮手:“扶我去主營。”
“哦!”曉燕乖乖地應了一聲,然後小心地扶着凌楚楚下了牀,就算是走得緩慢,但背脊上的疼痛直直地穿向她的心臟,讓她不由得吃痛地裂開了嘴。
“林姐姐,要不要不去了?”曉燕看出她的疼,擔心地反問道,“王爺他們在那兒,應該會把事情處理好。”
凌楚楚卻是搖搖頭,她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便走了出去,步伐不快,卻也不慢,看上去好似並沒有受到很大的傷一般。
離主營還有一段距離,她便聽到端燁修陰沉寒冷的聲音,她嘴角微微彎起,同時她也注意到周圍的士兵在見到她後,不再是往前那帶着仇恨的目光,人這種動物,轉變的就是快。
她一把掀開帳簾,走了進去,所有的人都朝着她望了過來,正在說話的端燁修也停下了口,快步走到她的身邊,責怪卻不失關懷地說道:“你怎麼下牀了?”
“過來看看。然後殺人!”凌楚楚的聲音極其平靜,絲毫沒有波瀾,彷彿殺人如同捏死螞蟻一般輕鬆。
“嗯。”端燁修竟然也由着她,“等着審問之後,便交由你處置。”
凌楚楚扯起嘴角一聲冷笑,冷眼望着地上跪着的人,她沒記錯的話,這個人當是右將軍,她走到一邊,挪了條凳子,坐着看着他們。
端燁修見她如此,也不再多說,又回到了正事之上,寒眸緊盯着右將軍:“右將軍,你可是有何解釋?”若不是他照着她的計劃,暗中去敵營,他還不會碰到這個偷偷告密的人。
右將軍跪在地上,仰着頭不說一句話,眼裡也全無犯罪之色,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如此,倒是更讓端燁修怒急,但卻意外的沒有發怒:“爲什麼這麼做,本王待你不薄,你卻陷本王及那麼多的兄弟們陷入危險之中,還有那麼多命赴黃泉,你可當真沒有一絲感覺?”
可他還是不說任何只言片語,唯有在說到那些士兵之時,他的神色微微閃了下,好似帶着一絲歉意,可這又有何用呢?他低下頭垂下眸子望着面前的一雙腳。
“右將軍,你倒是說句話呀!”急躁的李將軍催促道,“你要是有什麼隱情的話說與王爺聽。”
右將軍擡了眼皮,卻依舊不說任何話語,整一個人如同一個啞巴一樣。
端燁修眯了下眼睛,隨後又問道:“這兩次告密可都是你?”這個右將軍從進來到現在都是一步一步穩紮穩打而來,到現在他也不是很相信。如此,也難怪她會說,要是她和他交換下,由她佈置,他真得未必會相信她。
右將軍點了下頭,算是作爲一個迴應,接下來又是毫無動靜地杵在地上。
他悶聲不吭,端燁修也明白問不出什麼話來,擺手作罷。
可就在這時候,他卻開了口:“王爺,我想見見羅將軍。”
羅將軍,敵方將軍,如今他們的俘虜。
端燁修蹙了下眉頭,思量了片刻,道:“準。”
須臾片刻,左將軍便壓着羅將軍走了進來,讓他與右將軍一同跪在了地上。
“右將軍,可是讓你見着羅將軍了,還有什麼話要說?”端燁修淡漠地
說道,“你這算是在拖延大家的時間,等着人來救你嗎?不要耽擱了,他們都很忙。”
右將軍的神色又是一變,他偏過頭望着身邊的羅將軍:“你們說的可都算話。”
羅將軍回望着他:“我等何時說過騙你的話?”
“王爺,屬下無話可說,一切聽憑您的處置!”右將軍仰起頭大聲地說道,“絕不抱怨一句。”
“你可知你犯得是死罪,就算是要抱怨,也沒有人會聽之。”端燁修淡淡地回道。
右將軍又低下頭,低聲道:“屬下知道!屬下甘願受罰。”
端燁修雖不知道他與北羌之人有怎樣的交易,讓他如此賣命,但心裡卻是多了一絲年頭,想要保全他,畢竟他隨他出徵了許多地方,一直效忠着他,而且可謂是這幾個將軍之中最爲智慧的一人。
“王爺。右將軍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求你寬恕他!”李將軍率先下跪求情道,這麼多年來的兄弟之情依舊還在,就算是他出賣了他們這麼多人。
“王爺,請寬恕。”其他三位將軍也隨之跪了下來。
右將軍望見此等樣子,心中感慨,而雙眼也不禁泛起了紅絲帶着些淚花,他一個賣了兄弟的人,何德何能還能夠讓他們繼續爲自己求情。
忽而,跪在他身邊的羅將軍一個鯉魚打滾,來到凌楚楚身前,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把匕首橫亙在了她的脖子上。
“都不許動,不然我殺了她!”羅將軍大聲道。
衆人立刻從詫異之中反應過來,卻又不敢冒然上前,只有眼睜睜地看着羅將軍挾持着凌楚楚。
“把刀放下!”端燁修冷冷地說道,“你要是動了她,我踏平北羌。”
即便是被挾持着卻依舊是一臉平靜的凌楚楚聽着他的話,不禁動容,他的聲音雖然冷,可這麼一句話甚過千言萬語,更甚過這幾日來他對她的照顧,即便她知道他未必真會這麼做。
羅將軍冷哼一聲:“魏王,你高估你自己了。”
端燁修自是他話中意思爲何意,冷笑:“聽羅將軍的口氣,看來在本王軍營中安插了還不止右將軍這麼一個人,本王倒是要謝謝你的提醒了。”
聽聞,羅將軍臉色微變,但端燁修卻是瞭然,當真是讓他說着了,如此看來這右將軍緘口不言,怕很有可能會爲了保得另一個人。
“是嗎?北羌之地,多爲蠻荒,若是我端國讓其他國家與北羌中斷聯繫,你說你們北羌會怎樣?”端燁修毫不留情地說道,“爾等子民都將成爲黃泉地獄的餓死鬼。”
羅將軍神色變化,但氣勢上依舊如常,他冷哼一聲:“魏王,你說再多,也不敵這麼一個人在我手中。而且你不敢那般做。”
忽而,端燁修笑了,黑沉的眸子如夜空璀璨的星辰,他笑望着羅將軍:“羅將軍,你可知手中的是個女人?”
羅將軍不語,悶哼了聲,表示他自是看出來了。但在內的其他幾個將軍倒是吃驚不小,萬萬沒有想到林木會是一個女子,尤以左將軍爲甚,戰場上的英姿當真讓他以爲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卻不想是個女兒身。
“那又如何?魏王,聽聞這女子你這兒不僅充當了軍師,還充當了大夫,甚至還能領兵打仗,當真是不可多得人才,你說我這是一刀下去,你的損失會有多大?”羅將軍手中的匕首朝着凌楚楚的脖頸上更近了一點。
冰涼的觸感讓凌楚楚泛着慵懶的雙眸微微警醒
了些,緊而她感覺到有一點暖意,她知道流血了,嘴角泛起冷意。
端燁修蹙着眉頭望着他們:“你說得倒是不假,她的用處的確很大,你與其殺了她,還不如帶回去留爲己用。”
“多謝魏王的好主意!”羅將軍奉承道,“那麼我就不客氣。”
端燁修輕笑一聲:“你無需客氣!”隨即面容一冷,“而且你也走不出去。”
“只要你不捨得讓她死在我手心之中,我就走得出去。”羅將軍自信慢慢地說道,同時推搡了下凌楚楚。
那手恰好碰在她的傷口之上,讓她痛得瞬間皺起了眉頭,低聲咒罵了一句,該死的。
他拽着她試圖往外邊走去,兩邊的將軍緊跟着他,試圖想尋個空隙把她救出來,而唯獨端燁修卻是一動不動。
“你殺了她吧!”端燁修冰冷的聲音響起,“她遲早都得死,死在你手上,好歹還能有個光榮的封號。反之,死在本王的身上,她死無葬身之地。”
寒冷的聲音讓衆人如同置身在冰窖之中。
羅將軍微微一滯,但很快又是冷笑着反駁:“魏王,你無需用激將法與我說事,你若是放了右將軍,我定是會讓她毫髮無損,只是她將是我們北羌之人。”
“是嗎?如此也是不錯!”端燁修冷冷地笑了起來,“可是本王並不會放了你們,就算是她死了,也與本王無關。左將軍,準備弓箭手。”
左將軍一愣,抱拳勸道:“王爺,林公子——林小姐還在他的手上,這樣……”
“你也是要違抗本王的話嗎?”端燁修冷眼掃了過去。
“是。屬下這就去。”左將軍離去之時,多看了一眼凌楚楚,帶着歉意。
此時,凌楚楚的心也是有些爲亂,他的話讓她分辨不出他現在是做戲還是真如此?她對他好像真得一點都不重要,可若真是如此,他爲何要說剛纔那句話,讓她徹底動心了。
“魏王,當真不懂得憐香惜玉!”羅將軍笑着說道,手指在她的臉色輕輕地一滑,“這女人還皮細嫩肉,當真不錯。”
被他這麼一碰,凌楚楚的眉頭瞬間蹙起,本是有些亂的心反倒是收了起來,就算他真得不喜歡自己,而她又是動心,那又如何,喜歡就喜歡了,愛就愛了,但是要死也不能死在這個人的手中。
“羅將軍,你可能還沒有搞清楚你劫持這女子的身份。”端燁修緩緩地說道,“她姓凌,喚楚楚,凌楚楚。可是覺得熟悉,若是還沒有感覺,本王繼續提醒你一句,她的爹爹是我端國宰相凌文強。”
羅將軍的臉色徹底變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如此,若是他能夠劫持她跑出這兒,沒準還能邀功,可反之,他若拖着這個女人死,那麼他的百十來口家人沒準就要死在可汗的手中了。
但他依舊嘴硬:“魏王,你大可隨便給她編造一個身份。這兒沒有人能夠證明她的真實身份。”
“哦?是嗎?好像的確如此。”端燁修自問自答,但這般說話倒是讓羅將軍心更是亂。
這時候,左將軍走了進來:“王爺,一切準備就緒。”
“好。”端燁修率先他們走了出去,“羅將軍,你可是準備好了?這萬箭穿心應該是不錯的享受,只可惜了這麼重要的一個人。”
“我就是凌楚楚,你猶豫也沒用,你若是不信,”凌楚楚開口說道,緊而聲音變得陰森,“自、是、可、以、去、問、閻、王!”
(本章完)